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考夫没有停下车,马特眼睁睁的看着男孩骑过去。
车子又前进了一会儿。
这次,他们看见了一个须发全白的老人,同样骑着自行车。
马特注意到这场景里的一点异样,低声说:“福尔摩斯先生?”
“嗯。”麦考夫也注意到了,他更加沉稳,不动声色的点点头。
在车灯的映照下,他们看见那个老人骑着的自行车,车座上有个颜色和形状都一模一样的小风车。
车子又经过一条隧道,闯过出口后,天又刷的亮起来。
如同跟随着小说里的福尔摩斯的步伐,他们进入了哈勃小镇。
第75章
虽然阳光灿烂的大白天, 哈勃小镇上却没有看见路人。
马特走向一座紧锁房门的屋子,透过封闭的窗户向里面看。
这房间里堆满了杂物,不像是有人生活过。
麦考夫敏锐的注意到不远处直插在木桩上的一把斧头, 斧头上血迹斑斑。
马特回来了,正要说话, 对面有一群孩子迎面跑来。
他们的脸是惨白的, 身形单薄, 穿着鲜艳, 像是一群纸糊的鬼一样尖利的笑着跑过去。
马特正要拦住那些孩子问问情况,麦考夫的手机“叮当”一声响了。
他没有事先设定,手机好像有了自主意识,一定要立刻通知他们:
凯恩发表在博客上的小说更新了。
孩子们没有停留, 速度快的像是在飘, 在他们低头看手机的几秒, 他们一窝蜂不见了。
凯恩的小说内容, 像是为他们进入小镇后将要遇到的情况做对应:
福尔摩斯走进哈勃小镇, 走过空无一人的大道,找到了镇上唯一一家小旅馆, 皮克曼旅馆。
旅馆外面有一座玻璃屋, 这地方本应该用来种植各种植物或花卉,此刻却空空荡荡。
福尔摩斯只是停了停脚步,观察了四周, 便继续走进旅馆。
旅馆的老板娘坐在前台后面, 一看到有客人进门,她立刻站起来热情的迎接。
福尔摩斯也友好的与她攀谈, 以获取更多信息,得知她是皮克曼太太。
在闲聊时, 他注意到前台的对面挂着一副油画,上面画着两个栩栩如生的怪物。
一眼被油画吸引,福尔摩斯不动声色,与皮克曼太太以这幅油画为中心,展开闲聊。
根据皮克曼太太的说法,她的丈夫喜爱画画,尤其擅长绘制那些普通人想象不到的、极为恐怖的画面。
他的画作一度风靡一时,可又饱受争议。
看过图画的人无一不惊愕于图画直达心底的战栗与生动鲜活。
同时,他们又因这些图画过于恐怖惊骇而抨击皮克曼本人的创作理念。
并且,皮克曼太太还告诉福尔摩斯:
有位名叫“凯恩”的恐怖作家非常痴迷这些恐怖的画作。
这个年轻的作家将皮克曼先生当做神明一样的崇拜。
他坚信这些画一定会给绘画界乃至整个世界带来巨大的影响。
尽管之前已经看过一遍,但马特仍感到匪夷所思:
没想到“凯恩”居然会让自己的名字出现在自己写的非自传体小说里。
而且是作为一个重要的配角。
莫非凯恩也能通过文字掌控自己的命运?
小说仍在继续,皮克曼太太是位友善的老人,在他们的闲聊里,福尔摩斯没有发现任何不对的地方。
他走进皮克曼太太安排的客房,这客房左边的窗户正对着一座有着金色塔尖的黑色教堂,右边对着一个很大的谷仓。
迄今为止,福尔摩斯没有发现镇上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简直要怀疑那来自匿名者M的调查委托是不是一个恶作剧。
但谨慎起见,他决定先去教堂调查,再在镇上过一夜,证明镇上的确无事发生。
做好了计划,福尔摩斯便来到前台询问教堂的事。
皮克曼太太笑着告诉他,在小镇的居民之间流传的传说中,那座教堂是个受难之地。
相传,教堂里住着一个比人类的历史更年长,比宇宙更宽广的恶魔,在慢慢吞噬人类的心灵。
除此之外,教堂里还居住着一些凶残的,难以描述的原住民。
“不过,那都是传说罢了。”皮克曼太太不以为然的说。
福尔摩斯带着戒备和疑问出了旅馆,走到教堂门外。
突然从远处驶来一辆车,车上下来许多带枪的人,福尔摩斯立刻走到一边静静地观察情况。
为首的男人对着教堂紧闭的大门高声喊叫,好像他的儿子被教堂里的什么人绑架了。
教堂的门徐徐打开,一个男孩出现在门口,男人大喜过望的喊着儿子的名字,可门又立刻紧紧闭上。
像是戏弄这名绝望的父亲,教堂的两扇门如同恶魔的嘴一开一合,男孩时而出现,时而消失。
父亲忍不住对着天空鸣放一枪。
门在重新打开时,男孩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那有着灰色头发的作家:凯恩。
凯恩一声令下,数条狼狗扑出来,嘶吼着将这些人赶走,福尔摩斯正要前进一步,教堂的门又重新关闭。
众多的恶犬仍在巡视教堂外的地盘。
福尔摩斯把“在旅馆里过夜”的原定计划改成了“夜里偷偷潜入教堂”。
……
在马特和麦考夫到达小镇前,小说内容只写到这里。
而刚才更新的小说内容里,福尔摩斯的处境一下子变得凶险无比:
小说里的福尔摩斯从教堂回到客房,用小憩打发了这段无事可做的时间。
夜幕降临,他准时睁开眼睛,听见了旅馆里的某个地方传来的声音。
这声音听上去像是一个人拿着刀在有节奏的剁肉。
福尔摩斯安静的走出房间,循着声音,来到厨房。
厨房的门没有锁,福尔摩斯轻轻将门推开一条缝。
从这缝隙里,他看见黑漆漆的厨房里,皮克曼太太拿着两把刀,正剁着一个男人的身体。
现场血肉模糊,血浆飞溅。
皮克曼太太的上半身依然是白天的模样,只是脸上、嘴里和手上沾满血,下半身完全变成了一大团触须。
‘福尔摩斯不知道,这个男人是皮克曼太太的丈夫,他不知道皮克曼太太每晚都会把她的丈夫剁碎……’
尽管不知道男人的身份,见到这样的场景,福尔摩斯的呼吸不由得加重一拍。
即便这是非常微小的动静,也立刻被皮克曼太太感知。
她转过头,发出嚎叫,触须气势汹汹的向福尔摩斯卷去。
福尔摩斯躲避着触须,跑出旅馆,跑到门外。
不远处又有沉重的敲击声。
福尔摩斯循声望去,只见白天空荡荡的玻璃小屋里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恐怖的怪物。
这怪物的模样和皮克曼先生的油画上画的一模一样,它撞击着玻璃小屋,撞得屋子随时可能散架。
福尔摩斯当即明白了:皮克曼先生之所以能将恐怖的画作画的那么生动,是因为他一直有这么个真实的“模特”。
福尔摩斯跑到夜幕下的街道上,一群孩子拦住了他。
他们笑着,脸上,嘴上和牙齿上沾满了血,看上去扭曲血腥。
福尔摩斯知道这些孩子也被改变了,他们也可能像皮克曼太太那样杀掉、或者吃掉了什么人。
没等到他有所反应,为首的女孩恶意的微笑着,用童音问:“你见到我们的妈妈了吗?今天是母亲节,你知道孩子们在母亲节要做什么吗?”
福尔摩斯后退数步,甩开他们直奔教堂。
当他跑到教堂门口再回头看去,那些孩子只是静静的站在原地,没有追上来。
福尔摩斯看了一眼教堂门外刻写的邪恶符文,然后打开教堂门,走进去。
教堂里,凯恩正坐在一张写字台后面,敲击着键盘,依然不停的写着小说,这是他们第二次相遇……
小说的内容又在这里断了。
看完后,马特向四周看了看,现在的镇子仍然很宁静。
可如果凯恩写出的内容都会变成真实,那么镇子很快就会被污染。
他们能用什么办法阻止?
似乎无计可施的局面让三人的脸色都不好看。
小约翰飞在他们的上方,背着手探着头,从另一个角度也看完了小说内容。
此刻,他提议道:“如果我们大幅度改变剧情会怎么样?比如杀掉镇上的所有人,我能瞬间完成。”
“不行,”马特否决道,“异变还没有开始,镇上的人依然都无辜清白的人,如果我们现在杀死他们,那……”
那他们就是世人眼中的“疯子杀人犯”。
小约翰耸肩,评价道:“你太死板了。我才不在乎别人怎么想,一旦镇上的人都被污染了,我们还是得杀了他们。”
麦考夫从另一个角度提出反对意见,说:“如果你现在杀掉那些无辜的人,你就会成为那个‘被污染的’。”
马特默默点点头:这正是他们所面临的矛盾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