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爱我吗?
霍倾音原本坚定不移的那颗心动摇了,在霍家吃饭时陆丛舟记得霍北川所有忌口,会调侃霍北川挑食,霍北川不仅不恼,还会剥虾,擦嘴,哪怕是陆丛舟剩下的饭菜,霍北川都不在意的吃完了。
秦朗呢,结婚这么久,她从来没有吃过秦朗给她夹的菜,或者是剥好的虾。
霍倾音被秦朗拉着,每次都是这样,秦朗一个人走在前面,她跟在后面。
明明,陆丛舟只是有一点不舒服,霍北川都要抱着背着,嘘寒问暖。
越是比较,霍倾音越是心惊,算起来她跟秦朗已经好几个月没有那样了。每次秦朗看起来都很累,她又不好意思提,没有夫妻生活,算什么夫妻啊。
后来秦朗说了什么霍倾音一概没入耳,只听明白一句,要是有办法弄到霍氏就好了,他们秦家还有一线生机。
“音音,你在听吗?”
“啊,在,在。”
霍倾音已经换了干净的睡衣,在洗澡前,她低声道:“秦朗,要一起洗吗?”
“我就不了,你受了风寒,多泡一泡。音音,你觉得我说的怎么样?让霍氏那个人行动,我可是听说霍北川已经挺长时间居家办公了,他办公室不经常去的。”
安排在霍氏的眼线只听霍倾音的,他用了各种办法,也只是撬出来一点信息,只知道霍北川不经常在公司,他办公室是无人的状态。
那些机密文件就都在他办公室,随便弄到一些总比现在等死强。看样子股份是要不到了,不能机密文件也错过。
“音音,秦家全靠你撑着太辛苦,我也想分担一些。”
霍倾音点了点头,只说:“我尽量。”
她拿着浴袍进了浴室,心里的天秤已经慢慢倾斜。
也许这么多年,真的是她错了。
***
屋外肆虐的暴风雨已经停了,金黄色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铺洒在大床之上。
陆丛舟艰难地抻了抻懒腰,随着他翻身的动作,搭在他腰间的手跟着下滑,停在一个略微尴尬的位置上。
唔,陆丛舟停了动作,慢吞吞地向里侧移动。
见霍北川还睡着,陆丛舟翻身的幅度才大起来,他侧着身子,跟霍北川面对面躺着,在稍稍发暗的环境里,盯着霍北川仔仔细细地看。
霍北川似乎是睡的不太安稳,眉头紧锁着,一只手死死抓着被子一角,呼吸时浅时重。他眼底还是乌青色,像是一晚上没睡。
陆丛舟想了想,他要是一晚上没睡也正常,暴雨一直没停,他听着哗啦啦的声响,心烦意乱,更睡不着了。
陆丛舟视线向下,霍北川手腕上的表不知何时摘下,就静静地躺在他俩枕头的缝隙中间,他紧张地看了眼霍北川手腕上的伤痕,没有新添的才放心下来。
“舟舟,别走,别走。”
是很低很低的呢喃,是霍北川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呼喊,陆丛舟心尖一颤,眨着眼,手指抚在霍北川的眉间。
霍北川好像很怕他会离开,哪怕是睡着了都怕,在他窥探不到的梦里,霍北川都扮演着一个挽留的角色。
霍北川啊霍北川,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陆丛舟指尖移开,许是收回来的力道偏重,把浅眠的霍北川弄醒,他猛地抓上陆丛舟的手腕,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霍北川。”
半晌。
霍北川盯着陆丛舟好久,才慢吞吞收回手臂。
“你做噩梦了吗?”陆丛舟感受到手腕上一片湿濡,那是霍北川掌心的汗。
“嗯。”霍北川翻了个身,眷恋地把陆丛舟重新揽进怀里,脑袋窝在他的肩膀上,哑然道:“梦到你消失了,好像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你存在的痕迹,他们都跟我说没有你这个人,我不信。”
陆丛舟的心咯噔一下,他是穿书来的,不会再穿回去吧。
“不会的不会的,梦都是反的,我怎么会无缘无故消失呢,不会的不会的。”
陆丛舟声音越来越轻,一直念叨着不会不会,也不知道是安慰霍北川,还是安慰他自己。
“嗯。”
“你额头温度还是有一点点高,要继续吃药才行。”
陆丛舟的脸颊抵在霍北川的额头上试了试温度,比正常体温略高一些。
“舟舟,今天还帮忙喂药吗?”
陆丛舟:“???”
霍北川,你再进行什么危险发言。
蹭一下,陆丛舟脸颊几乎是被烧着了,他跟霍北川唇瓣的距离只差毫厘,但凡有个人偏一下脑袋,都能直接吻上。
“没有!”
“霍北川,你想得美。”
陆丛舟挣脱开霍北川的束缚坐起身,拢了拢凌乱的发丝,遮住通红的耳尖,从床尾跑了。
霍北川翻身躺在陆丛舟躺过的位置,眼睛微微闭上,一整夜都是些光怪陆离的梦,陆丛舟像是虚无缥缈的影子,从他伸出去的指缝里悄悄溜走,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像太阳,像光,像没有形状的风。
霍北川摊开手掌,伤口包裹在纱布之下,有些伤口可以愈合,有些伤一辈子都愈合不了。
他不能成为扎在陆丛舟心口的刀,更不能只留给他密密匝匝的伤口。
霍北川呆呆地望着天花板好久,才慢吞吞爬起来,他昨天好像真的吓到陆丛舟了。
他要往浴室走的脚步一顿,茶几上摆着他应该要吃的药,还有一张便签纸。
[乖乖吃药哦,么么哒。]
这是什么时候放的,他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霍北川摸着便签纸上的那个么么哒,吃完药之后在自己唇瓣上贴了一下,也算是吻到陆丛舟了。
“周叔,霍爷爷怎么样?”
平常这个点霍砚山都练完八段锦了,可今天早饭都热了一轮了,霍砚山还是没起来,送进房间的早餐又被原封不动拿了回来。
周叔摇摇头,神色凝重道:“不太好,食欲不振,精神萎靡,像是一夜没睡。”
陆丛舟唔了一声,霍北川又不遑多让。
“小先生,家主呢,锻炼去了吗?”
陆丛舟也学着周叔的样子摇摇头,“我感觉,霍北川也是一夜没睡,夸张点说,黑眼圈能绕地球一周了。刚醒,可能一会儿就下来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
霍北川又恢复成之前的样子,好像晚上那个霍北川从来没有出现过。
“周叔,把早餐给我,我去送。舟舟,你跟我一起。”
“好。”
爷爷早餐喜欢豆浆油条,豆浆是王姨早上现磨的,油条也是现炸的,霍北川端着托盘,示意陆丛舟去开门。
霍砚山已经起来了,只是坐在沙发上看报纸,陆丛舟凑近看了看,报纸都拿反了。
“爷爷,吃饭了。”
霍砚山听到声音才猛然惊醒,迟钝地哦了一声,把拿反的报纸放下,接过霍北川递过来的筷子却怎么都吃不下。
胃里堵的慌,直犯恶心。
“北川,丛舟,你们坐。”
“北川,爷爷跟你道个歉,是我让她来的,你受委屈了。”
霍北川摇摇头,最委屈的是爷爷才对。
“爷爷,事情过去就让它过去吧,你先吃饭。你要是饿出个好歹来,不是正合了她的意。”
霍砚山叹了口气,强迫自己吃了一根油条,喝了大半碗的豆浆。
“霍爷爷,我把股份还给您吧,要不然给霍北川。”
“丛舟,你拿着,给北川媳妇儿的,你不要是不想跟霍北川在一起啊。”
陆丛舟笑的有些苦涩,他跟霍北川是签了合约的,他怎么能妄想真的跟霍北川在一起呢。
“北川,你去给我拿个橘子来,我想吃橘子。”
霍北川看出来霍砚山是有话要说,点了点头就走了。
“丛舟,你要是再说还回去的话,我可是要生气的。”霍砚山拍着陆丛舟的肩膀,悲怆道:“北川只有你了,你不能不要他。我老了,保不齐哪天就不在了,他只有你了。”
“霍爷爷,你又说胡话,呸呸呸,长命百岁,长命百岁。”
霍砚山唉的一声,是从心底发出来的悲凉,他起身翻出一个小匣子,把放在红色丝绒盒子里的胸针拿出来。
“丛舟,这个给你。”
陆丛舟连忙拒绝,他只看了眼上面的钻石就知道价值不菲,哪能要这个啊。
“这是你奶奶的陪嫁,就是要给孙媳妇儿的,她要是知道北川有了要相守一生的人,会很开心的。”
霍砚山这些天对陆丛舟很满意,知道他是真的喜欢北川,不在意他的心理问题,也不在意霍家的财产,只是单纯喜欢北川这个人,胸针给陆丛舟,他放心。
“丛舟,爷爷求你件事好不好。”
“霍爷爷你说就行,折煞我了。”
“别离开北川,不论发生什么事情,都请你陪陪他,不用很久的。”最起码在这个尴尬的时间里,不要离开他。
霍砚山怕霍北川要是病重,陆丛舟会离开可怎么办,北川本来精神状态就不稳定,他会疯的。
陆丛舟没明白不用很久是什么意思,只是愣愣地点头,“不会的霍爷爷,我不走,肯定不走。”
“丛舟,你快吃饭去吧,我没事,啊。”
陆丛舟从屋里出来时,霍北川就站在门口,手里也没有拿橘子,不知道他听到了多少。
“霍北川,你不进去吗?”
“不了。”
“霍爷爷给了我这个胸针,说是给孙媳妇儿的,给你,以后给你对象。”
霍北川定定地看着陆丛舟,他接过胸针,牵着陆丛舟的手一路回到卧室,小心地戴到陆丛舟胸前,那是最靠近心脏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