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能够提供给希拉尔选择的也就只有那条克劳恩给他留下来的退路了。
——克劳恩在死之前,曾经给希拉尔找过门路,给希拉尔安排了去学校上学的机会。
希拉尔决定搏一搏。
第125章 星际番外9
虽然克劳恩叫虫给希拉尔杜撰了背景,但是也仅仅只是杜撰了而已,希拉尔本质上还是没有上过学的,在希拉尔决定要去上学了以后,希拉尔就开始埋头苦读了。
在开始之前希拉尔以为这件事情对他来说会蛮痛苦的,但是希拉尔没有想到,他竟然还蛮有读书的天赋的,学习对于希拉尔来说算是轻松的事情。
不过是三个月的时间,希拉尔就已经大概的能够熟记机甲制作的结构跟零件了,为了证实自己是不是掌握了这件事情,希拉尔还特意的乔装打扮去了黑市专门买了一艘破旧的机甲来修理。
结果证明了希拉尔确实是学会了,这架几乎可以说已经半废的机甲在希拉尔的手中重新焕发了生机,希拉尔从前也并不是没有驾驶过机甲,但是在他进入机甲的时候,希拉尔才明白,怪不得这么多虫前赴后继的想要成为机甲修理师。
因为对于他们来说,驾驶着从外面买过来的机甲,跟驾驶着他们自己制作的机甲,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只有真的用手去一个零件一个零件拼接出来的机甲,你才能真的知道这个机甲到底是什么样的。
郁拂然闻言笑了一下:“所以,这就是你会设计机甲的原因吗?”
希拉尔点了下头:“……嗯,我对这个方面还蛮感兴趣的,我设计出来的机甲,也还不错吧?”
哪里仅仅可以说是不错?希拉尔设计出来的机甲不仅一经发售就直接卖爆,后来这架机甲的购买权几乎是被厄离菲斯给买断了,制造出来的机甲几乎都被厄离菲斯安装到了自己的部下,这是现在联邦出名的几位机甲设计师都做不到的事情。
而在此之前,竟然从来都没有虫发现希拉尔在这个方面的天赋。
郁拂然伸出手勾起希拉尔一缕湿润的红发缱绻的绕在指尖:“后来呢?怎么不继续设计机甲了?遇见什么事情了?”
他明明只是在把玩着希拉尔的头发而已,希拉尔却有一种,自己的心脏都被郁拂然把玩着的感觉,他甚至不可以把自己的视线从郁拂然的手指间挪开。
希拉尔说:“不是遇见什么事情了,而是我发现如果我要去考这个的话,还需要去背很多的书,而我当时只剩下两个月的时间了,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背书了,就这样去跟他们拼,很显然师拼不过的,我就选择进入战斗系了,没有想到……”
希拉尔的脸上冒出一种自吹自擂的不好意思来:“用力过猛了,直接就拿到了第一名,因为实战的分数太高了,所以导致我的文化分虽然只在前10%所以也被评为了当时的第一名。”
希拉尔是在尸山血海里面长大的,放在那群星盗里面都是绝对的新星,更不要说是放在第一联邦学院这群根本就连学都没有见过的贵族虫里面了,当时考试的时候就可以称得上是鹤立鸡群。
当时学校的虫发现了希拉尔这个好苗子,简直就是高兴坏了,在希拉尔的身上投入了大量的时间跟金钱,希拉尔直接就成为了战斗系的新星,也就没有时间去继续选择机甲系了。
“……不过我后来没有忘记掉机甲设计这件事情,是因为弗列纳。”说起弗列纳,希拉尔的语气低落了几分,他低声说:“他也是战斗系进来的,但是在读了一年以后,就选择了转系,去了机甲系,当时他跟我说,战斗系需要出的外勤实在是太多了,他跟我一起来王都读书只是因为王都的机会多一些而已,他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出外勤,他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机甲系这种长时间需要留在学校里面的派系,会更适合他。”
希拉尔选择来读书斩断一切,通过学校进入军队。
但是弗列纳只不过是想要来王都寻找更多的机会而已,他这么做希拉尔完全能够理解,所以希拉尔从来都没有多问过弗列纳的事情,只是在弗列纳需要他补课的时候给弗列纳补课,却没有想到——
弗列纳的任务是这个任务。
郁拂然低头吻了他一下:“所以说,是我发现了你这个璞玉。”
是郁拂然发现已经很厉害很厉害的希拉尔少校,还能变得更厉害,他身上还有仍然未被发掘到的优点。
希拉尔被他亲的耳朵尖都红了,他捂住郁拂然的嘴唇:“……别说了。”
他最不擅长听的就是郁拂然的夸奖了,明明是很正常的语言,因为郁拂然跟他同样大,希拉尔总有种坐立难安的感觉。
郁拂然莞尔一笑:“还没习惯吗?”
希拉尔手指蜷缩了一下:“这种事情,很难适应吧?”
他从来都没有被什么虫夸奖过,这是他从未体验过的事情,总要给他一个很漫长的时间才适应吧?
郁拂然却凑上去吻了下他蜷缩的指尖,然后在希拉尔的注视下咬住了希拉尔的指尖。
希拉尔几乎是触电一样的收回了手,整只虫白皙的身体都泛起了红晕:“……都说了,很难适应的啊。”
真是,明明只是被郁拂然轻咬了一下,希拉尔却觉得自己的整条手臂都麻了。
郁拂然恍若无知的点了下头:“原来,不只是夸你,就连这些动作,也需要时间适应啊。”
真是恶劣。
希拉尔只是思考了一瞬间,就决定立马切换话题,毕竟按照希拉尔的经验来说,如果他要是顺着郁拂然的话继续说下去的话,绝对会陷入郁拂然的陷阱里面的。
“……然后你说的苏尔特的事情,其实没有他们传的那么夸张。”
刚来到学校里面的希拉尔,刚来其实就被拉了一个下马威。
他抢走了贵族的第一名,那群贵族看着他格外的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对着希拉尔的态度极其的恶劣,希拉尔却不是什么软柿子,不会傻呆呆的被欺负而什么都不做。
既然他们脾气硬,希拉尔的脾气就更硬,索性就摆出一副既然敢来惹我那就把你们都打服好了的心情,来一只虫收拾一只,不知不觉的就变成了别的虫口中恶意横行的家伙了,希拉尔却也不介意,毕竟只是担当了一个名称而已,他自己又不是这样的——
尤其是,被这样叫了以后,其实来骚扰他的虫更少了。
希拉尔对于这件事情非常的满意,他当星盗久了,早就已经习惯了独来独往,根本就不在意被孤立这件事情,遇见苏尔特,是一个意外。
希拉尔有点难以启齿的说:“其实我看见他,我当时想起了……”
郁拂然挑眉道:“想起了?”
虽然知道希拉尔应该是绝对不可能喜欢苏尔特的,但是郁拂然想,他仍然还是孩子气的有点吃味,因为希拉尔的身上哪怕有一丁点属于其他人的痕迹,都会让郁拂然觉得不开心。
希拉尔说:“想起了克劳恩。”
这句话对于希拉尔来说,还是蛮困难的,但是说出来了以后,希拉尔就好像是解脱了一样,他对郁拂然说:“当时他对我说,其他虫都孤立我,他很讨厌这样的事情,觉得所有虫都不应该因为我很强所以排斥我,强又不是我的错,他对这件事情简直是深恶痛绝的时候,我想起了克劳恩。”
“曾经在我打遍了整个星盗团跟我类似年纪的虫,导致他们看见我都觉得害怕,甚至都不愿意跟我一起出任务的时候,克劳恩就对我说过类似的话,所以,那个时候我讲苏尔特当成了克劳恩,选择了默许他的靠近。”
“但是其实,说起默许了他的靠近,也只不过是跟他一起日常的上下课而已,所以在最后他终于撕破了面皮,对我发动精神攻击的时候,我其实并没有难过之类的情绪,怎么说呢……他太弱了,他的精神攻击也只能让我难过一瞬间而已,他对我的影响也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强烈,他们都觉得,我是因为被苏尔特辜负了,所以才会在绝望中蜕化,其实不是的,那天晚上我只是突然间明白,克劳恩是真的死了。”
哪怕希拉尔从谁的身上可以看见克劳恩的影子,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那都是别人,而不是克劳恩了。
所以那个晚上,希拉尔被关在那个仓库里面,他确实有过绝望,他的绝望是那个晚上他一遍又一遍的在循环那个雪夜。
不过这件事情到底还是给希拉尔留下了一点印象,那就是大概再也不会有谁真正真诚的靠近他,毕竟他没有任何让他们靠近的诱惑力,导致在最开始郁拂然对着希拉尔流露出温柔的表情的时候,希拉尔第一反应是郁拂然是不是在愚弄他。
希拉尔轻轻的抬手回抱住郁拂然的手臂,就好像是猫咪一样蹭了一下郁拂然的手背说:“当时误会你了,对不起啊。”
柔软的触感从指尖传来,郁拂然的呼吸微微局促了一下。
那一瞬间郁拂然有千言万语好像要说,但是却又好像是千言万语都失去了意义。
他长久的看着希拉尔,没有说话。
希拉尔也不抬起头,只是说:“是不是有点无聊?”
希拉尔自诩,他的过去简直就是一滩烂泥,没有任何可以说起的价值,在遇见了郁拂然之前,他的过去甚至都可以称得上是无边的长夜,要希拉尔自己来说,甚至比不上他在战场上杀敌的时候, 敌虫喷涌出来的鲜血浓烈。
如果不是郁拂然一定要听的话, 希拉尔是不会说起这些对他来说好像比上辈子还遥远的过去的。
而郁拂然说:“不无聊,很有趣。”
“我从很早之前,就想要知道这些事情了。”
——在过去很漫长的时间里面,在发现s级的雌虫渴望的既然是独一无一的爱以后,希拉尔其实剖析过自己的内心。
哪怕希拉尔并不想要这么做,但是他身上好像身无长物,不仅身无长物,他还好像是一块破碎的镜子,就连希拉尔自己都不明白什么是爱,甚至还扭曲又疯狂,跟其他的虫比起来,他简直就是支离破碎。
在这个世界上,除非是一只雄虫发疯了,才会舍弃掉世界上这么多好的虫,来选择成为他的伴侣,来选择给予他唯一的爱,毕竟他是如此的麻烦又难缠,毕竟他是那样的反复又极端,怎么会有虫会放着可以轻松通关的游戏不去选择,而是选择他呢?
可是郁拂然出现了,在面对不堪的他的过去的时候,郁拂然剑起了一块又一块,不知疲惫的,就好像是收货珍宝一般的,不,应该说好像远比珍宝更珍贵一般的,拼凑出了完整的他。
那个,甚至就连希拉尔都不知道的自己以后。
对着他说:“我爱你。”
希拉尔吻住了郁拂然的嘴唇,声音低的就好像是呜咽一样:“……我想你抱我。”
他这句话简直就好像是打开了什么不得了的开关一样。
之后希拉尔的意识就变得模糊了,但是并不觉得痛苦,反而是十足的愉悦。
希拉尔拥抱着郁拂然,就好像是溺水的人终于遇见了浮木,哪怕再极致的欢愉,哪怕已经到了他的极限了,哪怕身体都已经禁、脔了,也没有松开抱住郁拂然的手。
就好像是要这样做到世界末日一样。
无所谓这艘军舰到底要去向哪里,无所谓这个世界下一秒会遭遇什么样的事情,只要他跟郁拂然正在一起就可以了。
在眼角甚至被郁拂然逼出了眼泪的时候,希拉尔在郁拂然的肩头咬了一口。
牙齿陷入了肉里,希拉尔尝到了鲜血的味道,还有那股让他目眩神晕的木制香味,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希拉尔就曾经这么觉得了,在郁拂然的身上时常萦绕着一股很好闻的味道。
……真是的,不管希拉尔努力多少次,每次都只有他在郁拂然的面前显得是如此的狼狈,显得没有一丁点主动权,每次都是郁拂然维持清醒——
不,希拉尔的身体突然间被抱紧了,身体一下子天旋地转。
郁拂然将他抵在了柔软的沙发上,咬住了他弥漫着血腥味的嘴唇,舌头被咬住,整个口腔都被郁拂然霸占。
希拉尔面对面看见了郁拂然的眼睛。
那双碧绿色的眼睛哪里是四下无尘,无悲无喜。
在几乎是窒息的欢愉里面,希拉尔明明确确的在郁拂然的眼睛里面看见了他的倒影。
那潮红的脸,粘腻的发丝。
——他在这片碧绿色的海里面沉溺,这片海也只凝望着他一个人。
*
结束的时候希拉尔就连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了。
他咬郁拂然的那一口,就好像是开启了什么开关一样,郁拂然简直就是发疯了,希拉尔现在浑身软绵绵的,被郁拂然抱去浴室仔仔细细的洗了一遍澡,甚至还帮希拉尔洗了一遍头后,给希拉尔换上了干净整洁的浴衣,带着他去了另外一个房间。
——毕竟那个房间现在已经不能再看了,希拉尔看一眼就都觉得自己会当场羞耻到去世。
吹风机柔和的吹动希拉尔的头发,希拉尔裹在柔软的被子里面靠在郁拂然的怀里,正对面正好是窗户。
灯光暗了下来,只开了一盏昏黄的灯,耳边柔柔的风声吹的虫格外的困倦。
在半梦半醒间,希拉尔突然说:“我从来都没有想到,我会这样跟一只虫坐在军舰里面。”
郁拂然揉搓了一下希拉尔的长发:“嗯?什么样?”
希拉尔的声音柔软又轻:“这样,抱在一起,一起看宇……”
在希拉尔的声音落下的瞬间,窗外的风景突然间发生了变化。
原本沉寂的宇宙爆发出了一场极致的绚烂,星球与星球的摩梭间,大量的空气挤压,在窗外竟然造成了一场夺目而璀璨的极光。
希拉尔惊喜的坐起来,他指着外面说:“你看!”
曾经在最开始跟郁拂然做完的那一天晚上,曾经在决定跟郁拂然相守一生的那天晚上,希拉尔就曾经对郁拂然说过要带郁拂然去看极光。
后来在角斗场,幼年的他与与拂然要分别,幼年的他对郁拂然千般的不舍,却还是果断的朝着郁拂然放开了手,对郁拂然说,希望以后能带你去看极光。
因为,这是希拉尔所拥有的,最伟大的秘密,是他短暂的人生中,极少数出现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