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侧首和旁边的同伴讲话,唇边含着一抹浅浅的笑。
门童似的伴郎服,也被他穿成了小王子。
宴青川喉结轻滚,他突然觉得,也该在家里多给郁寻春备两套合身的西装了。
那边郁寻春无意间瞟到了陈助理的手机,虽然他很快非礼勿视地离开视线,但还是注意到了聊天框顶端宴总的昵称。
宴青川?
他给宴青川发了自己照片?
那宴青川说什么?
虽然非常不礼貌,但郁寻春心想,我就看一眼。
就一眼。
他做贼一样,飞快瞄了眼陈助理手机。
宴青川并没有回。
郁寻春对着镜子整理着领结,垂着眼,心里思绪全乱了。
宴青川为什么没有回?
他在忙吗,没看到吗?
还是他看到了,不想回?
他觉得他的衣服不好看?还是因为自己最近任性的举动,他生气了?
“不是,玲啊,你还要不要人活了?”宋杭清一过来就被帅哥亮瞎了眼。
伴郎这么帅,让他这个新郎怎么办?
穿着同款伴郎服的另外两个伴郎冷哼两声:“我们说什么了吗?”
郁寻春一听:“那要不我还是不……”
宋杭清让旁边的伴郎捂住了郁寻春的嘴。
“我老婆的伴娘个顶个的漂亮,伴郎团只有你能撑场子了。”
“兄弟,”伴郎拍拍他的肩膀,“不能回头照片发出去,让别人说新郎这边一堆丑人。”
-
婚礼在海边举行。
来的宾客并不多,都是宋杭清和新娘的好友,全是年轻人。
宋杭清的意思是,先简单走个形式,等孩子出生之后,再补办一次,到时候才是正式且隆重的婚礼。
还说那时就让亲崽子当花童。
因为都是年轻人,气氛会更加轻松和活跃。婚礼的流程也不长,没有什么老掉牙的接亲抢亲环节。新娘由伴娘陪伴入场,宋杭清不在舞台上,而是在舞台下等着对方。
他们将一起携手走向人生的下一段旅程。
新娘是个不拘一格的女孩,她提着白纱,赤脚踩在沙滩上,嫌弃抹眼泪的宋杭清磨叽似的,快步奔向他。
海风轻轻拂动着场内的鲜花,原本应该是伴郎的郁寻春,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了,现场被当做装饰布置的白色钢琴前。
随着《梦中的婚礼》的第一个音符响起,新娘握住了宋杭清的手。
这是宋杭清给新娘准备的婚礼,但谁说它只能是宋杭清给新娘准备的婚礼?
好似有点伤感的曲子,在此刻就是最好的曲子,和最爱的人举办一场最完美的婚礼。
宋杭清太意外了,在舞台上哭成狗。
他抽抽噎噎地控诉郁寻春:“玲玲呜呜呜,你这个叛徒。”
在第一天就被新娘拉进群里密谋的郁寻春,吐了下舌头,站在人群里鼓掌,跟着撒花瓣。
新娘不怎么爱惜宋杭清那张脸,语气很嫌弃,但动作很亲昵地给他擦眼泪:“别哭了,太丑了。”
宋杭清哭更大声了:“呜呜呜我这么丑真是不好意思。”
宾客们笑死,新娘也在笑,她笑着吻上去:“丑我也喜欢。”
祝贺声在那一刻达到顶峰。
所有人都在笑,在为眼前拥吻的爱人鼓掌和祝福。
郁寻春也在笑,也在鼓掌,这一刻的氛围非常美好,处于其中,很难不感到幸福和快乐。
如果此刻宴青川在他身边就好了。
郁寻春很想和他分享此时的这份幸福。
简单地仪式结束后,是丢捧花的环节。
当然,并不是针对今天的这对新人,而是现在哪个好人想不开要结婚啊?
所以,当那一束白马蹄莲的手捧花被新娘抛至身后时,上一秒还跃跃欲试的伴娘伴郎们,一哄而散。
宾客也生怕要接受这份“祝福”,一个比一个跑得远。
陈助理跑路前还扒拉了郁寻春一下。
郁寻春刚点开宴青川的对话框,打下了[宴青川]三个字。
肩头一重。
手捧花不偏不倚滚进郁寻春怀里。
“哇!!!”刚才散开的宾客又笑着拥上前,祝贺郁寻春,“恭喜恭喜。”
郁寻春拿着那束白马蹄莲一脸懵。
新娘倒是笑得不行:“知道没人想要,但没想到场面这么壮观,有些人都快跑上岸了,是不是也跑太远了!”
“我又不是要催你们结婚!”新娘笑着转向郁寻春,“玲玲,接到我捧花的人会幸福一辈子哦。”
其他人又笑又骂:“你怎么不早说!”
但凡这话抛之前说,也没人躲了。
大家把郁寻春推上台,让他这位幸运儿发言。
郁寻春半天也不知道说什么,祝福的话说不出,感谢的话也说出来。
他呆呆地捧着那束白马蹄莲。
最后怎么下台的,郁寻春也不怎么记得。
婚礼结束之后有游戏,还有沙滩晚宴,郁寻春原本都是要参加的。
但他突然多一秒也待不下去。
他和宋杭清告别。
宋杭清疑惑:“要走?为什么?”
“我有点急事。”
“什么急事要从我婚礼半途跑掉?”
郁寻春真的很着急,一面同宋杭清道歉,一面不顾挽留匆匆离开。
走之前,甚至忘了告诉陈助理一声。
郁寻春飞奔回酒店,用最快的速度收拾好行李,退了房,改签了最早的机票。
他怕这束花枯在手里,他一秒都等不了。
至于后知后觉回到酒店发现人没了的陈助理,已经开始思考自己下一份工作了。
-
飞机刚刚落地,甚至还在滑行。
郁寻春手机开机不过几秒钟,先后弹进几条来自宴青川的信息,他还没来得及看,宴青川的电话打进来了。
郁寻春迟疑两秒后接起:“喂。”
“到了?”
郁寻春没反应过来:“到哪里?”
“还能到哪里?”宴青川轻轻一笑,“我在出口等你,这边天还冷,出来换上厚衣服。”
郁寻春一愣,他转头望向窗外,不同于海岛的热带风情,A市还是冬天。
机舱语音播报着室外温度,空姐提醒乘客下机后要及时添衣,偶尔还能听到等不及的乘客窸窸窣窣套着外套。
郁寻春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怎么……知道我回来了?”
宴青川不想欺骗他或者搪塞他:“陈助理告诉我的。”
当然也不全是,陈助理只是告诉他郁寻春退房了。
至于航班,宴青川查的。
郁寻春恍然想起被他忘在婚礼现场的陈助理。
当然,他并不重要。
郁寻春这么急不可耐,这么迫切,是因为他想把手里的花送给宴青川。
但是当他站在出口前,和宴青川只有一墙之隔的时候,他又犹豫起来。
有点紧张,有点胆怯,还有点不好意思。
他以什么名义把花送给宴青川?
他会喜欢吗?
他拒绝怎么办?
郁寻春踌躇不前。
他一会儿坐在行李箱上,一会儿站着,一会儿把花背在身后来回打转,一会儿又和白马蹄莲面面相觑。
一直到人越来越少,到已经很久没人从出口出来。
宴青川也没看到郁寻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