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好你的眼睛。”浸泡在纳米修复液里的alpha发出警告。
孟咎收回视线, 走到医疗仓边调整了下修复强度,“我确认下他是不是真的睡着了。”
“昏过去了,到中午前都不会醒来, 你说什么他都听不到。”
孟咎一阵咋舌:“你到底对他干了什么?不会真标记了人家吧, 我记得他是alpha。”
被同为alpha的季绸标记,小美人气晕, 合理。这小美人一看就要人捧在手心里哄着才行, 季绸就是块又冷又硬的石头, 哪会哄人, 说不准给人欺负哭了, 还凶了人家,把人气晕, 更合理了。
“我爱怎么对他不关你的事, ”季绸冷漠道, 不打算回答。
但还是强调:“我没标记他, 他是自己累昏的。”
至于怎么累昏的, 他并不打算跟一个无关人士细说。
就像他说的, 那是他的仇人,又不是孟咎的仇人, 他们之间的事情,容不下其他人插手。
身上的伤被医疗仓快速修复,违禁使用速效修复药,恢复虽快,愈合中感受到的疼痛却是数倍于安全区间的。
看到季绸从医疗仓里走出来,瘫着张脸,浑身的肌肉却在控制不住地痉挛,孟咎就感到一阵牙疼。
“你再这样下去,最多能活两年。”他说。
季绸拿起衣架上的浴袍穿上,“为了不被发现异常,这是最好的办法,普通的药太慢了,容易被察觉出不对。”
“两年,足够了。”他满不在乎的说。
为了掩盖自己所做的事情,为了不被发现异样,他这些年一直如此。就算只能活两年也无所谓,反正两年够干很多事了。
不过今天倒是在说完这话之后,情不自禁撇了眼床上。
心想:要是这个人知道了,兴许又会露出那种心疼的表情,他那样看他,让他心里也忍不住酸胀得难受。
他走到床边的单人沙发坐下,两腿交叠,呼吸着空气里散发的淡淡馨香,刺痛的精神好受了很多,大概是遏制易感期的药正在起效,让他不再发疯般渴望自己的易感对象,一秒没有把他抱在怀里,就烦躁得要发疯。
至少现在,他还能看起来冷静地坐在这里跟孟咎说话,而不是像个发情的野兽一样把人从头到脚舔个遍。
季绸搭着双手,遮住自己下半张脸,隐晦咽下口水。
“外面情况如何了,许知游死了吗。”
孟咎:“......”
他还惦记着弄死许知游的事呢?
靠在矮柜上,孟咎手里抛接着一个军用信号屏蔽器,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哥们,我的命也是命,你知道许知游身边跟了多少人吗?他家司机都是A级alpha。”
季绸面无表情:“你是S级alpha,还有星火盗贼团的人在背后支援,我记得你上周还截获了米勒家一批军火,有这些,对付几个A级alpha不是问题。”
黝黑深邃的瞳孔充满压迫力地看过来。
季绸的眼睛不反光的,跟潭黑水似的吓人。
孟咎苦起脸:“是,那些A级alpha都是小虾米,可你是不是忘了,许知游自己就是的S级alpha,他们家什么名号你又不是不知道,‘猩红之眼’,战场绞肉机,许知游虽然还是个没长成的小崽子,却是最不容小觑的那个,你知道许家这一代,许知游他爹生了多少个孩子吗?”
“一百二十一个!不是二十,不是一个,是一百二十一啊!结果怎么着,外面现在可就只知道许知游一个许家子,下面再就是他两个更小的弟弟,虽然被许家承认了,后续怎样还不好说,你当他怎么坐上这个继承人的位置的?搞不好,我真要把小命丢在他手里。”孟咎一个劲的摇头叹气。
这些顶级权贵家里都有那么点不能说的秘密,哪个不是腥风血雨厮杀长大的,年长的姑且不提,就说那些新长起来的小辈们,一个个看着嫩,实际上内里不知道攒了多少毒水,各个都是吃人的小狼崽子。
季绸淡淡道:“可惜了。本来今晚选择在那附近扩散虫族基因病毒,就是为了能顺便除掉他。”
孟咎看着眼前的男人,心里一沉。
他年长季绸五岁,三年前被看着还是个孩子的季绸找上星火盗贼团,点破他的身份,声称可以为他洗清柳氏集团当年被诬陷的罪名,让他给自己惨死的哥哥和小侄子报仇。
柳家的事情,算算又是一笔说不完的债。
那时,孟咎还没想到那个像是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一样的少年,会长成今天这个模样。
短短几年,他好似把一切背负着的沉重枷锁都收敛得一干二净,看起来越来越接近正常人了,可孟咎却觉得,面前坐着的人,比之前两年更像是一个披着人类壳子的怪物了。
“说起来,你不是长期打抑制剂,为什么会突然易感?”孟咎下意识不想就虫族基因病毒的事情说下去,转移了话题。
他往床上瞧了眼,眼神变冷:“你被人算计了?是他?他做了什么?还是他发现了什么?”
除此之外,他想不到季绸忽然易感的原因。
季绸沉默了。
“是因为他,不是他做了什么,是他说他不想打我,而且只不打我。”季绸深沉地盯着孟咎。
孟咎:“?啥意思?”
季绸皱紧眉头,拿起桌上的药又吞下一颗,感觉到沸腾的血液被强行冻结,自己又掌控了自己的身体,才算满意。他回复孟咎:“你不懂。”
难道要说,他因为林修月一句话,就让之前打过的抑制剂全部失效,失控般对他易感吗?
不,一定是抑制剂打得不够多。
或者那批抑制剂里有劣质品混进去了。
“你也没必要懂,你只要知道,他有我亲自盯着,翻不出风浪,目前一切都还在我的掌控之中,我迟早会让他为自己做过的一切付出代价,”季绸冷笑,“不过不是现在。”
孟咎:“?”
神金。
季绸一副运筹帷幄的镇静表情看过来:“所以外面的情况如何了?”
孟咎深吸口气,正了正神色:“部分感染虫族基因病毒的受体基因太过劣质,承受不住,彻底失去了人类形态,变成了无脑的虫子,最后被军部击毙了,有少数两只,成功度过了危险期,混进了帝都,目前都处在监视之下。”
“皇室用来培育虫母的卵被消灭了,他们应该会急着再去弄下一只,不过负责为他们提供虫巢信息的米勒家,最近麻烦缠身,分身乏术,恐怕没有精力替皇室工作;军部还在一线准备抵挡受环境和辐射改变迎来的虫子繁殖期,估计也抽不出空,议庭诸家族态度不明,但看起来不像是反对皇室的‘虫母计划’的样子。”
“皇室接下来,恐怕会选择派遣军校生前往边陲附近勘测虫巢,就是不知道他们要找什么借口来推动这件事。”
孟咎冷冷笑道。
“他们太急了,高年级军校生还好,低年级过去完全就是送死。”
季绸:“由不得他们不急,时间不多了。”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天边泛起一丝霞光。
那光透着冷调,被牢牢阻挡在窗外,让人不由感到愈加寒冷。
“如果他们不能在繁殖期到来之前,培育出一个合格的虫母,用来逼虫子退潮,守卫住人类最后的居留地,那么长达百年的黑暗狩猎时代,就要来临了,没有人......可以幸免。”
孟咎打了个冷颤,对着背光的身影迟疑出声:“所以我们才要让人类的基因和虫族的进行融合,从人类序列,跳转到虫族序列,只要能进化成高等虫族,从人类社会转变成虫族社会,那些虫子视我们为它们的同类领袖,这样人类就有救了,是吗?”
他感到一种极大的不安,那是对未来的不确定。
他压低声音,反复确认:“那样的时代,那样的社会,一定会比现在更好的对吗?我们正走在一条无比正确的道路上,哪怕当下不会被世人所认可,历史也会证明我等所行实为义举,在未来,将之书写在人类史的丰碑上,对吗?”
他看不到季绸的表情,却可以听到他的声音混杂着一些笑意。
他见不到的地方,晨光在那双漆黑的眼底点燃一簇阴燃的火焰,将倒映在眼中的整个世界焚尽。
“是的,绝对,好极了,我·保·证。”
......
林修月发现自己出现在了季绸的精神海里。
还是熟悉的荒野,熟悉的小土包。
不同是,那颗咖啡豆发芽了。
这次不是他主动进入的这里,看来是在他睡着的时候,季绸和他有了肌肤接触,他才在无意识中跑到了这个地方?
林修月凑近观察了下那根嫩芽,不解歪头:“唉,是你把我插在这里的羽毛当成窝把自己围起来的吗?”
很不可思议,他插在这里的羽毛的状态改变了,现在正环成一个圈,包围着中间发芽的种子,缺少了‘遮阳伞’,小指大的叶子蔫巴巴的。
这里不可能再有其他人了,可种子能做到这种事吗?
林修月没遇到过植物系精神体的哨兵,所以不太清楚精神海里的植物有没有可能做到这么复杂的事,不过也只能这么认为了。
“精神海一切都有可能。”他这么说服了自己。
立马不赞同地说教起来:“你怎么能这么任性呢?要是我一直不来,你不是要被晒干了吗?”
他一遍浇水一边数落着。
想把他的羽毛插回去,结果发现种子上长出了一些卷曲细小的藤,把他的羽毛缠起来了。强拔出来,可能要把才长出的幼苗连根拽出来,只得放弃。
最后不得不在煤球愤怒的嘎嘎叫声里,再拔一根插上去。
“这次不许再动我的羽毛了,知道吗?”他很严肃地叮嘱。
看着浇了水,重新精神抖擞起来的幼苗,向导叹了口气。
他本来都准备跑路了,可是他辛辛苦苦养出来的幼苗怎么办呢?
要不,再坚持坚持?
......
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正对上撑在枕头边看了他不知道多久的人。
“早上好。”林修月咕哝着说,意识还不是很清醒,鼻音很重,听起来黏黏糊糊的。
季绸俯下身,指尖摩挲着他的脸颊,林修月下意识蹭了蹭,并没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季绸忍不住继续低下身,视线向下,落在他红肿的嘴唇上,眼睛闪了闪,呢喃:“你应该学会安抚......”
你的alpha。
睁开眼的第一件事应该是要亲他。
后半句被吞进了肚子里,在自己吻上去之前,阴下脸松开手,坐起来。
他在干什么?
第47章 室友室友
林修月揉了揉眼睛, 打着哈欠跟着坐起来,困倦呆滞地看着身旁乌云缭绕的室友。
一大早就这么阴沉,这是怎么了?
唔……莫非……易感期还没结束?
想到昨晚发生的事情, 林修月摸了摸刺痛的嘴唇, 长睫微颤, 扯了扯季绸的袖子。
“什么事。”
他又恢复成了平时那种冷淡不耐烦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