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言烛错愕地看着谢归宴后退的动作。
“我自己可以回去,我们分开走吧。”谢归宴说道。既然他已经下定决心了要分手,就不想要有任何藕断丝连的迹象。
许言烛如寒潭般深幽的黑眸盯着谢归宴,不肯放过谢归宴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
“你现在喝醉了,一个人回去不安全。我不可能放任你这个样子一个人回宿舍的。我们先一起回家。”许言烛用平稳的声线说道。
但熟悉的人都听得出来,许言烛听似平静的声音中,声线都在抖动。
谢归宴当然听得出来,他以前那么喜欢许言烛,许言烛的任何细微变化他都看得出来。
但是谢归宴并没有心软。
他想到了这段时间来所受到的委屈和心理的不安与折磨。
许言烛对他根本就不上心,而且,说不定许言烛心底深处是嫌弃自己的。
谢归宴想到许言烛带着怒意的斥责和质问,心底的委屈和怒火又涌了上来。他就是不学好,就是不乖,就是怎么教都学不会,就是不让人省心。
既然想要省心,那就分手好了。
分手了,不就能够省心了吗?
所以谢归宴说道:“我不回那里,我回宿舍就行了。舍友可以陪我回去,这你不用担心,你就先走吧,我回去找舍友。”
“谢、归、宴!”许言烛提高音量喊道。
“我送你到宿舍楼底!路上你可以不跟我说话,也可以坐得远远的离开我,但是!让我送你回去!……好吗?”许言烛越说到后面,声音里就越带着明显的哀求。
谢归宴又退后几步,实现从上到下打量着许言烛。
谢归宴不明白。
明明是他对自己不上心,明明是他从来不主动找自己。
那为什么?
为什么现在还要摆出一副离不开自己的样子呢?
谢归宴只是疑惑地打量了一下许言烛,然后又收回了视线,“行吧。到了宿舍楼下,你就离开吧。”
说着,谢归宴走到路边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你坐副驾驶,我坐后面。”谢归宴落下这么一句话后,打开出租车后门,坐了进去,然后立刻将门关上了。
许言烛只好做副驾驶的位置。
本来许言烛还想说些什么,但谢归宴一上车就开始闭目养神,而且车内还有司机,不方便说话。许言烛只能咽下了未出口的话语。
一路上,许言烛都通过后视镜观察坐在后面的谢归宴,一边观察,许言烛的脑海里一边反复回放着谢归宴说的话,以及这段时间来发生的事情。
反复回放着谢归宴说的话时,许言烛的大脑就开始隐隐作痛。
他无法反驳谢归宴的话。
他知道自己心里是绝对在意谢归宴的,但是从谢归宴的角度看来,从行动上的表现看来,他的确没有展现出来。
而且,他也的的确确没有主动找过谢归宴。
这一点他根本无法辩驳。
许言烛用两根手指用力地按着太阳穴,责备自己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到了。”出租车司机说道。
谢归宴下了车,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宿舍楼。
许言烛见状,只能在谢归宴后面说了句,“我确实是做错了,我们明天再聊聊。晚安,做个好梦。”
谢归宴今晚应该只是发个脾气,借着酒意抒发了对他的不满。
但这确确实实给许言烛当头一棒,敲响了一个警钟,他有没做好的地方,以后要注意。
明天再过来跟谢归宴好好说说,应该就能翻篇了吧?
许言烛这么想着,就在谢归宴学校附近开了个单人房。
这一晚,许言烛都没有睡着,大脑里反复地回放着谢归宴说的话,谢归宴的表情,谢归宴的动作……
第二天一早,许言烛就来到了谢归宴的宿舍,敲响了宿舍门。
许言烛敲了门,里面没有反应。
每隔一小段时间,许言烛又重新敲门。
“谁啊!大清早地敲敲敲!你妈的!敲魂啊敲!”一道粗鲁的声音从宿舍里面传了出来,过了一会儿,宿舍门被打开了。
“抱歉。”说着,许言烛的视线绕过了谢申海,往宿舍内部看去。
“……他在床上吗?”许言烛所在的角度看不出上床的位置有没有人。
谢申海:“哈?他昨晚不是跟你走了吗?”
许言烛心里咯噔一下。
谢申海看到许言烛明显变青的脸色,“什么意思?他昨晚没跟你在一起吗?”
许言烛绕过谢申海走进宿舍,踩着楼梯上去掀开了被子,谢归宴不在床上。
谢申海见状,跟在许言烛后面,“诶?你这是干嘛呢!谢归宴昨晚不在宿舍,我晚上回来的时候他就不在宿舍。我以为他跟你出去住了,现在是什么情况?谢归宴不见了吗?”
许言烛没搭理,急切地看了一遍宿舍内部,没有藏人的地方。然后他又往阳台和厕所走去,里面空无一人。
许言烛铁青着脸回到了宿舍内部,拿出手机开始拨打谢归宴的电话。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按掉,重拨。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无论拨打几次,都只能听到这个机械的女声。
谢申海脸也沉了下来:“怎么回事?你倒是说话啊?他昨天不是跟你走了吗?”
“是,我送他回到了宿舍。”许言烛冷声道,“他应该是自己离开的。”
听到这,谢申海安下心来,“哦?那就好。那你们是吵架了?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
许言烛现在不想搭理谢申海,他一边拿着手机不停地拨打着谢归宴的电话,一边打车去到他们的家。
有可能谢归宴正窝在他们的小屋里,许言烛抱着微弱的期待想道。
第10章
到了他们租的房子之后,一打开门,许言烛就蒙了。
许言烛差点以为自己走错了房子,他甚至退出屋子看了看门牌号,又确认了一下手中的钥匙确实是自家的钥匙,才敢确认自己没有走错地方。
一进门,他就被这空荡荡的房子惊住了。
以往鞋柜里多到放不下的球鞋,还有客厅内成堆的杂七杂八的杂物,一并消失不见了。
许言烛快步走向卧室,拉开衣柜。
果然,衣柜里空空如也。
许言烛不死心地来到卫生间,扫了一眼洗漱台,成对的漱口杯,成对的牙刷,成对的剃须刀,成对的毛巾,现在全都只剩下孤零零的一只。
谢归宴将属于他的东西全都搬走了。
许言烛此时大脑终于将眼前所见的场景,与他的思维连在了一起。
他意识到,这间房子这么空空荡荡,不可能是昨天搬走的。
所以——
不知道什么时候,谢归宴早就从这个房子里搬了出去。
偏偏许言烛他还没有意识到。
此时,许言烛脑海里灵光一现,想起了谢归宴发的那条朋友圈。那条朋友圈中所发的照片,是谢归宴爸爸给他买的房子。
是啊,许言烛很快就想明白了,为什么谢归宴会突然去到他爸给他买的房子?许言烛当时也疑惑过,但是他并没有细想,也没有深究。
原来那个时候,谢归宴就想离开自己了吗?
这是在开玩笑的对不对?
许言烛像是被施了静止魔法,一动不动地站在卫生间地镜子前。他看着镜子前的自己,突然感到了陌生,为什么他会把事情弄成这样?
不知站了多久,电话铃声响了起来。
是实验室导师。
“言烛啊,你怎么还没来实验室?是出了什么事吗?”
许言烛不知说什么好。
“言烛?听得到吗?今天实验室有很多事情要忙,你快点过来吧。”
另一边。
许言烛一离开宿舍,谢申海就试着打了一个电话给谢归宴。
电话接通了。
谢申海本来只是想试着打一打,没想到许言烛打不通的电话,自己一下就打通了。
“啊哈哈……”谢申海接通电话后,尴尬地笑了笑,他还没想好要说什么,“那个……你去哪了?”
谢归宴坐在出租车上,看着窗外熟悉的风景,回道:“我回家了。”
“啊?回你爸那?”
“嗯。放暑假了,该回家了。”谢归宴说道,他昨晚定了飞机票,天还没亮就搭飞机回家了。他现在刚下飞机没多久,打了一辆出租车回家。
“噢……”谢申海想了想,还是说了声,“今天一早你对象来了宿舍找你,他还打了好几个电话给你,都打不通……”
谢归宴听了,语气没有波动:“哦,我把他拉黑了。”
“你们吵架了吗?他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有需要可以喊上我,我们可以悄悄套麻袋把他打一顿!”谢申海立刻说道。
谢归宴握着手机时,手指能够触摸到手机背后镶嵌着的小小一行镀银情侣码,他像是碰到了什么烫手的东西,倏地挪开了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