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尬上加尬,服了自己。
“这样......那你数出来了吗?”秦柏言点头,语气很认真。
......?
沈时青这次是真卡壳了,后颈僵硬的仰起,有些不可思议的望向秦柏言。
男人眼角含笑,见到他那双充满讶异的杏眼后,唇角也不由弯了弯:“我信的,小沈先生。”
信的。
沈时青卡壳的大脑忽然就联想起另外的一些事情。
“那如果我说,沈家给您下药的事我不知道,您也信吗?”
问完这句话,沈时青自己都好久缓不过神。
他这向来卡顿迟缓的大脑怎么突然加速了,简直就像是加了润滑油一样丝滑。
然后脸蛋也慢半拍的“蹭”一下闷红。
男人并未即刻回话,那双标致的桃花眼微眯。
沈时青揪紧手中的筷子,心跳和呼吸一起乱了节拍。
下药这两个字,可能不光是沈时青觉得敏感。
秦柏言的脸上也闪过几丝异样。
那个夜晚。
是他第一次感知“失控”这两个字。
“秦先生不信也是情理之中。”沈时青咬唇,有些无助的低眸,“我也姓沈嘛。”
“小沈先生,你应该也不喜欢他们吧。”男人终于开口,但却说出了一句有些无厘头的问句。
“他们...?”沈时青有点不明白。
“沈家的那几位。”
尘封的记忆忽而被打开。
那时候父母刚刚车祸离世,只有八岁的沈时青被带到沈庭和何慧萍的面前。
那天,穿着工作服的阿姨也问他:“你喜欢他们吗?愿不愿意和他们一起生活呢?”
小沈时青睁着圆圆的眼睛,怯生生地点头。
从此之后,他再也没有机会说“不喜欢”。
“我......”他的喉间一阵艰涩,似乎有一把刀卡在喉咙里。
“不喜欢,我不喜欢沈家。”
终于...终于说出来了。
为八岁的沈时青,也为后来每一年的沈时青。
青年的声线陡然发颤,就连眼眶也生生红出几分。
那双杏眼里也蓦地蒙上一层水雾。
对面的男人神色微怔,顿了几秒后:“抱歉,我说错话了。”
沈时青从那些极端的情绪里挣扎,但没能彻底的抽离,只能抿唇摇摇头:“和您无关,明早秦先生还想吃三明治吗?我去和罗伯说准备一点金枪鱼。”
他自说自话的起身往门外走,他不想在秦先生面前再失态。
岚京的春日几乎不见雨,今晚却忽然响起几声闷雷。
沈时青回到房间还没一会,闷雷忽地伴着闪电在空中发出巨响。
他害怕这样的天气。
爸爸妈妈出车祸那天,就是这样的天气。
沈锦年不让他进屋的那天,也是这样的天气。
就像作文里的写作手法一般,糟糕的事情总是发生在坏天气里。
沈时青的大脑被那些零碎而痛苦的记忆折磨的快要裂开,身体也控制不住的生理性打颤。
他将自己埋进被窝里,蜷缩成一团。
隔着屋瓦,隔着棉被。
冰冷的雨水似乎还是能将他淋湿。
脑袋好疼,身体好冷,快要受不了了。
沈时青从被窝里出来,将床柜各层下的一瓶朗姆酒抱在了怀里。
阿域不开心的时候就爱喝酒,他说喝酒能把那些坏事忘得干净。
他也要忘了,哪怕只是几分钟。
于是,他抱着精美的酒瓶子仰着脑袋,往肚子里灌下好几口。
好辣,好刺激。
像是被切开的小米辣糊在嗓子眼一般,辣的沈时青快要把肺咳出来。
“这么漂亮的酒瓶子怎么这么难喝啊。”他有些不解的瞥了眼被自己丢在床柜边的酒瓶子。
然后......脑袋一阵天旋地转。
身体渐渐的不再觉得冷,大脑被酒精包裹着,失去了运行的能力。
迷迷糊糊之际,沈时青似乎有听到敲门声。
只是,他的喉咙艰涩的发不出声音。
直到,他听见一道清晰的男声:“你怎么了,脸怎么这么红?”
瘫软在床上的青年面色绯红,配上床边那瓶朗姆酒,一切也就不言而喻了。
秦柏言微微蹙眉:“喝了多少?”
床上的青年,只用脸蛋贴了贴床单,羽睫翕动。
算了,这能问出什么呢。
秦柏言微微俯身,伸手将青年身上的被角往上提了提,随即,重新挺起脊背,准备让人炖点醒酒汤。
掩在被子里的一只小手却忽地钻出来,抓住他的尾指和无名指,渐渐的紧紧包裹。
青年的骨架偏小,手掌也不例外,一整只手尽力也只能抓住他的半只手而已。
沈时青还处于迷离状态,恍恍惚惚间,闻到那股熟悉的乌木沉香。
让他舒心的气味。
外头的大雨依旧在下,渐渐消停的雷声又开始卷土重来,毫无征兆的“轰”一声。
床上的青年不由一哆嗦,眯眼皱着眉,手中的力道不由加重,紧紧攥住温暖的手指。
秦柏言能感受到青年的惊惧,那具纤弱的身体仍旧在细微的发颤。
他坐到床沿,伸手反握住青年的手。
他的大掌,轻而易举的将青年的小手覆盖,包裹。
沈时青似乎有感受到,被包裹的小手也紧紧与他相贴。
积聚多年的不安感似乎在这一刻得到释放,紧绷的细胞似乎也在慢慢变得松弛。
一声惊雷再次贯彻云霄。
比刚刚的都要骇人。
秦柏言微微倾轧下上半身,贴近青年的脸蛋,用另一只手将他额前鬓边被冷汗浸湿的碎发轻轻拨开:“别怕。”
上次这个角度和这个距离看沈时青,还是在那天夜里。
秦柏言不否认,此时此刻,他在心猿意马。
男人锋利的喉结上下滚动一周,最终还是松下手,正欲直起上半身。
后颈却被纤细的胳膊勾住。
第07章 第 7 章
秦柏言能感受到后颈处青年肌肤微热的温度。
他将悬在沈时青脸旁的手缓缓下移,抵在床单上。
柔软的床垫被按压着下陷几分。
视线中青年那张清秀的脸蛋与自己的距离又拉近了几分,凌乱交织的呼吸声在耳边愈渐清晰。
有点热。
沈时青迷离的眼睁开一点,卧室里的光线昏暗,加上酒精上头的缘故,眼前人的轮廓在他眼里也是模糊的。
淡淡的木质香渡进他的鼻息之间。
是秦先生么?
是秦先生在和他说“别怕”吗?
还是他做的梦而已。
“头好痛......嗓子也好痛。”青年将话含在嘴里,说的模糊。
“谁让你喝酒的。”虽是责备的话,责备的语气却并不强烈。
“不......不是酒。”沈时青歪下脑袋胡乱蹭着。
这么一胡乱,就胡乱蹭着了秦柏言那只抵在床单上的手臂。
青年细软的乌发触上他的小臂。
说不上的滋味,心底冒出一阵痒。
“那是什么?”秦柏言只微微用力,攥住手心处柔软的床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