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神竟是我自己 第148章

这个可米里恩蜥蜴人语气虚弱道:“白璃女士。”

“今天是你负责监视吗?”白璃友善地打招呼道,“请让我为你介绍,这是又一个骑梳兰·维堪戈如的受害者。他应该有很多能指控淫乐沙龙主人——骑梳兰·维堪戈如的证词,和证据。”

“……是吗?”可米里恩蜥蜴人的语气更虚弱了,“谢谢你的帮助,白璃女士。”

“这有什么好谢的,”白璃眼角弯弯,“我们是一家人。”

此言一出,旖英觉得这个可米里恩蜥蜴人,似乎受到了更大的打击。

不过旖英终于反应过来了,问道:“你们是警察?”

警察终于开始调查骑梳兰·维堪戈如了!旖英明明应该感到高兴,但自女儿死后,他无法控制的对警方的怒火,还是在这个时候泄露出了一点,喝问白璃道:“你为什么不一开始就在盥洗室里说明你的身份?!”

“啊,”白璃又露出那种不带笑意的笑容,整个人气质向反派靠拢,解释,“我在练习只用语言操纵一个人行为的办法。”

不用法术,只用语言,是白璃为自己找的修行课题。

旖英只觉莫名其妙,他还没发现,刚才他从头到尾都没见到骑梳兰、骑梳兰的保镖,和酒店安保,就顺从了白璃的想法行动。

幸好,白璃并没有骗他。

可米里恩蜥蜴人帮忙打圆场,从那个能和他一起变色的夹克里,掏出了一个小本子和一支笔,问旖英道:“请问名字,和您的工作?”

旖英深吸一口气,平缓情绪,道:“旖英·吉瓦菲,一名精神医师……”

“稍等,”可米里恩蜥蜴人突然打断,问,“您是精神医师协会的会员吗?”

“当然!”旖英不明白他为何这么问,“我是正规的,有执照的精神医师!有什么问题吗?!”

有问题,精神医师协会是铁榴市审判庭目前最不想让白璃·博美接触的势力。

特别在梦神的原初权柄曝光后,这群搞心理分析的医师,在知情人眼里,是最可能叛变到梦神那边,成为镜中瞳信徒的人了。

可米里恩蜥蜴人控制住自己,不去转头看白璃·博美笑盈盈的脸,心里已经肯定,她救下一个精神医师,绝非偶然。

这时候,旖英因为他的停顿,怒火更胜,忍不住问道:“你们真的是警察吗?我觉得你们一点也不专业!”

“不,我们不是警察。”白璃立刻说了。

“白璃女士!”立刻明白她要说什么的可米里恩蜥蜴人,很想打断。

但白璃说这句话可是早有准备。

她高兴地向旖英介绍道:

“我们是审判庭情报科。”

第154章

旖英不明所以看着面前的可米里恩蜥蜴人,突然露出了十分痛苦的表情。

但这个时候,向一个外人说明“不,她不是审判官”,然后陷入“那她为什么要这么说?”、“我的确是情报科的顾问呀”、“总而言之我们并不是……”、“你们不会是诈骗犯吧?”的纠缠中,是非常不明智的。

可米里恩蜥蜴人的一个同事,已经用她的遭遇,向可米里恩蜥蜴人证明过这件事了。

所以,哪怕感到非常痛苦,可米里恩蜥蜴人还是顺着白璃的话往下说:

“对,我们是审判庭情报科。”

旖英瞪大了眼睛,眼角的细纹好像都展平了。

他不敢置信地追问:“不是警察?”

调整好情绪的可米里恩蜥蜴人:“不是。”

旖英突然抬起手,捂住了胸口。

可米里恩蜥蜴人发现,老鹿人肉眼可见的脸上浮出一层红色,仿佛他血管里凝滞的鲜血,瞬间全涌到了头上一样。

糟糕!可米里恩蜥蜴人反应过来,这个老鹿人不会有心脏病吧?!

这种身体劣化导致的疾病,对于职业者实在太遥远了,可米里恩蜥蜴人出身常见的神职者家族中,他从小到大的十几年中,就没见过真正的心脏病患者。

陌生感让他卡了一瞬,他先疑惑起了这种心脏病血肉医生不能治吗?然后才反应过来,掀开夹克,伸手到内袋去摸血疗针。

虽然血疗针治外伤比较管用……但暂时也没别的药了,先上吧!

可米里恩蜥蜴人毅然决然这么想,结果他血疗针才摸出来,可以说是眼下这局面罪魁祸首的白璃·博美,已经上前。

她的身高连搀扶住老鹿人都做不到,只能拍拍旖英的大腿,但她只是一边轻拍,一边柔声说着“冷静,冷静下来”,老鹿人血红的面孔,就缓缓褪去了颜色,回到了一开始的苍白。

“保持冷静,”在可米里恩蜥蜴人的瞪视下,白璃摘掉了脸上的笑容——她最近在做微笑表情的练习——仰起头,认真和旖英对视,劝说道,“大仇得报近在眼前,你不会想要倒在这里。”

“是……没错。”

旖英说,闭上眼,又睁开眼。

他的身体在一紧一松下几乎虚脱,但同时又有源源不断的新力量,从他内心涌现。

一定要给这股力量起个名字的话,旖英可能会把它叫做希望。

是的,如果这两个莫名其妙的人是警察,旖英几乎能预见,警察调查骑梳兰·维堪戈如的结果。

就如这个被称为“白璃女士”的犬人所说,骑梳兰在市政厅那边有些关系,警察到底也是受辖于市政厅的普通人,骑梳兰想要压下他们实在太容易。

但审判庭就不同了。

审判庭调查骑梳兰,代表那个可恨的袋鼠人被怀疑是邪神信徒!

也就是说,她如果是邪神的职业者,直接死刑。

如果她不是职业者,只是信仰了邪神,她被抓后能改信,也有至少二十年的刑期,视罪行决定要不要死刑;她被抓后做不到改信,一样死刑。

真希望她是邪神的职业者啊……

旖英的内心喷溅着恶毒的汁液,眼睛又眨了眨,泪水已然顺着他干涸的面孔滑落。

“抱歉,失态了,”旖英说,低头擦了擦眼泪,再抬头时,仿佛早就打好腹稿的一番话,流利从他嘴中吐出:

“审判官先生,还有审判官女士,我要向你们举报骑梳兰·维堪戈如。在六个礼拜前,我的独生女失踪,至今没找到人或者尸体。在我妻子去世后,她是我唯一的家人,所以我关闭了诊所,独自调查,查证出警方给出的,她跟着朋友冒险离开了城市是说谎,有证人表示,失踪前一晚,我女儿是被带到了骑梳兰·维堪戈如组织的一个沙龙上……”

***

可米里恩蜥蜴人将老鹿人的证词,完全地记录了下来。

然后他看着老鹿人这一身墙灰的狼狈模样,询问是否需要送他回家。

老鹿人拒绝了,明明跟着白璃走进小巷时,他已经一副老得快死的模样,但确定审判庭在调查骑梳兰后,他比一般人更修长的脖子挺直了,背也不再那么佝偻。

想来,他会保持着这股支撑他的意念,直到听说骑梳兰付出了代价的那天。

至于他想要什么代价……

人命当然只能用命来偿。

白璃望着那团远去的,燃烧在老鹿人脑部的黑红之火,在心里做着分析。

寒海导演之前教她怎么写人物小传,然后她发现,分析一个人为什么会是这样的人,竟然能帮助她魔力成长。

心灵之刃能做到的,并不只是粗暴地向人灌输情绪,灌输想法,或以念刃将邪神信徒斩杀。

某种意义上,她是正如职业名称的一把刀刃,她这把刀刃的作用,是切开人的心灵,将人心中最细微的念头,也以解剖面呈现。

进阶成中级职业者,什么时候能做到呢?

不管如何,现在这种时时刻刻都在进步的感觉,着实让白璃沉迷。

她稍稍有些出神地望着老鹿人离去的方向,这时候,检查了一遍记录,确定没疏漏的可米里恩蜥蜴人收起了本子和笔,突然沉声道:“虽然并没有形成真正的法律,但我们官方职业者,通常是不会不打招呼对市民施法的。”

“哎,刚才有人施法吗?”白璃无辜问。

可米里恩蜥蜴人没接话了,很明显,他觉得白璃刚才施法了。

如果没有施法,已经离开的那个吉瓦菲鹿人不会冷静这么快。

但可米里恩蜥蜴人没有证据。

铁榴市审判庭现在最纠结的问题就是这个,没有谁有能力准确地判断出,一个人是不是职业者。

光明之龙的职业者擅长判断有没有污染;金锤子的职业者对能量很敏感,只要让他们和某种魔力接触过几次,下一次有人再使用同种魔力施展法术,他们可以对这种魔力产生感应;如果是那种魔力明显改造了身体器官的职业者,源血之母的职业者倒是能做个分辨;而敲钟霜鸦的职业者,在发觉亡者诅咒上尤其敏锐。

胶匠麾下的封印师,能察觉某些无形无质的东西,但这需要这无形无质的东西位于封印师的封印中,并在封印中有所变化;至于同归属于胶匠的传送师,他们更擅长发觉空间的波动。

矛盾双生的职业者则能很轻易判断出,某人是否要做出破坏的行为,可如果这个人不打算做什么,矛盾双生的职业者就只能两眼一抓瞎了。

幸运的是,邪神的职业者,怎么会没有污染?邪神的职业者,和审判庭交锋这么多年,所运用的污秽魔力,审判庭怎么会没见识过?兽化人和花之牧者都是器官改造明显的超凡职业,而堕落天职业者的气味,无论如何也无法逃过黑衣神职者的嗅闻。

好吧,封印师做判断的方法可能是太鸡肋了一点,那就把矛盾双生的职业者请上来,毕竟,怎么会有邪神信徒不想搞破坏呢?

邪神职业者真的很难通过审判庭的这一套审查。

然而,现在,铁榴市审判庭遇到了白璃·博美。

她和一名圣光骑士同居,这名圣光骑士用狗命担保她没有污染;她运用的是崭新的力量,施法好像还很少有魔力辉光出现,连高级元素法师,铁榴市的审判长芮尔勤,也做不了判断。

魔力没有太改变她的器官,她不是依靠身体的职业;更不用说,她从未玩弄过亡者的灵魂。

将人塞进封印里等同于要撕破脸了,那就用矛盾双生的职业者去盯她吧,欢半香的队长优沼不就是一名刀剑舞者吗?

于是优沼去欢半香家做客,回来后汇报:“感觉她想干掉铁榴市所有银月少女信徒,比我们还要积极。”

芮尔勤:“……”

其他铁榴市审判庭高层:“……”

“这是证据吧,”一位高层说,“梦神不是又和银月少女撕了一场吗?她作为信徒,当然要紧随梦神的脚步。”

“但从她的经历看,”另一个高层道,“她憎恨银月少女信徒不是没理由啊。”

所有人于是又一起沉默。

芮尔勤叹气。

本来,白璃·博美是邪神信徒这件事,是不应该在总所里闹得高层皆知的。但上个礼拜,银月少女和镜中瞳的又一次神战里,白璃保护了两个陷入自杀嗜睡症,当场举枪对准自己太阳穴的审判官。

要知道,那个时候唤出镜中瞳的名字,已经得不到回应了。这两个审判官命丧当场,几乎是无法改变的结局。

就在这时,不知道她做了什么,两个审判官突然清醒了过来。

这两个审判官还有一个队友,他茫然地汇报情况,而当时在忙的芮尔勤,没能及时地拦截。

这样一来,只有芮尔勤和情报科知道的事,就这么暴露给了帮忙处理汇报的另外几位高层。

审判庭还是第一次面对这种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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