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第一次通过晶石接触奥丁之后,虞嫊就从床底下掏出了整整一大兜的通讯晶石,每次联系奥丁都要消耗掉一块。
虞嫊现在没戴帽子,因此奥丁透过晶石一眼就注意到了虞嫊头顶的犄角。
奥丁有些严肃,“多长时间了?”
虞嫊指着自己的角,“这个吗?嗯……有一段时间了。”
他也没有记第一次长角的日子,只知道应该已经过去了很久。
因为自从长出犄角之后,虞嫊每天都要找凯撒喝血,这几天甚至次数更多,咬的凯撒脖子上都是斑斑点点的痕迹。
恶魔在发育犄角的期间会频繁地进入热情期,发.情的次数会增加,时间也会变长。
很少有恶魔能够独自忍受这种痛苦,一般都会选择交.配对象解决问题。
奥丁黑沉的眼眸盯住虞嫊,也不知在想什么。
所以……是谁解决了虞嫊的发.情问题?
看他这副样子明显还不清楚自己的身体出现了怎样的变化,傻乎乎的连被人占了便宜都不知道。
“在伊甸园发生过什么事情吗?”奥丁开始旁敲侧击,“有没有天使注意到你?”
虞嫊以为他问的是身份有没有暴露,还有点小小的得意,微微仰着脸,“我藏的很好的,谁都没有发现,只有跟我一起的恶魔知道。”
后半句话被敏锐的奥丁迅速捕捉。
他猛然想起第一次跟虞嫊联系的时候那个出现的年轻恶魔。
一个年轻的、容貌尚可的雄性恶魔。
心中的危机感陡然上升,奥丁眼睛微眯,“是不是跟你一起来到伊甸园的恶魔,他有没有对你——”
房门被人推开,凯撒正好走进来映入晶石,与说话的奥丁四目对视。
凯撒进来是想要按照以往给虞嫊吸血,所以衣领并没有合上,微微敞开露出小恶魔细细的牙印和一点斑驳的咬痕。
奥丁眼神犀利地盯着面前的恶魔,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这个小杂种对虞嫊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
两人针锋相对之间,虞嫊还毫无所知,见凯撒过来了也毫不避讳地说:“今天我不想再喝血了,上午才刚喝过。”
他以为吸血只是恶魔之间经常性的行为,所以在奥丁面前也没有要掩饰的意思。
凯撒看了眼晶石里的奥丁,当着他的面动作娴熟地摸了把虞嫊的犄角,“好。”
还敢摸犄角?
奥丁彻底沉下脸。
“你在干什么?”
凯撒笑了,“魔王大人,我当然是在帮主人解决问题。”
他嘴角带着笑,笑意却不达眼底,“热情期这么难熬,总要有人帮一下的,您说对不对?”
两人之前的氛围已经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虞嫊这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出些许不对。
他茫然地看了看凯撒,又茫然地看了看晶石里面无表情的奥丁,一时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们两人……是在吵架吗?
奥丁面无表情地盯着凯撒许久,忽然冷笑了一下,随即在晶石中很慢地伸出一只手,扒开晶石的边缘竟然直接越过穿到了这边。
“你以为我隔着晶石就不能杀了你吗?”
穿过来的手臂变成半透明的实体,有力地按在桌面上,而晶石对面的奥丁还在继续往这边来,看样子是要把整个人都传送过来。
虞嫊震惊无比,“你能过来啊?”
随着最后一只脚缓缓踏上地板,奥丁整个恶魔都半透明地站在了房间里。
伊甸园内充盈的日光让他不舒服地皱眉,掌心微抬就将对面的凯撒举到空中。
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掐住了凯撒的脖子,凯撒面色泛起一层不正常的红色,眼神发狠盯着对面的奥丁。
奥丁要把凯撒活活掐死。
意识到这一点的虞嫊急匆匆上前,试图让奥丁把人放下,“……你、你怎么突然动手啊,凯撒又没有惹到你……你快点把人放开。”
奥丁要被气笑了,“你就这么维护他?”
是我把你从废墟里抱出来养大的,现在就这么被一只来历不明的杂种恶魔给拐跑了?
虞嫊完全不明白奥丁生气的点,“你不要不喜欢凯撒,他已经够可怜了,好多人都要欺负他……你、你作为魔王也要对自己的同类好一点呀?”
眼看着凯撒已经开始面色发灰,虞嫊顾不上太多,下意识就凑过来揽住了奥丁的手臂,小脸伏在上面,神色认真,“你把凯撒放了吧……要是他做错了什么事情,我会帮你教训他的。”
每次遇到这种情况的时候虞嫊都会无意识撒娇。
虞嫊自己当然是意识不到在撒娇的,他求人的时候总会把人的手臂抱住,眼睛乌亮乌亮地看着人,说话的语气也不自觉放软,尾音黏糊糊的挠在人的心尖上。
每次虞嫊想干什么的时候都这样求别人,从来没有人会拒绝他的请求。
虽然哥哥和邻居哥哥已经不止一次说过让他不要对着别人这样,可是虞嫊早就养成了习惯,已经改不掉了。
如果对方不同意,那就再请求一次。
如果还是不同意,那就使用“虞嫊大招”。
虞嫊对自己很有自信,果然在说完这句话之后奥丁就放手了。
凯撒重重摔在地上,捂着嘴巴剧烈地咳嗽着。
虞嫊担心地跑过去把人扶起来,被气急败坏地奥丁三步并两步拉住。
“他什么事都没有,”奥丁恍然觉得自己像是拆散小情侣的恶人,脸都黑了,“都是装的,你看不出来吗?”
虞嫊怂怂地缩着脑袋,“……哪里是装的了。”
他见奥丁还是很生气,趁机转移话题,“你怎么可以通过晶石来到这边啊?”
话题转移的很生硬,奥丁硬邦邦地回答,“伊甸园而已,我想来就来了。”
这句话当然有吹牛的成分在里面。
通过晶石传送对奥丁来说本身就是不小的消耗,再加上传送的地点还是天使的伊甸园,奥丁并不能支撑太久。
只是凯撒实在是挑起了奥丁的怒火,他只想趁着这次机会把这个低贱的杂种捻死。
“那你能回去吗?”虞嫊有点紧张地看了看门口,随即示意凯撒出去望风,“一会儿要是被天使发现了怎么办?你还是快点走吧。”
刚来就让我走?
奥丁面色不显,手臂已经青筋暴起,“若真有天使过来,我不会让——”
门啪嗒一声被人打开,加百列和凯撒一先一后地走进来。
奥丁几乎在门开的瞬间就彻底隐形了。
虞嫊紧张的急忙挡在奥丁面前,用眼神询问凯撒怎么回事。
怎么他刚出去就回来了?
凯撒当然是故意的。
只不过恰好出门望风的时候碰到了经过的加百列,凯撒便当着加百列的面打开了门。
他好整以暇地报臂靠门,目光停留在虞嫊身后已经看不见的奥丁身上冷笑。
加百列和往常一样披着金色的斗篷,神色并无异样,只是不知为何虞嫊总觉得今天的加百列有些不对劲。
“在跟谁说话?”加百列问道,余光不易察觉地打量着虞嫊的房间。
“没、没有人,”虞嫊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自然,脸颊发白,“我在喊凯撒呢。”
加百列没有再说话,只是目光一直落在虞嫊脸上,看的人头皮发麻。
一直在身后安静的奥丁忽然动了动,一只手按住了虞嫊的肩膀。
虞嫊:!
他还穿着小兔子睡衣,能清晰地感受到奥丁的手炙热地按在后脊上,另一只则慢吞吞地伸进帽子,放在虞嫊敏感的犄角上不轻不重地揉捏。
虞嫊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
这、这是在干什么……
要命的是加百列还没有走,似乎并没有察觉出虞嫊的异样,反倒提起了另一件让虞嫊心跳加快的事。
“我那天看到你在吸恶魔的血,”加百列说,似乎对这件事耿耿于怀,“……为什么?”
天使怎么会吸恶魔的血?
在天使眼中,恶魔的血腥臭肮脏,不要说喝下去,就连闻一下都会让人作呕。
脊背还紧绷着,虞嫊一边忍着头上传来的不适,一边还要集中精力应付加百列。
“是看错了吧……”虞嫊开始装傻,不知是因为撒谎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而脸颊发粉,“我没有喝过别人的血……”
其实、其实凯撒的血很甜的。
一点也不臭。
虞嫊在心底默默反驳。
注意到虞嫊在分心,身后的奥丁稍稍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掌心绕着虞嫊的犄角上下移动。
虞嫊几乎要站不稳了,整个人都软趴趴的强撑着,求助似的看向凯撒。
凯撒当然能猜到奥丁在干什么。
他把加百列放进来本想看到两人狗咬狗,结果反倒让奥丁占了这么大的便宜。
眼看着加百列再不走虞嫊就要装不下去,凯撒终于上前一步打断了加百列的问话。
“主人马上就要休息了,”凯撒随便找了个借口,“还请天使长先回去。”
虞嫊迎着加百列的目光挤出一点笑。
快走吧快走吧。
加百列微微侧身,透过房间的镜子看到自己金色的眼睛变的越来越暗淡,心中微紧,冲动之下本想问虞嫊的话全都咽了回去。
他几乎是有些狼狈地转身离开了。
在关上房门的瞬间,加百列眼睛里的金色顿时消失,变成了一片灰蒙蒙的颜色。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又恢复了往日金色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