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灵气得头昏脑涨,咬牙切齿:“……骗子。”
晏来归抖着手颤颤巍巍摸出弟子令牌,想给裴长霁发条通讯消息,可殊灵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看也不看地就把令牌抽走,反手丢到了床下。
弟子令牌啪地一声摔在了地上,咕噜咕噜地撞在了慢吞吞爬离现场的乌龟身上,随后停了下来,慌忙四散的小妖们走的走散的散,小猫跑出乌龟几步远,余光瞥见跑不快的乌龟,又折返回来嗷呜一口把乌龟叼起甩给了双头犬,再叼起另外一只同样慢吞吞的乌龟四爪打滑着跑出了寝殿。
四肢百骸中残存的毒素在经脉中游走,卷土重来的熟悉热烫再次淹没理智,殊灵冷冷攥住晏来归的前襟,苍白的手蓦地发力将他拽下来,下一刻带着腥甜的唇便吻了上去。
“?!!”
第6章
晏来归觉得自己像是一块鱼肉,被人按着毫无章法地左啃右啃,咬得他唇畔生疼,舌尖发麻,萦绕不去的铁锈味不知是来源于谁。
可能谁都有吧。
他暗暗叹了一口气。
若非走投无路,他们两谁也不会选择以这种方式收场。
殊灵此时中毒已深,若无人双修解毒,他必定会殒命当场。
他自己……算了,反正主角攻找上门来要他偿命那也是之后的事情了,之后再说。
双方都能明显发现自己和对方在这一方面根本没有任何经验,殊灵倒是掌控着主动权,可他毕竟中了合欢散,连此时的强硬都是强撑着装出来的,得亏晏来归没有什么反抗的心思,不然他但凡伸手一推,殊灵强撑的力都得当场卸完。
方才鬼纹面具碎裂之时,殊灵终于得见魔君面容,那是他第一次近距离见过魔君的脸,他不得不承认,晏来归确实生了一副好皮囊。
修真界盛产美人,还热衷八卦,总爱搞些奇奇怪怪的排行榜,容貌榜身材榜修为榜等等,殊灵从来看不上这些什么所谓榜单,毕竟每人审美皆不相同,何来榜首之说,但他在看见晏来归面容的那一刻却莫名产生了一个毫不相关的念头:如果魔君不戴鬼纹面具的话,保守一点,大概能在容貌榜上排进前三。
晏来归和那传闻中嗜杀变态的魔君实在是太不相同了,不论是容貌还是性子。殊灵也不懂自己当时为什么要亲上去,事后微微清醒之时也觉荒谬,毕竟他们之间毫无瓜葛,在此之前甚至从未见过面,只听闻过对方不太美妙的名声。
殊灵在被晏来归拢住双眼,陷入黑暗的那一刻,心中已经将自己可能经历的所有事情都提前在心里过了一遍。他想过自己可能会被当做俘虏的战利品,被肆意羞辱,被任意品尝,被用于满足那变态魔君嗜杀又恶心的娈宠兴趣,魔君玩够了再送给其他手下折辱玩弄。
可事实上他睁开眼看到的是满屋子吵吵闹闹的低阶妖族,本该折辱玩弄他的暴戾魔君正盘腿坐在地毯上挨个把往他身上黏的小妖们抱进怀里亲亲抱抱摸摸,那长了翅膀的小猫见殊灵没睁开眼睛居然还会飞到他身上踩来踩去,挑个好位置伸懒腰睡大觉,打了个哈欠转过头,对上自己睁开的眼睛时还会疑惑地盯着看好一会儿,以为他是冷了,还煞有介事地把被子给他往上叼了叼。
传闻中的魔君永远佩戴一张鬼纹面具,神秘莫测,行踪难定,面具之下却生着这样一张眉目如画俊美到几乎令人挪不开眼的面容,难怪总说魔君不肯以真面目示人。
晏来归卸下面具的时候,与那位生杀予夺魔界至尊的魔君实在太过大相径庭,把他丢到魔堆里面都不一定有魔能认出来这就是他们的魔君。
风月之事,有无经验几乎是一体验就能体验出来的。很显然,这位传闻爱在自己宫殿里面豢养娈宠玩死无数人魔妖的魔君大人,接吻换气都尚不熟练,就连回应的动作都显得青涩又温柔。
他好像一点也没有脾气似的,即使殊灵一开始为了泄愤咬了他好几口,他也只是微微吃痛,一边轻抿着红润的唇,一边轻轻揉捏着殊灵的后颈,让他不由自主放松下来。
好似一汪清泉,温暖而无处不在地包裹下来,带来的是莫名的安全感和舒适感,无论递出什么,反馈回来的都是温暖而柔软的触感。
殊灵气莫名消了,不咬他了,开始扯落他的衣襟和腰封。
晏来归头皮发麻地看着殊灵干脆利落地撕开他的外衣,因为答应了解毒也不是很敢反抗,因而小声道:“能、能不能轻点扯,这套法衣还挺贵的,我就这一套,扯坏了得重新找魔定制。”
这套法衣几乎是魔君的专属标志,他那群魔族下属全靠面具和衣饰认人,殊灵要是把他衣服搞坏了,他短时间内是没法回去处理魔族事务了。
殊灵:“……”
都什么时候了,在乎一套法衣?
刺啦一声,漆黑的衣料被他撕掉一大半,露出光裸不住起伏的胸膛和腰腹,殊灵充耳不闻,毫不客气探手进去,干脆道:“我赔。”
被骤然抓住要害,浑身一僵的晏来归:“……”
苍天啊!
两人此时的姿势一上一下,殊灵晏来归衣衫凌乱,苍白的皮肤在漆黑布料的衬托之下显得格外显眼,当他害羞的时候皮肤上还会弥漫起轻微的粉意。
殊灵居高临下地盯着耳尖通红,眼神躲闪的晏来归,忽地觉得他真是天生被欺负的人选。
随便碰一碰,就立了,耳根也红,偏过眼神不敢看他,搞得好像晏来归才是那个被下药被强制屈居人下的那位,纯情得不像个活了几百岁的成年魔。
只为了解毒是不需要接吻的。可殊灵盯着他被咬得泛红的薄唇,鬼使神差地捏过晏来归的下颌,又亲了上去。
即使他已经恶劣到了这个份上,晏来归也还是没有推开他,猝不及防被亲,也只是微微垂下眼眸,迟疑着抬手,轻轻捧着殊灵因为高热而滚烫的脸颊。
晏来归觉得自己大概也受了情毒的影响,被殊灵又亲又摸又抓这一通下来,他想没有点反应都难,可是对于一位刚见面不久的陌生人产生这样的反应,他总觉得冒犯又尴尬,连动都不敢多动,只是克制地按照殊灵的节奏一点点回应。
他听得见殊灵沉重又混乱的呼吸,可殊灵浑身上下衣冠齐整,反观他才像是个被非礼的良家妇男,双修一事他懂得不多,但基本的体位他倒是知道,晏来归只是有些拿不准殊灵的想法。
殊灵光是被这么抢回来,什么都还没做的情况下都已经几乎要暴怒了,如此傲骨铮铮的人,肯定不会愿意屈居人下。
殊灵中毒虽然不是他所为,但白白熬过的那些折磨和如今必须要同陌生人双修的事态却和他脱不开干系,晏来归心中总是有些愧疚的,所以他一直在等殊灵动作。
让他当受也行,反正晏来归不会觉得有什么屈辱的,最多刚开始疼一下罢了。他虽然怕疼,但还挺擅长捱疼的。
可殊灵面无表情地盯着他,一直没动。
晏来归犹豫片刻,想伸手帮他解开狐裘大氅,但下一刻他就被人攥住手腕摁在了身旁,一双骨节分明的手覆上了他的眼睛。
“……”
晏来归的呼吸顿了一下,强迫自己放松下来。他甚至还用另一只手伸手在床边摸索到了一条被撕裂的漆黑布料,然后贴心地在殊灵面前晃了晃。
殊灵眼睛微眯。
鸦羽般的长睫在手心里扫来扫去,掌心泛起麻痒,殊灵又想起晏来归轻轻抬手,碰上他侧脸时冰凉柔软的触感。
抚慰滚烫的温度,又挑起更深的渴望。
晏来归如同待宰羊羔一般温顺地躺在身下,好像无论别人对他做什么都可以,即使是让他雌伏被人翻来覆去也没问题。
殊灵不懂魔界这般蛮荒之地怎么会养出晏来归这样奇怪的魔,他好像什么都不懂,又好像什么都懂,即使是处于绝对掌控的地位,却依旧甘愿把掌控权交出。如果晏来归脾气再差一点,殊灵根本不可能有把他按在床榻上泄愤似的又啃又捏再揉搓欺负的机会,但凡换个正常的魔界之主,早在他被下药的时候就会开始享受掌控他人命运的快感了。
如果晏来归是正常的魔族,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抓住这个机会。
可偏偏就是晏来归。
不管晏来归是装出来的还是本性如此,殊灵都不得不承认,晏来归耍的这些小手段对他确实有效。
以进为退,骗他心软。
殊灵恨恨地盯着他,“你是魅魔出身?”
见殊灵没有反应,晏来归默默把布条蒙眼睛上了,一片黑暗之中,晏来归听见殊灵冷不丁问这么一句,有些摸不着头脑,茫然道:“什么?”
什么魅魔,他应该不是吧?
他不就是很普通的纯血魔族。
然后下一刻,灼烫湿软裹了下来,晏来归身体一僵,神情愕然,头皮瞬间炸开。
……
晏来归在一片黑暗中彻底呆住了。
他根本没有想到殊灵会这样做。
他眼前什么也看不见,只听得见殊灵隐忍又崩溃的破碎嗓音,他好像有些收不住力气,一口气下去得太深,无声痉挛了很久。
晏来归低低闷哼一声,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滔天快/感。
他不敢乱动,一动殊灵就要发抖,抖完就要恼羞成怒,哑着嗓子命令他不许乱动,再动就杀了他。
可是他不乱动了,殊灵也没力气起来,就伏在他身上,两人原地焦灼着,也不是个办法。
晏来归被吮得发麻,深吸了一口气。
他在一片黑暗之中抬手摸索上了殊灵的腰身,代替无力的殊灵成了发力点,手臂发力,抬起又落下。
殊灵的身体骤然僵硬,猝不及防被送上了顶峰。
第7章
殊灵筋疲力尽,涣散的剑眸疲倦地阖上,有那么一段时间他几乎没有了自己的意识。
他好像很多年都没有如此放松过,仿佛大脑放空地浸入温水之中,将身体的疲倦和沉重通通一扫而空。
等他骤然惊醒之时,却发现自己居然真的被人小心翼翼地放入了浴桶之中。
晏来归身上那套已经被他扯得不成样子了,他也不知道是不是没有换洗的备用衣裳,只是随手扯了干净的纱帘系在腰上,胸膛手臂腰身各处还带着被他抓咬出来的痕迹。
那是殊灵威胁晏来归不许动不成,气急败坏之下在晏来归身上留下的杰作。
晏来归没有把眼睛上的黑布取下,方才抱着人走一路,全靠神识探路,如今把殊灵放入温水之中后,他似乎是犹豫了一下想把殊灵叫醒,但是最终还是没有动手。
殊灵倒是好整以暇地盯着晏来归看。之前他中了情毒没顾着细看,如今倒是有了机会。
这具身体年轻,漂亮,有活力,殊灵仗着晏来归掩住了眼睛,因而放肆大胆地端详欣赏了好一会。
整座大殿里除了他们二人之外竟是无一活物,连之前那些吵吵闹闹的小妖们也不见了踪影,似乎是逃离得干干净净。
殊灵放出神识,却蓦地撞到了一片漆黑的柔软,他微微一愣。
晏来归也愣了一下,他感觉自己的精神域好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戳了一下,好半晌才不确定地小声道:“你醒了?”
而直到这时,殊灵才发现晏来归的精神域居然笼罩着整个魔宫,所有本来栖息在魔宫里的活着的生物通通都蹲在树上,叽叽喳喳吵闹得很,可是有了晏来归精神域的笼罩,外界所有的声息和窥探都被拦在了魔宫精神域之外,没有人能窥得其中哪怕一角。
晏来归道:“这里是魔渊内部的宫殿,一般不会有魔敢闯进来,我家那些小妖们在宫殿外的屋顶上藏着,有精神域笼罩,它们听不见也看不见,你放心。”
殊灵有些意外,抬眸看了他一眼。
怪贴心的。
晏来归深吸了一口气,终于有些憋不住了,小声道:“需要我帮你清理吗?你刚刚睡着了,我没敢贸然动手。”
怕你中途醒了以为我是登徒子,没敢动手。
“……”殊灵轻咳一声,道:“不必。”
然后殊灵就看见晏来归非常明显地松了一口气,“那我先出去了,你需要什么的话记得叫我。”
还不等殊灵应声,晏来归便迅速逃离了现场。
殊灵:“……”
晏来归大松一口气,迅速去偏殿冲了澡,换了一身干净的玄色常服,出门捞了只冲他咪呜叫得最大声的小猫,给了小猫一缕自己的魔息,再往小猫爪爪上绑了一袋魔石,让它带着魔石和魔君的魔息帮忙去找城西那家裁缝定制两套衣裳,还是之前定制那套,用之前量好的身材数据。
小猫开心地翘着尾巴,亲亲热热地蹭了晏来归的脸,翅膀一扇就飞上了半空,顺道叼了一团啾啾叫的麻雀一起陪它出门。
做完这一切,晏来归便回了寝殿,主殿里那张大床已经被糟蹋得惨不忍睹了,满地狼藉,木块碎屑掉了满地,其间混杂了一些细碎的面具碎片,还有他那身被殊灵大卸八块的黯金法衣,床榻角落还有一个被长剑刺穿的大洞,看着可怜兮兮的。
晏来归默默看了半晌,确定床榻上的东西基本都用不了了,于是把整张床都打包丢进一颗储物石里,放出魔气一起打包销毁了。
等殊灵沐浴完出来后,看见的就是一副崭新的恍如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的干净寝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