前期也总是躲着傅砚辞让红袖偷摸藏糕点在袖口里,对身体负担大小倒是未曾感受到。不过那甜点当真是腻人,次次吃完两块就不想吃饭,他总是胡乱扒拉两口就草草了事。
那几日傅砚辞又忙着事务,没时间陪他吃饭,见他晚上饿了还以为是胃口好,于是又喂他吃糕点。
过了七八日的样子,他脾胃倒是真的出了毛病,别说饭食了,连糕点都不想吃,除了犯恶心就是时常饱腹感,连茶水都不想喝几杯,吓得红袖把这几日的饮食都老老实实同傅砚辞交代了,才断了他口腹上的甜头。
但人总是严于律人、宽以待己的。
游青轻咳一声,脸不红心不跳的劝解着:“季公子说的确实有道理,甜食吃多了伤脾胃,还是少吃些为好。”
黎黎警惕的看过去,嘴角沾着牛乳糕的碎屑,像只偷食的小仓鼠,看的游青没忍住上手掐了掐他的脸。
末了还不忘拿指尖勾走他嘴角的碎屑,低头轻笑了两声。
美人垂眸一笑的场景任谁看了都难以忘怀,更别说黎黎此番是被撩拨的那个。
他缓缓捂住躁动的肚子,缓缓倒在身后的靠垫上,双眼无神的看着车顶,喃喃道:“我的天哪,又让我感受到爱情的滋味了。”
如果是游青的话,他也不介意为爱当一。
季封脊椎处忽的升起一丝凉意,也不知是为何,忽的放慢马匹速度,踱步到马车旁缓缓跟着。
游青则是面露担忧的抚上黎黎孕肚,皱眉问道:“怎么了?是吃多了糕点肚子不舒服吗?”
下一瞬,黎黎肚中忽然传来一道动静,游青只觉手心被什么东西轻轻碰了一下,下意识轻轻摸了摸,那触感却又消失不见。
黎黎自然也察觉到了这动静,朝着游青羞涩一笑:“这孩子随我,害羞。”
好色。
“噗,所以它刚刚是在和我打招呼吗?”游青弯着眸子,对那道触觉尚存留念,没忍住补充:“很活泼的崽子。”
黎黎谈起这个就来劲,直起身来把手按在游青小腹上,后者不大习惯与人接触,后腰僵直在原地,腰弓弯曲着一抹弧度,像是挺着肚子往来人手上凑一般。
黎黎毫无所觉,摸着他还未有很大的小腹,上下其手。
他好奇问道:“为何你怀崽子肚皮这么软,我怀这只的时候这一块的都是硬硬的。”
游青扭过头,不自在的解释:“躺着摸就能摸到一点硬块了。”
“唔,真的吗?”黎黎活像是没体验过一般,曲着腿往旁边退去,给游青让了个躺下的位置:“青青给我摸摸好不好?摸我自己的肚子都没感觉,而且你的肚子真的手感好好!”
“这……”游青脸皮子发热,他还未曾同傅砚辞以外的人这般亲近过,一时之间竟是红到了耳根。
黎黎是个自来熟的,这几日同游青相处下来早把他当成好友,见他羞涩也拉着人放开心胸,开口道:“没事的青青,早就知晓你们古人脸皮子薄。”
“我能摸上大美人的肚子,也算死而无憾了。”
下一瞬,车帘忽的被打开,季封一张满脸正气的脸出现在二人眼前,只听他缓缓警告道:“黎黎,你再说一个死字试试看?”
黎黎老实了,心虚的吐出一截软舌,讪讪的拉上帘子:“知道了知道了,封建鬼。”
游青倒是抓到了黎黎话语中的某个词:“我们古人?”
黎黎心大,况且他并不想对游青隐瞒这事,嘴皮子一秃噜:“对啊,我可是来自未来的人。唔……也不是说未来吧,就是……不是这儿的人。”
游青见他自己也不明白这些所以然,也不好再强求,摸了摸他的脑袋:“无事,来自哪里都好,过的开心就行。”
黎黎认同的点了点头,忽的想起些什么,满脸八卦的凑上去询问:“青青,你莫非也是哥儿吗?”
“哥儿是何物?”游青脸上闪过一丝迷茫。
黎黎拍腿道:“哎呀,忘了你们这儿没这个说法了。就是……就是是男子,但是又有女子的特征。嗯………”
黎黎抓耳挠腮,奈何肚皮子里揣着的是崽子不是墨水,愣是想不出一个词来。
游青倒是听懂了,试探道:“你是说……雌雄同体?”
“是这个意思。”黎黎好奇的看着游青身前,忍住上前探视的心思。
游青被看的不大自在,但又不好意思上手遮挡,微微侧了侧身子:“我并非是你说的那种。我比较特殊,非要说的话,应该算是靠某种秘法?”
黎黎震惊的瞪大眼睛,十分恨铁不成钢:“你是说,你为了不让他们老傅家绝种,不惜用秘法怀孩子?”
不怕美人有相公,就怕美人恋爱脑啊!
他深感痛惜:“青青,但凡咱俩有缘分,我就要了你了,我肯定不让你生孩子。”
还未等游青开口解释,车帘又被掀开,季封脸比上次更臭,他警告道:“黎黎!你再乱说话,晚上看我不……”
话音未落,被黎黎眼疾手快推着脑袋送了出去。
黎黎靠在窗口,不好意思的朝着游青笑了笑:“哈哈,年轻人,火气旺,这不,孩子天天急眼。”
游青失笑,继续接着未说完的话题:“孕子是我和傅砚辞都不知晓的,至于这个秘法,当初是鹿神医为了给我救命,只好在我身上弄了副隐脉,这才能以男子之身孕子。”
黎黎状似理解的应了一嘴,好奇的凑上去:“见青青孕期反应同我差不多,该不会……”
他眼神又不受控制的放到游青身前,脸上忽的爆红,傅砚辞过几个月日子得有多爽啊!
游青再次察觉到这股视线,直接头皮发麻,如今尚且稚嫩的孕夫以为现在的呕吐心悸已经是头等孕反了,全然不知后续的身体上的一些小变化才是让他最难为情的。
不对,黎黎摸着下巴又开始想,其实到了后面,也不全是难为情,大部分是他需求大,逼着孩子他爹干的。
游青见黎黎笑的满脸不知所谓,只觉浑身不自在,好在二人在车上瞎聊的久,一这诡异的气氛随着午时落脚便也停了下来。
……
边疆,赛西城外。
傅砚辞被刺客包围在圈内,他骑着马匹,比四下众人高出一截,正坐在高处睥睨着他们。
不知是何方先出动作,傅砚辞手按在马鞍之上,手臂用力,带着身体在空中转了一圈,脚尖踢向围来的众人,第一人的头被这力道带的往右侧去,脸上的皮肉在空中颤抖,沾上口齿间溢出的血沫,忽的倒在身旁的同伴身上。
一个接一个,就如同摇摇乐一般,纷纷往一旁倒去。
但下一瞬,又是一阵人潮涌来,傅砚辞干脆双脚站立在马上,见到众人注意力皆在自己这边,添了点油让这把火烧的更旺,嘲讽道:“一群废物。”
话音一落,袖中匕首脱手而出,直直插在中央刺客心口之上,当场倒地身亡。其余人见了血,纷纷发狂而上。
第60章 遇袭伤胎
就在这时, 自他们身后,一杆红缨枪划破昏暗的天光,风吹草动, 叶尖被战马略过,在空中胡乱的扭动着身影,随后被跟上来的戾风刮成半截。
傅砚辞嘴角上钩,双腿大开,稳稳站立与马鞍之下, 马匹纯黑, 于口鼻之中喷出热气,同主人一般,纷纷睥睨着四下鼠蚁。
随着他手掌成刃, 缓缓做铡刀状放下的那一刻, 阎王帖也被送到了那些刺客只手。
“除了头目, 一个不留。”
阎王送贴, 百鬼夜行。战马嘶哑声起,久经沙场的战士们手起刀落, 混战就此打开, 身着银色盔甲的那一方显然占据上风。
见局势明了,刺客头目在乱斗之中缓缓往后退去,却早已进入拂剑等人的包围圈中。还未等他骑马远行,马蹄便陷入某个被早做伪装的沼泽地中,身体落空, 脸部直接往地面砸去,落得个鼻青脸肿。
还未等他起身开跑, 十余把长剑便团团虚指在他身边。
下一瞬,拂剑等人散开一条小道, 只见中间缓缓走出一名极其野性俊美之人,一双暗亮的狼眸冷冷的低望着地上的人:“若你供出背后主使,我可饶你一命。”
刺客头目昏黄的眼珠子一转,状似害怕的开口:“是……是崔大人。”
“崔大人?”拂剑皱眉,忽觉不对,手指并拢指着他质问道:“崔浮若那家伙的死士在半路就被我们处理了,怎么可能还会派你!”
小四剑尖往里抬了抬,暗含威胁:“老实点,如实禀告。”
那人看着就不老实,眼珠子滴溜溜的四处转着,嘴巴确是想都不想蹦出一个个人名,到后面越说越离谱,傅砚辞懒得同他掰扯下去,直接握起匕首挑出来一块手骨。
拂袖上前探了探疼晕过去的人的脉息,看向傅砚辞:“主子,晕过去了。”
傅砚辞直接把那截骨头塞进来人嘴里,打了个哈欠,吩咐道:“把人拉回去好好审,还是满嘴胡言乱语,就先挑筋,再剔骨,爷就不信有这么硬骨头的好狗。”
“是。”
傅砚辞转身上马,勒着缰绳走到人群前方,同身侧半头白发的男人拍了拍掌,语气熟稔的同人打着:“韩二叔,我回来了。”
……
与此同时,来路途中。
鹿悠悠勒马飞速向前奔袭,给黎黎游青二人行马的车夫早再一个时辰前便被人一剑贯穿心口而死。
此时季封还在带着人再后方处理着残余势力,然游青黎黎二人身有不便,便只能拜托鹿悠悠暂时接替马夫一职。
游青掀开车帘看着身后撕打的众人,知晓季封身后有他们会因此分心保护,此番下去,怕是在劫难逃。
他轻轻拍了拍窝在自己怀中发抖的黎黎,柔声开口:“我先出去一下,黎黎坐稳。”
还未等黎黎拉回他,游青便跨出车门,准备上手解开车马。
鹿悠悠看他动作,问道:“游公子这是作何?”
游青动作未停,开口解释:“我方才观察了一番对面,他们有马匹之人占据少数,并且马匹步伐虚浮,想必舟车疲劳,比不上我们的马匹速度。”
鹿悠悠挑眉:“所以?”
游青一脸认真,回看过去:“所以我打算,逃!”
“可是这里只剩下两匹马有空余,咱们却有三个人。”
“你会带人吗?”
鹿悠悠愣了愣:“什么?”
三十六计,逃为上策。
游青此时非常庆幸当初傅砚辞掐着他的腰死活让他学会了骑马,不然此刻当真是得凶险万分。
他马匹落在中后,却也落了后面的刺客一段距离。
季封视线从鹿悠悠那匹马上转移到了游青细瘦的身影上,毕竟是未来的上司夫人,他关心道:“游公子可还受的住?”
逃亡已经两个时辰了,在此期间,他们未曾吃下任何东西,更是在勒马疾行,就连队伍中几名素质较好的护卫都有些吃不住。
游青咬牙,声若蚊呐:“还好,不必担忧。”
怎么可能还好,他刚学会骑马,身下马匹又是紧急拖来的,没有安置马鞍,此时大腿内侧已经一片血肉模糊,腰胯更是没了知觉,此时全靠一腔热血再继续前行。
更要命的是他怀胎未稳,此时下腹坠疼,恶心感一阵一阵的往喉头涌来。
但后方刺客情况未定,他万万不可再此时出岔子。一张小脸此刻面若金纸,额间汗水更是止不住的顺着脖颈留入衣襟。
好在眼前隐隐可见前方的官路繁华,一行人保持速度继续前行了半个时辰,便瞧见了中州城门。
鹿悠悠皱着眉头往昏睡不醒的游青身上施着针,黎黎在她身旁红着眼睛擦拭着他身上的血汗,止不住的心疼。
“为什么我们都会有刺客追着啊?明明行踪都这么隐秘了。”黎黎给游青的伤口处缓缓吹着气,希望能借此缓轻点破皮带来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