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自己的腺体位置,一直闷痛闷痛的,而且当自己习惯这种痛时,每隔几十分钟,就会爆发出一阵剧烈的痛。
像是一个随时会碾过的巨石。
在放松戒备的时候,就会趁人不注意碾过。
直到现在,谢归宴还是难以适应这种疼痛的方式。
如果是一直剧烈的疼痛,还更容易接受。而现在的这种痛,是在长痛的基础上,在增加一个时不时爆发的火山,一旦爆发,谢归宴会痛得难以控制面部表情,耸肩弯腰。
这大概是试图反抗命运的代价吧。
即便疼痛,谢归宴对此也甘之如饴。
他谢归宴做出的决定,他绝不后悔。这种疼痛更像是一种警醒,时不时提醒着谢归宴,珍惜来之不易的自由,享受当下的每分每秒。
而许言烛这边,同样的经受着疼痛。
谢归宴的痛,是对抗命运的代价。
许言烛的痛,更像是一种惩罚。
惩罚许言烛弄丢了谢归宴。
在反反复复的暴躁和失去理智的间隙,许言烛从刚开始对谢归宴离开的怒气,变成了对自己的怒气。
谢归宴分化成omega的时候……
想必也跟自己一样,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生理行为吧。
许言烛不是不知道,谢归宴没办法控制自己的生理行为,也没办法在发情期保持理智。
在谢归宴分化成omega,而自己没有分化成alpha的那一刻起,他跟谢归宴就查阅了无数的资料,将图书馆内相关的书看了个遍,将最新的研究文献看了个遍。
只要是跟AO生理机制有关的书,他们都看了。
谢归宴发情期一个人在隔离室时,许言烛更是彻夜不眠,一刻也不敢休息,只想看更多的文献,想解救这一切。
谢归宴在隔离室里,许言烛就在门外。
看光脑看得眼球布满了红血丝,却毫无办法,只能无力地让谢归宴独自在隔离室硬抗。
第114章
明明最难熬的时刻已经过去了……
为什么他们会走到这一刻?
许言烛内心也知道答案。
直到现在, 在易感期失去理智的期间,谢归宴那句“随便哪个alpha都行”的话语,以及当时说话时的语气、表情、神态都历历在目。
这句话那么直白、那么赤裸裸。
事实上当时谢归宴的状态已经到了极限。
他们两人的精神状态也已经紧绷到了极限。
那句话一出来, 彻底击溃了许言烛摇摇欲坠的心理防线。
如今闭上眼睛休息的时候,许言烛都在想, 如果当初自己没有分化成alpha, 事情会变成怎样呢?
当时谢归宴已经撑了将近两年, 在整个历史上, 从来没有omega能够独自熬过发情期两年。假设自己最后没有分化成alpha, 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谢归宴走向毁灭?
到了后期的时候, 许言烛其实已经准备好了。
……如果、如果真的毫无办法了。
也只能替谢归宴找一个身世好、条件好、性格好的alpha。
他也已经动用了自己的权力,寻找适合的alpha。
一开始下面推荐过来的人,许言烛每看一份资料都恨不得直接将资料永久销毁, 这样的人, 怎么配得上谢归宴!
没人能配得上谢归宴。
后来, 下面的人几乎是将可靠的alpha都推荐了一遍, 谢归宴也支撑不了那么久了,许言烛只能摒弃个人情感,将情感因素排除在外,尽量客观、理智地为谢归宴挑选合适的alpha。
饱受发情期折磨的谢归宴很痛苦, 许言烛知道。
但是只能围观,干着急, 帮不上忙,饱受道德折磨的他, 无时无刻也在经受着痛苦。
许言烛曾在无数个夜里质问自己:
真的要看着谢归宴因为自己受那么大的折磨吗?
如果在一开始就放弃, 让谢归宴去接触其他的alpha,会不会更好?
许言烛开始质疑这世界上的一切。
他不明白, 为什么这个世界上要有alpha和omega?
为什么要存在信息素?
在最后,许言烛终于分化成了alpha。
但是两年的焦虑、痛苦、隔阂,却不是一瞬间就能消失的。
许言烛垂下了头,脖颈弯曲,头靠在窗边。
——他有罪。
弄丢了谢归宴,全是自己应得的。
是他对谢归宴没有信任,才反复地想要从谢归宴那里得知,谢归宴需要的是“许言烛”,不是“随便哪一个alpha”。
明明他们已经分化为alpha和omega,离不开信息素。
但自己病态化地试图假装信息素并不存在。
最终除了伤害谢归宴,什么都没有改变。
……
许言烛一直将自己关在房间内。
易感期,他不能随意地踏出房门,否则很有可能无法自控,随意地攻击其他人。
房间内,已然一片狼藉。
墙壁上挂着的壁画,桌上的花瓶,柜子上的藏品,此时此刻都变成了碎片躺在地上。
地面上已经没有可以落脚的地方。
在这期间,从门缝中递进来的营养液,是许言烛仅有的跟外界的接触。
即便是短暂清醒的时候,许言烛也没有再看光脑。
做一个合格的陛下,他已经做了五年。
……仅仅是休息一个月,应该可以吧?
许言烛无力地想道。
谢归宴分化为omega,以及这次谢归宴离开。
是许言烛仅有两次,不得不承认自己失败和无力的时刻。
他错了。
许言烛脑海中不断回荡着这句话。
现在意识到这一点,已经无济于事了。
谢归宴已经离开了皇宫,离开了自己,走的那么决绝,他是不会再回来的。
自己彻底弄丢了谢归宴。
从外界的反应来看,许言烛想要在房间内平平稳稳度过易感期,是一件几乎不可能的事。
民众的反抗声音之大,传播之快,迅速成为了大规模的声音。
第一次许言烛加强出境管理,在民众心中就已经积累了不满。
第二次大臣们决定实施更严格的政策,民众们的反抗来得激烈又迅速。
法院想要拖延开庭时间,争取更多的时间。
但民众没那么好忽悠,不断地写文章施压法庭,同时在最高法庭门口聚众抗议。
大臣们逐渐慌了起来,形势似乎已经是他们不能控制了的。
而派出去寻找帝君的人,一点线索也没找到。
现在只剩下两种可能,一种是帝君仍在帝国,在帝国找了一个偏远的地方躲藏着;另一种是帝君早早地离开了帝国,已经无法追得踪迹。
无论是哪种情况,对于他们来说都不是好消息。
这意味着一时半会,他们肯定找不到帝君。
情况更糟糕的是,网络上已经有人在猜测,近期反常的边境封锁可能与帝君有关。帝君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公众面前了,而帝国宁愿承受着巨大的舆论压力,也要加强封锁,很有可能与帝君有关。
大臣们一发现有这个苗头,立刻进行了处理。
但同样的,想要完全控制舆论是不可能的。
控也控不住,找人也找不到。
大臣们只能投降,重新开放出境。
祸不单行,医疗队日复一日地盯着医疗监测系统传来的数据,面板上各项指标全是令人心惊的红色警示指标,代表着陛下的情况不容乐观。
由于一直没有omega的安抚,情况得不到好转,数据长期显示着血淋淋的红色。
医疗队急得团团转,但却丝毫没有办法。
易感期的症状只能由omega来解决,这是AO生理上天然的属性,他们只是医生,只能治病,没办法改变生理。
医疗队只能时不时地催促研究所,看看研究所能不能天神下凡,一鸣惊人,进行一个生理上的突破。
研究所能够接收到医疗队传来的数据,那刺眼的红色指标他们也看在眼里。
戴局长夜夜睡不着觉,心里挂念着陛下的状况,每天都在焦急,生怕陛下会因为易感期而精神力遭到毁坏。
盯着医疗队传来的数据,戴局长狠了狠心,道:“去取一支帝君的信息素过来,我给陛下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