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言烛不断地在心里重复着这三个字。
恨不得立刻回到帝国,去找谢归宴。
回去的时间要很久,他现在距离帝国首都星的距离太远了。
不对,这也是谢归宴计划中的一部分吧。特地等到自己前往前线的时候,趁机离开。
待在房间里,许言烛越想越多。
脑海里突然灵光一现。
“帝君的各项身体指标都非常健康,找不出虚弱的原因。”
“奇怪,从帝君的身体数据来看,不应该这样啊。”
“抱歉陛下,我们还是找不出帝君身体虚弱的原因。”
医生们的话一句一句浮现了出来,这些话在许言烛脑海里回荡。
当时听到这些话,许言烛十分不耐烦,并且非常生气。
帝君都已经表现得那么虚弱那么难受了,那些庸医还说找不到理由!
现在一想……
如果谢归宴根本没有生病呢?
因为谢归宴没有生病,所以身体各项指标才显示不出来。
如果谢归宴由始至终都是装的呢?
许言烛不愿意这样去想谢归宴,但越想,越觉得心惊,如果按照这个思路来想,那一切都解释得通了。
……可是这样的话,从那么早开始,谢归宴就已经计划着离开自己了吗?
甚至为了离开,不惜装病这么久。
不,其实还有一种可能,莫非谢归宴是觉得自己的病来得蹊跷,觉得自己命不久矣,所以在预感到的时候偷偷离开呢?
就像是一些动物一样,在临死之前悄悄离开。
……
许言烛宁愿谢归宴是装病。
谢归宴对待生死不是这种态度。
所以,最大的可能性就是——谢归宴是装病的。
他从头到尾都在装病,所以他的身体指标才正常,所以请了那么多医生和研究团队都找不出病因。
许言烛不断地进行着回忆,越来越多的细节能够佐证这件事。
谢归宴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装病的?
许言烛此时已经有些呼吸困难了,回忆逐渐变得艰难痛苦,他逼着自己去直面这件事,大概是在一起出席完机甲大赛之后?
那天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情吗?
看了比赛,见了以前的校长,跟前同学何夕说了几句话。
除此之外有什么异常的吗?许言烛翻寻着自己的记忆,那段时间谢归宴重新对机甲感兴趣,这个也有关系吗?
“这个机甲有安装定位监控系统吗?”
他送谢归宴机甲时,谢归宴当时问的问题又浮出了记忆。
当时他对这个问题不以为意,以为这只是谢归宴随口问的问题。现在想起来,当时谢归宴的确在准备着找机会离开了吧,不然怎么会突然问这样的问题?
他毫无提防,又怎么会在机甲上安装定位监控系统呢?
无论如何,他都想不到,谢归宴会离开自己。
这件事情在许言烛眼里,是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但越来越多的记忆浮上来的时候,许言烛不得不承认,谢归宴早就开始策划着离开了。脑海里回旋着的记忆和声音,让许言烛的脑袋嗡嗡地想着。
这时他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谢归宴是omega,omega怎么能离开做了永久标记的alpha?
那归宴的发情期要如何解决?
许言烛好像突然意识到这个性别问题。
“谢归宴的下一次发情期是什么时候?”许言烛低喃。
“预计13天后。”一个机械的声音响起。
光脑识别到了许言烛的问题,并给出了答案。
13天?
omega是不可能离开做了永久标记的alpha的,这是ABO社会的共识。
如果13天还找不到谢归宴,那谢归宴要如何度过发情期?
一想到这个问题,许言烛的表情就像密布着乌云,即将翻腾起狂风暴雨。
“还要多久能回到首都星?将飞行速度提高到最大。”
许言烛站起身道。
光脑:“目前已是最高飞行速度,将于两小时三十八分后抵达首都星。”
——必须要在谢归宴发情期之前找到他。
第109章
一回到皇宫, 许言烛就去到了议事厅。
议事厅内,知道这件事的人都集中到了议事厅等待陛下回来,所有人都鸦雀无声, 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声,生怕引起陛下的注意。
许言烛没心情说别的, 直接问道:“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护卫队的副队长出列道:“队长带着一个人进入了黑市, 目前没有发现帝君的身影, 现在两人仍然在黑市内。另外出境的管控已经提升到最高级别, 严加管控出境人员, 目前也尚未发现异常。”
“我亲自去一趟黑市, 你们要做的就是将出口看好,明白吗?”
陛下的声音冷得能结成冰渣。
议事厅内的人都打起了十万分的精神,齐声应“是”。
这个事情一个处理不好, 他们全都跑不掉。
没人敢劝陛下不去, 现在只有陛下有希望能找到帝君了, 希望帝君能快点被找到, 否则真不知该如何收场了。
许言烛将他们的出境管控环节都看了一遍,确保没有疏漏后,改变外貌独自进入了黑市。
……
黑市地下医生处。
医生不耐烦地看着谢归宴:“你还要在我这赖到什么时候,我还要做生意的。”
此时谢归宴正狼狈地坐在病床上, 不断喘着气,发丝已经被汗打湿地黏在了一起, 耷拉在额头鬓角。
腺体很快就被割掉了。
一个器官被从身体里拿掉,痛苦是必然的。
但谢归宴边感受着神经敲打的痛, 边露出了爽快的笑。
如果这种痛是自由带来的痛, 他甘之如饴。
与许言烛的联系被生理意义上的,被切断了。一个omega与alpha的联系, 可以通过割掉腺体实现,以后他不能再算作是一个omega了。
不会再有发情期。
也无法再被alpha标记。
医生看着显然没把自己的话听进去的人,叹了一口气。
他在黑市里行医多年,什么人都见过。来黑市里的人,谁没有修改外貌的?但医生看着他迸发着活力的清亮的眼睛,以及脸上的笑容,就知道他本身的长相一定不一般。
就连这样普通不起眼的外貌,都能因皮囊里的人而显得亮眼。
估计也是发生了什么事,才会让他选择割掉腺体吧。
谢归宴忍痛抽空回了医生一句:“收了那么多钱,让我再多躺会。”
在黑市这种地方,脸皮厚很重要。
他要再休息一段时间,适应这种痛感,才能接着走下一步。
“对了,有止痛剂吗?”
医生:“有,很贵。而且我只有四针。”
要能止住割腺体那种痛,药剂都很贵,而且进入到黑市,价格都要翻几番。
谢归宴当了那么久的帝君,不缺钱。
他又拿出了一箱钱:“拿去。”
“……行,都给你。但是止痛剂只能管12个小时,而且副作用很大,能不用就不用。”医生拿出了四支药剂,放到了谢归宴旁边。
谢归宴将药剂收进了空间纽:“我今晚会离开。”
然后他靠着床背闭目休息,内心计算着时间,许言烛收到消息后,要搭乘飞船回到首都星,算算时间,现在许言烛应该已经回到首都星了。
他刚刚也看到新闻了。
因“罪犯”潜逃,需要加强出境管理,每个人都需要通过基因比对确认身份,才能够出境。
这个规定一看就是来堵他的。
这个规定不可能持续很久,否则民众要有意见了,而他本就预料到了这一点,短时间内不打算出境。
算着时间,如果许言烛会亲自过来黑市里找他的话,现在应该差不多进入黑市了。
谢归宴闭眼仰了仰头。
——没有了腺体,没有了熟悉的信息素,再改变一下外貌和身形,改变习惯动作,许言烛又要如何找到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