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听到景夫人那一声惊呼,傅斯年已经做好了重伤的准备。他现在有积分在手, 能从系统商城中购买治愈剂。只要不是被挖出心脏, 他都能保住一条命。
傅斯年飞快侧开身子躲开要害部分, 同时反手一掌准备让祁岩也吃个苦头。不过有人比他更快, 一双布满粗茧的大手一把将他拉到身后,本应后缩的长枪迅如闪电般的戳中了祁岩的手腕。对方惨叫一声,剧痛之下, 手上的利剑掉落下来。
祁渊却是没有停下,横过枪柄,猛地一下打在祁岩腰侧和腿上。
祁岩砰的一声, 痛得跪在了地上。他抬起头看着面色阴沉的看着祁渊, 眼中有惊恐亦有不解。从小到大父皇从没打过他, 不管他犯了什么样的错误都不会受到惩罚,为何今日如此狠心待他?
接下来的场景更是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傻了眼,有些人甚至屏住呼吸,闭上眼睛不敢再看下去。
祁渊接住傅斯年扔到半空的长刀,刀锋对住了祁岩的肩头,举刀砍下。
傅斯年一惊,情急之下扑进祁渊怀中,握住了他即将下落的手。
“父皇——”
“渊儿!”
祁岩的祈求和太后的焦急怒喝同时响起,祁渊却丝毫不为所动。直到看见怀中少年惊慌的神色才微微冷静下来,阴沉无比收回长刀交还到傅斯年手中。
祁岩对宫中流传的那些故事一直是深信不疑的。他没见过自己的哥儿父亲,但十分感谢他生下自己,又死在最美的时候,让父皇对他念念不忘,从而保住了他这尊贵的身份。
然而现在,这个素日里待他宽厚温和的男人竟想要他的性命!
祁岩身体止不住发抖,顾不得鲜血淋漓的手腕,大声叫道,“儿臣不知错在何处?您为何如此狠心的对待儿臣?”
祁渊的长枪上还沾着祁岩身上的血,锋利的枪头从他头上划过,在空中留下一道虚影。男人冷冷的望着跪在地上的儿子,眼中看不出一丝的舐犊情深。
“你胆大妄为,意欲刺杀朕。”
“儿臣没有!儿臣以为是这景家哥儿要杀您才情急之下对他出手,绝对没有不臣之心,父皇明鉴!”
哇,拿人当傻子耍呢!
傅斯年双眸微垂,嘴角勾出一个冷笑。他从男人怀里出来,指着祁岩骂道,“睁开你的狗——眼睛看清楚,我和皇上在比试呢!我马上就要赢了,就是被你扰乱了!”
这小孩可真什么瞎话都敢说。方才明明是皇上及时让招才免了他被长□□中。
“你!景文砚,你胆敢对本皇子这样说话!”祁岩两眼冒火,微微一动,身体又是一阵剧痛。
“对上不敬,乃是大罪。”
“我为什么不敢,陛下都没训斥我呢!”说罢,傅斯年扯了扯祁渊的袖子,仰着头问道,“陛下,我哪里说错了吗?”
祁渊看着阳光下气势汹汹的少年止不住脸上的笑意。他摸了摸傅斯年的头,温声道,“你没有错,有朕在,谁也不能伤你。”
“我就知道陛下是最明事理的人。大皇子是非不分,做事鲁莽,您应当重重罚他。”看出祁渊对这个儿子似乎并不多么在乎,傅斯年进一步火上浇油。
校武场上的人都被少年的话惊住了,刚被救醒的景夫人听到这句话却是再赞同不过。登时拍桌而起,恨恨说道,“我儿说的对。先打一顿,再罚抄写经书一百遍!”
大皇子怎么了!大皇子也不能无缘无故的伤人!
旁边的夫人们目光复杂的看着她,终于明白景家那小哥的暴脾气和口无遮拦是随了谁的性子。
“景文砚你怎么这样恶毒?”一个相貌秀丽的哥儿突然冲了过来。他小心翼翼的扶着祁岩,眼眸流转的望着祁渊,柔柔的说道,“陛下,大皇子是护父心切才对景文砚出手,他本意是为了保护您,这份孝心多么难得。臣以为大皇子乃是至孝至纯之人,不但不该罚反而应当重赏。”
祁岩心中感到一阵暖意。唯有安墨初这样善良的人才会在父皇盛怒之时挺身而出,这样的哥儿如何让他不爱。
“你是谁?”傅斯年眼里沁出冷意,故作不知的问道。
“我是安墨初,之前与你哥哥……”
“啊我记得了,你是那个和三王爷在后花园偷/情被我打了一顿的人。”傅斯年打断他的话,毫不避讳的说出了之前的事情,“那天真是对不住了。但也不能完全怪我,你们俩在角落里躲躲藏藏的,我以为有贼人混入了宫中呢。”
安墨初瞬间脸颊通红,眼睛睁得圆圆的,似乎不敢置信有人竟然在祁渊面前说这种腌臜事情。而且,他既然入了宫就是皇帝的人,即便皇帝不给他们任何名份,只要他们还未出宫或者得到赐婚,都不能和其他男人有所牵扯。
“我没有,我和祁洛……”
“你和祁洛闹翻了?又和大皇子好了?”傅斯年故意露出夸张的表情,“你这人也太水性、多情了。今天喜欢这个,明天喜欢那个。好在我哥哥和你退了婚。我们景家都是专情的人,你不适合进我们家的门。”
傅斯年一顿输出,不给主角张嘴解释的机会。反正本来他在这个世界就是一个脾气火爆、没有心机的哥儿,会说出这些话合情合理。
校武场上因他的话掀起一阵小声议论。
安家哥儿和几个男人纠缠不清的事情京城之人皆有所耳闻。世家大族的夫人看不得他的三心二意、水性杨花,千叮咛万嘱咐自家哥儿不可与之深交。但即便再看不惯,他们也不敢当面说穿。谁叫人家背后站着的那几位各个位高权重,不能得罪。景家小哥一席话说出了他们心里的想法,一群人忍不住笑出了声。若非怕失了身份,他们会直接拍手叫好。
安墨初手指扣进手心,眉眼间都是委屈,似乎被少年的话弄得伤心极了。
【宿主,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觉得这个主角好像在勾引皇帝。】
「不是错觉,他的确在勾引祁渊。」
傅斯年一眼便看出了安墨初的心思。他今日特意打扮了一番,身上穿着一件翠绿色绸缎长衫,脸上略施粉黛,眉毛修成了柳叶模样,头上插了一支水蓝色的簪子,衬得他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纯净。正是这幅不谙世事的单纯模样引得赵怀恩、大皇子几人对他痴迷不已。
见到祁渊的第一眼,安墨初就被男人深深俘获了。原以为四十岁的皇帝是个半老头子,身体孱弱、皱纹横生,却没想到竟是个如此丰神如玉,气宇轩昂的美男子,祁岩甚至比不上他的三分。
这一见之下,安墨初的心思不由活动了起来,寻思着自己该如何嫁给这个天底下最尊贵的男人。他用最美、最令人怜惜的模样看着他,不信对方不会对他心动。
“陛下,景文砚血口喷人,我……”
“堵住嘴,拖下去。”祁渊抬手打断他的话,俊美的面容看不出喜怒。
帝王的表情越是平静便越是难以捉摸,连刘德金在这时都不敢随意揣摩祁渊的心思,默默挥手让人赶紧把安墨初待带下去严加训斥。
安墨初不死心的挣扎起来,负责拖拽他的两个太监一时不察,被他挣脱了出去,惯性之下直直扑向傅斯年。傅斯年此时正愁没机会教训主角,当即抬脚便踹,将人踹出了十步远,躺在地上抖着身体。
好像一条搁浅的鱼。
傅斯年想笑,忍了又忍,才将笑意压下露出惊恐的表情,“我以为他要杀我,就像刚刚大皇子那样。”
他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脸上苍白不已。祁渊的心脏一阵紧缩,幽深的眼眸泄出一股戾气。
大皇子祁岩大吃一惊,眼见祁渊的长□□向安墨初的肚腹,顾不得自己手腕上的伤抱住祁渊的大腿,连声恳求,“父皇,父皇,您手下留情。”
几个和安墨初有牵扯的男人也意识到祁渊的杀心,生怕他真的刺死安墨初,连忙跪倒在地,求皇上息怒。在他们的带领下,场上众人跪成一片。
赵怀恩更是跪爬向前,拽着傅斯年的衣角让他一起求情。两人四目相对,傅斯年眼里的厌恶让赵怀恩下意识的松开了手。
“渊儿。”太后被婢女搀扶着走了过来,轻轻拍了拍祁渊的手说道,“小惩大戒吧。”她转身看向场上众人,缓声道,“哀家今日乏了,都散了。”
众人连忙称是。不过一炷香时间,校武场的人走了个干净。祁岩已经被送回自己的行宫处理伤势,而安墨初也被带回了司乐司,赵怀恩几人特意给他请了一位御医看诊。
傅斯年被景文松强制的拉出了宫。临出宫门,他忍不住回头看去,只见祁渊还站在原地,目不转睛的望着他,眼底流转着难以忽视的情谊。
傅斯年垂下眼眸,心里有了成算。
……
御书房内,祁渊今日依旧在画画。这一次他画的是身着一身玄色劲装,双手握刀的哥儿。这哥儿生得极为好看,双眸黑如墨漆,眉眼间十分冷淡,但见过他的人都知道他的脾气是如何火爆。
“刘德金,朕这幅画画的如何?”
刘德金微微躬身瞧了一眼,立马竖起大拇指赞道,“好,实在是好,简直和景家哥儿一模一样。”
“可朕觉得这神韵连他的十分之一都比不上。”
刘德金的大拇指默默收了回来,顺着祁渊的话说,“仔细一看确实少了几分神韵。”
祁渊放下笔,拧眉静坐许久,突然说道,“去宣景文砚进宫。”
“陛下,这不合适。”刘德金擦汗,人家现在可是安王府未过门的世子妃,还是您亲自赐的婚。大晚上的宣人进宫,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奴婢瞧着那景家哥儿的身手不比景侍卫差,不如这次您微服出巡让他来当护卫贴身保护如何?”
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把人送到主子床上,刘德金寻思着自己这位置也不是谁都能坐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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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拒做备胎的备胎(6)
“夫君, 我在琢磨一件事。”
晚间,景夫人躺在床上,越想白日的场景越睡不着。
“我觉得陛下对咱们文砚有意思。”
“什么意思?陛下想把文砚也招进宫当御前侍卫?”景将军脸上露出一丝骄傲的神色, “若是如此, 为夫在那几个老伙计跟前可太扬眉吐气了。”
两个孩子都是人中龙凤。
景夫人俊眉一挑, 踹了他一脚, 娇骂一声道, “我给你说正经的呢。”
“好好,夫人请说。”
景夫人坐起身,双眉微蹙,“我觉得陛下是看上咱们文砚了, 想把他收入后宫。陛下今日看文砚的眼神不太对劲儿。”
那比自家男人看她还深情。
景夫人向来大大咧咧的,她都能瞧出来的事情,在场的不知有多少人都瞧出来了。
“不能不能。”景将军哈哈大笑着摆手, “陛下要真喜欢咱们文砚,早两年就纳他为妃了, 又不是没见过。你忘了当初太后是怎么撮合两人的?”
“话是这样说, 可是——”景夫人眉头揪成一团。
“你也别纠结了。文砚和安王世子的婚约都是陛下亲自赐下的。夫人你啊, 肯定是弄错了。”
景夫人听他这样说的确被说服了一些, 但还是有些放心不下,隐隐觉得事情并非这个样子。
不仅是她,当其他家夫人把事情说出来的时候, 众位大臣的反应十分一致。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这不符合陛下的性格,更不符合一个人做事的逻辑。明明喜欢人家, 人也在后宫之中, 非要把属于自己的哥儿的赐给其他男人, 然后再抢回来不成?这不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嘛!
“我说你还真别不信。为了保护那景家哥儿,陛下一□□穿了大皇子的手腕,可一点儿都不念父子之情。”
“妇人之仁。那是陛下误以为大皇子是想刺杀他。”
祁渊的这个说辞反而令一群在官场沉浮的官员更为信服。
君王向来多疑,怀疑之下出手难免重了些。再者说,生在帝王之家,哪来的这么多父子亲情。自古以来,皇室之中父杀子,子杀父的事情屡见不鲜。哪个帝王整日情情爱爱的,只有女人和哥儿才会产生如此幼稚的想法。
各位夫人被自家夫君教训了一通,心里头不服气但只能把那猜测压下。
翌日,一辆明黄色马车出现在景府门前。守门的小厮本来正打着瞌睡,看到马车上的标志后猛地一下惊醒了,慌里慌张的往府里跑,中间还摔了一个大跟头。
“老老老老……皇皇皇……”
“什么玩意儿。”
正和傅斯年比划的景文松收起刀,拉起摔趴在地上的小厮让他慢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