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呆在原地,凌乱无措,其他情绪还来不及翻涌。
有人推门进入。
傅应钟西装革履,站在门边,面色惯然的冷冽,这一身笔挺的西装,将男人本就优越的身高比例衬得更完美,更透出一股……假正经。
光看外表,裴青丝毫联想不到这个男人在床上是什么模样,可昨天晚上,在床上清醒地被折腾了一晚的人是他自己。
他走神时,脚步靠近。
傅应钟低头,凝视一阵,明知故问,反问他一句:“我们的雇佣关系还存在吗?”
裴青抬起眼,好一会儿,点了点头:“存在。”
他脑子里的情绪在打架,恍惚着,这话说得又慢又轻,好似不在回答问题,只是在重复对方言语里的只言碎语。
大少爷挑眉:“所以你这是……要帮我收拾行李?”
随着男人视线看,卧室地面一片凌乱。
是刚才裴青翻找手机的成果。
裴青脸颊一红:“对不起。”
说完,他立马要起身。
满脑子都是丢人两个字,叫他一时间忘了崴脚的事,起身时,下意识用受伤的脚撑地,差点摔倒。
傅应钟反应及时,扶住了他。
此时的姿势极难以启齿,他整个人,都窝进了男人的怀里。
裴青僵直了身子,一动不敢动。
“我现在不会对你继续做什么。”感受到怀里的人的僵硬,傅应钟开口解释,“你能把人叫来,房子我当然会签合同,但我们的关系,不会到这里就结束了。”
裴青:“……”
他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崔坤山根本没打算和他见第二面,只留给了他一个拨打不了的空号,他本来以为,这一切都已经结束了。可事与愿违,将所有的事情,又变回了最初的局面。
他要怎么办?
为什么谁都要欺负他?
他不说话,傅应钟捏着他下巴,要抬起,看他表情:“怎么不说话?”
下一秒,裴青下定了决心,伸手,拽过男人的领带,抬起头。
两人的唇瓣碰在一起。
男人只愣了一瞬,便按着他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昨夜被蹂躏许久的嘴唇,又被或轻或重地吮咬。
吻至情意浓时,裴青原本努力忍住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掉下来。
男人停了动作,抬指,抹去对方眼下的泪水。
他说:“我今天要开会。”
裴青看着他,眼尾泛红,仿佛比他更无措:“对不起。”
“现在还开什么会。”
男人咬牙切齿,应话的语气,带了点欲望无处发泄的怒意。
第28章
男人紧握他的小臂, 拉过来,环在脖颈。裴青以一种别扭的姿势跪在床上,仰着头, 任他动作。
吻又落下来, 灼烧肌肤。
唇舌交缠间,体温不断升高。
裴青捏着傅应钟衬衫的一角,不让自己的腰塌下去,他承受着这个凶猛的吻,又努力地、笨拙地回吻。
在他清醒的次数里, 傅应钟的吻,就没有温柔的。
似有所感,搭在他后脑勺的手缓缓抽开,一点点地,向下探索。
从肩膀、手腕,再到腰窝。
裴青身体猛地一缩, 往男人的怀里钻靠,颤抖不止。
他并拢了双腿。
“抬起来。”男人命令他。
裴青呼吸紊乱, 喘不出一下均匀的气息,只好小声委屈:“可是很疼……”
说完,他稍稍后仰, 想看男人反应。
男人的眼眸深不见底,他看不清那里头有什么情绪,只是觉得胆怯。
他吓得退让一步:“我可以用手……”
……
欲望疏解在莹白的指间。
不合时宜地, 咕噜几声, 肚子叫了。
裴青的手悬在半空, 木着一张脸,不知道作何反应。
“饿了?”
大少爷衣装齐整, 好整以暇发问。
看似好心,实则是衣冠禽兽。
裴青的脸越来越红,想低下头,避开他的目光,又被男人用两指捏住下巴,被迫上抬。
大少爷端详着他的脸。
由于迟迟不进组,裴青已经很久没剪过头发了,无论是脑后的头发,还是刘海,都长了许多。
仰头看人时,头发柔顺地垂落至肩胛,一绺细长的发半遮半掩额鼻,鼻尖与眼尾红红的,给精致的眉眼增添了凌乱。
像文艺爱情电影里的女主演,漂亮又柔软,眼中总带着化不掉的忧伤。
傅应钟忽然说:“把头发留长吧。”
话说得没头没尾。
裴青问:“为什么。”
询问时,纸巾被放在掌心,仔细地擦过每一处指缝。
他只说:“演古装,留长一些,方便接发。”
特别冠冕堂皇的理由。
若是在以往,裴青一定会拒绝到底,他只想要这栋房子,其余的好处,若是答应了,就坐实了他对傅应钟有所图谋。
可是如今色相已经出卖,再不答应,倒显得他图的是大少爷本人。
没法拒绝。
他只好点头,听话地哦了一声。
……
尽管知道无望,但在第二天,裴青还是拜托了袁伟,让他送自己去了医院。裴青坐在车后座,在医院门口蹲人。
从白天开始,一直等到晚上十点。
人来人往,他始终没见到想找的人。
袁伟有事处理,九点半便离开了医院,去往机场,裴青见医院人流不多,又独自等了半小时,仍然一无所获。
准备离开时,许久未见人影的大门,忽然有人经过。
那人的半边眼睛,缠了纱布,视野狭隘,他起初并未注意到身旁有人。
裴青却觉得他面熟。
仿佛心灵感召,那人慢慢回过头来。
仅仅与裴青对视一眼,他便瞪大了眼,又惊又怕,再下一秒,竟扑通跪下了。
裴青愣在原地。
这是……
樊良!
他终于认出此人是谁。
将近两个月未见,樊良像是苍老了十岁,蓬头垢面,瘦骨嶙峋。
在风中跪着,便摇摇欲坠。
可他此时,却是两眼冒光的。
樊良跪在地上,以膝盖作支点,慢慢向前爬,如同丧家之犬。
靠近后,他拽过裴青的裤腿,狠狠磕了几个头,再抬头时,额头的红肿极显眼:“您大人有大量,放过我吧,不要再找人折磨我了……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这画面实在是惊天动地。
裴青此时无比庆幸,此刻是无人的深夜,他又戴了口罩,不至于被认出是某个常年霸榜热搜的流量明星,然后被拍下照片,传上网路,添油加醋地写上“明星耍大牌,逼迫路人下跪”。
找人折磨他?
樊良的情绪处在崩溃的临界点,又将裴青当作了命悬一线时的救命稻草,尽管身体羸弱不堪,但拽着裤角的力气,却出奇地大。
裴青挣脱不开此人的桎梏,只能无奈与他解释:“我什么也没做过。”
这话听到对方耳朵里,却是死神宣告生还的希望彻底消失的信号。
樊良松了手,却依然跪在地上,头发脏乱,满面的麻木与颓然。
裴青问:“你的眼睛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