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望轩眼尖,看见了他俩头对头说话的动作,大声揭穿他们,“当着我们的面,在这儿小声密谋什么呢?大大方方的,说出来让我们也听听!”
霍系舟将谭时盘子里放着的白切鸡夹走,又给他加了一块儿烧腊放进盘子里,“在密谋让你去后厨给我打包几斤烧腊带回去。”
“就这?凑那么近就说这些东西?”陈望轩失落至极,还以为能听到点什么猛料。
“不然你以为呢?”霍系舟挑眉。
陈望轩倒是有分寸,没当着谭时的面说出有颜色的玩笑话。
这让谭时心里格外舒畅,人以类聚物以群分,果然能和霍系舟玩到一起去的,品性都不会差。
“就这么点小事还值得密谋?”陈望轩大手一挥,“走的时候去后厨,全给你装上都行。”
谭时眼睛里都露出笑意。
……
今天不止谭时,在座的每人都有一份鸽子汤。
不知道陈家的鸽子汤究竟是怎么做的,汤底清亮,香而不腻,炖在里面的鸽子端上来的时候已经剃了骨,用勺子舀着边吃肉边喝汤,一口吃进嘴里,软、烂、香、酥,汤底还有几颗鸽子蛋,蛋白晶莹剔透,口感还有丝艮糯。
在豫南出差5天,谭时每天中午都在喝鸽子汤,还以为是豫南当地特产,回来京市喝不到了呢。
谭时舀起一勺汤,送入口中,唔……和在豫南喝到的味道完全一致,好香!
他幸福地眯起眼睛,像一只眯着眼睛晒太阳的小猫。
霍系舟看到他的表情,忽然感觉心口发痒。
谭时在他面前,向来喜欢保持距离感。两人正式确立关系之后,谭时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亲昵动作,如同小猫伸爪子,挠在霍系舟心口上……
霍系舟在桌布下边伸手过来,摸索着抓住谭时的左手。
谭时微微挣扎了一下,“系舟……”虽然有桌布挡着,但他的动作幅度也不敢太大,担心被别人瞧见。
霍系舟抓得紧,谭时没挣开,只好由他去……
一盅鸽子汤分量不大,谭时喝完一份,意犹未尽的放下勺子。又吃了一口盘中的清炒百合,皱眉,百合回味清甜,不太喜欢。
忽然,一盅新的鸽子汤出现在了谭时视线中,是霍系舟把自己那一份挪了过来。
“这份给你,”霍系舟的左手终于松开了握着的谭时的手,反手往上,摸到了谭时的小腹,“还行,没吃饱吧?再吃一点……”
其余几人的目光齐刷刷转过来,谭时被看着不好意思,想将汤挪回去,“你吃吧,我已经喝过了一份了……”
陈家这种鸽子汤都是一盅一盅单独炖的,一盅得炖六七个小时,临时点餐是点不出来的,只能是熟客预定。
难得有菜是谭时喜欢的,最近谭时的孕吐反应依然很重,短短几天,谭时瘦得下巴都变尖了。若是能有道谭时能好好吃下去的菜,就算是凤髓龙肝,霍系舟也得上天去找。
霍系舟按住他的手,“没事你吃吧,我可以吃其他的菜……”
霍系舟抬起头,正好对上四双戏谑的眼睛。
“啧啧啧啧啧啧,”白文修感叹,“你小子是真会呀……”
陈望轩把自己面前的鸽子汤推了推,推到徐觉面前,“这一份给你吃小觉,我可以吃其他的。”
徐觉反手就是一掌,“咿呀——好好说话,肉麻死我了。”
霍系舟不为外界所动,揭开汤盅上的盖子,把勺子递到谭时手里。
谭时感觉自己的脸皮被烧红了,但是抵不过鸽子汤的诱惑,孕龄越长,他对自己的情绪控制力好像越弱,索性自暴自弃,拿起勺子埋头开始喝……
“羡慕我?”霍系舟用筷子慢条斯理夹着脆皮烧鸽品尝起来,“是该羡慕我,这么好的对象被我找着了。”
几人顿时换上一言难尽的表情。
周渊斟酌再三,还是把“你小子该不会是个恋爱脑”这句话咽了下去,换成用眼神来表达自己的心情。
谭时差点没捏稳勺子,虽然他低着头,但是桌子对面那4双灼热的视线,能在他身上烤出来几个洞。
救命……
他之前怎么从来没有发现,霍系舟竟然是这种人!!!
所以今天来的目的是什么?谭时感觉自己窥得了真相。
把自己介绍给他朋友,只是表面目的!深层目的——霍系舟想在自己朋友面前秀一秀!
谭时脸烧得耳朵都烫起来了,再桌布下边掐了霍系舟大腿一把,霍系舟从善如流的换了个话题……
这顿饭吃的主客尽欢,临走时陈望轩不忘之前许下的诺言,打包了一大份烧腊给谭时带上。
今天有小赵开车,两人都坐在后排。谭时捏着霍系舟的手指玩,“你朋友都好有趣……”
“嘴可能损了点,品性都不坏,”霍系舟拉起谭时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一口,“什么时候有机会,也介绍你朋友给我认识?”
谭时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虽然车内灯光昏暗,但他的表情还是被霍系舟敏锐的捕捉到了。
谭时含糊道:“有机会再说吧……”
霍系舟心中有些疑惑,但也什么都没说。
第57章 噩梦
杨絮在京市销声匿迹之后,夏日终于降临了,夜晚逐渐没有了凉意。
家里的恒温系统尽职尽责地散发着冷气,让房间保持在舒适的温度。阿姨早早为两人换上一床轻薄的被子,霍系舟睡觉抱着谭时也不觉得热。
“放过我,求你了放过我——”
霍系舟在听到谭时第一声呻吟,立刻就睁开了眼睛,抱住身边的人,“谭时,醒醒……”
“嗯?”谭时被他喊醒,迷迷糊糊应他,“怎么了?”
“做噩梦了?”霍系舟摸了摸他的脸,手上传来粘腻的感觉——谭时出了一身冷汗。
谭时这会正犯困呢,随口嗯了两声,翻过身把头埋进霍系舟胸膛上,很快又陷入了梦乡。
霍系舟把人往怀里搂了搂,还没等他睡着,怀里的人呼吸又变粗了!
“啊——”
睡着的谭时又一次陷入梦魇,这次不知又在梦中遭遇了各种恐怖事件,他叫喊的声音格外大。
霍系舟轻轻拍着他的胳膊,把人从梦魇泥淖中唤醒。
谭时睁开朦胧的眼睛,半晌才对上焦。
“怎么样?好点了吗?”霍系舟的手搭在他背上,轻柔地抚摸着。
谭时主动往他怀里钻了钻,呼出来的热气透过轻薄的睡衣,喷洒在霍系舟的胸膛上。
“我做噩梦了……”谭时声音沙哑道。
“梦到什么了?”霍系舟的手有规律地拍动着,如同哄小孩一般。
谭时紧紧贴在他的胸膛上,两人现在盖着一张被子,他全身都被霍系舟的气息包裹着,这个姿势让谭时有了安全感。
谭时张了张嘴,仿佛梦中的可怕怪物已经从梦境中追了出来,他两条腿死死缠住霍系舟的腿,双手也抱在霍系舟身上。
霍系舟等了好久,谭时最终还是只说了句“不记得了……”
霍系舟眸光暗了暗,低头在他的额头上碰了碰,“不记得就不害怕了……乖,我抱着你睡……”
“嗯……”
谭时昏昏沉沉地再一次闭上眼睛……
夜里醒了太多次,第二天谭时没什么精神。
中午吃过饭,霍系舟哄着谭时准备一起午睡,谭时手里突然响了。
手机屏幕上跳动的来电号码不谭时的通讯录上,没有姓名提示,但是看上去有点眼熟。
“您好,我是……”
电话对面传来爽朗洪亮的男声,打断他的话,“谭时,我是高兆兴,你大学辅导员,你还记得我吗?”
谭时搭在腿上的手指蜷缩起来,不祥的预感从他心底涌现而出。因着昨天没有休息好的大脑神经也跟着一同突突跳动。
“高老师您好,您有什么事找我吗?”
高兆兴哈哈一笑,“我没有什么事,你高中的院校校长找到咱们学校,说自从你毕业之后家里就联系不上你,让你赶紧回老家一趟,找了半天才找到我这……”
高兆兴后边说了什么,谭时已经听不见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挂的电话。
他闭上眼睛,重重地呼气,吸气,节奏越来越快,带动着他的身体也开始颤抖,没几下,谭时感觉自己的手指有些发麻。
“谭时你怎么还不回去?你又准备去哪儿野?干什么不三不四的事儿!”
“你翅膀长硬了连我的话都敢不听了!你看我今儿能不能把你打死!”
曾经的噩梦如同附骨之蛆死死纠缠着他,就在他以为自己已经逃出生天的时候,再跑出来给他最后一击……
霍系舟从外边进来就听见谭时急促的呼吸声,大步流星冲过来,用最快的速度脱掉谭时的鞋袜,将人放平,躺在床上。
霍系舟俯下身,近距离的视线对上谭时的眼睛,“发生什么事了谭时?你别慌,告诉我我来解决,谭时,你看看我……”
谭时没有焦距的目光落在霍系舟的身上,眼神空洞,没有任何反应。
霍系舟的心脏猛一缩紧。他何曾见过谭时这般模样!
霍系舟脱掉自己的衣物,躺上床,将人抱在怀里。“不怕了谭时……谭时不害怕……”
不知过了多久,谭时才嗯了一声,带着明显的哭腔。霍系舟没有再问,只是抱着他。
两人都没有动静后,房间里安静了下来。
就在霍系舟以为谭时睡着了的时候,一滴滚烫的眼泪,落在了他的胸膛上。
烫得霍系舟心都跟着一起痛。
谭时始终埋着头,没有发出一声动静,霍系舟也配合地假装自己不知道。
下午午睡结束,除了谭时眼睛里残余的红血丝,谁也不知道中午谭时心中下过怎样的一场暴雨。
谭时下午佯装一切正常地继续工作,霍系舟也没再多问,只是掏出手机给白文修发消息,“文修,帮我个忙。”
两人都没再提中午的事,默契地翻了篇儿。
……
“明天早晨9点来公司,给专辑选策划案。”谭时在群里发消息,休息了一段时间,第1张正式专辑终于可以提上日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