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顺着催眠这个关键词,在论坛中进行搜索,一路筛查下来,发现另一个类似的帖子。
【帖子:悟了€€€€催眠师,患者们的福音!】
帖子的大致内容同第一帖差别不大,但细节多了很多。据楼主自己说,他就是受益的患者之一。帖子里无疑都是跟帖喊着让监管所将患者抓回去,少数认真看了帖的人,都觉得故事编得太假也太不走心,毫无可信度。
这位发帖人脾气很暴,孤身舌战全帖,直至惊动管理封楼,这才停止。
晏文斌非常认真地看完楼主所有回复,得出判断:两个帖子提到的催眠师是同一人,目前就任于海城监管所,姓立。
他捏着下巴思考片刻,决定还是死马当活马医,把所有可能性都试上一试。
他当即摸向两名发帖人的星网痕迹,想要寻找出这位立大师的联系方法。
*
加餐进食完毕,立秋满足地回到家里,躺倒在沙发上。
“睡眠日?”逢何双手撑在沙发上,低头对上小少年的双眼。
“嗯!”
“记得洗完换上睡衣再去睡。”逢何不自知地笑笑,伸手戳了戳小少年的白耳罩,惹得少年把脖子向旁一缩,笑得更欢:“这副耳罩戴一周了,记得换一换。还有大衣,换下来直接扔卫生间里面,等我去收。”
“好。”立秋点头应下。
目光停留在逢何绑紧绷带的左手上,白色的绷带上又渗出血。他撑起半边身子,问:“绷带是不是需要定期更换?”
逢何递过手臂,看都不看一眼伤口,满目注视着立秋。
“嗯,还要上点药。”
“我记得你自己上药包扎挺快的。”立秋突然想起第一晚随逢何回到家里时,他自己包扎起伤口的速度可比自己快上许多。
“包扎要用手,伤的也是手。”逢何笑眯眯地凑近脑袋:“看在今晚甜点加餐的份上,帮个忙?”
“那也行。”立秋从沙发上坐起身,“你的药在哪?”
逢何将他按了回去。
“在这等着,我去把它们拿出来。”
不一会儿,他从房间中取出一瓶褐色药液与绷带。
立秋先将手臂上的绷带解开来,有一部分绷带同伤口粘连在一起,不敢用力,只能一点一点地将二者分离开来。
五道血痕不像下午那般可怖,但一眼看去仍能看到里面的血肉。
这是立秋第一次上药,手法不太熟练,过程中不小心蹭到伤口。逢何暗自吸了一口气,将疼痛按在心中,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好了。”终于,整只手臂包扎完毕。
逢何小幅度地挥挥左手,没有异样,夸奖道:“绑得真棒。”
“那是。”立秋见自己的包扎技术越来越好,不由得有些小满足。
处理好逢何的伤口,立秋又花一个小时洗澡换睡衣。
他与逢何互道晚安,回到自己的房间中。将门一关,便放心地摘下耳罩,露出一双扁平而细长的耳朵。耳背上的绒毛被耳罩压久了有些塌,立秋甩了甩脑袋,大多压塌的小绒毛便重新立了起来。
尾巴也从睡衣中伸了出来,自由地晃了晃,享受着夜晚的透气时光。
房间窗帘拉得严实,即使是月亮也偷看不到小少年。
少年趴到床上,双脚翘在身后,用毛茸茸的尾巴尖去挠着脚心,惬意得很。
秋日天凉,眼皮打架,马上就要沉沉睡去。
“叩叩叩。”
受惊的少年双眼一睁,睡意全消,瞬间抓起旁边的被子往身上一卷。
第31章
房里一阵嘈杂,门外男人意识到自己的打扰。但此时距离两人互道晚安不过才过去五分钟的时间,他也没想到立秋这么快就能进入睡眠。
“抱歉,打扰到你了吗?你的光脑忘在大衣里了,有人找。”
“……先别进来,等我一下。”
房间里传出闷闷的声音。
被子裹成帐篷形状,立秋躲在其中,毛茸尾巴绕上腰间,藏进浅蓝色的短绒兔兔头睡衣里。双耳被卷至耳根,白色耳罩戴到头上正好将它们完全遮住。
“我好了,进来吧。”
门把手转动,房门轻轻被推开。
房间本是根据逢何的喜好来设计的,整体风格素雅简单,除了必要的床柜桌椅之外,没有其他多余的东西,只在带立秋回家前置办了一些必要的生活物品。考虑到立秋具体情况,他当时在柜子里藏了一把毛茸怪专用梳,不知道有没被用上。
逢何走进房间,手中拿着的光脑周围闪烁着一圈淡黄色呼吸灯,这是有未读信息的标志。
立秋盘着双腿坐在大床中央,被子盖住半边身子。他刚从被子篷里钻出来,睡衣不免显得有些凌乱,睡衣斜斜地套在身上,溜下半边肩膀,同深陷的锁骨一起被暴露在房外射进来的光线下,在四周黑暗里显得格外娇嫩。
少年刚从半梦半醒的状态中被抽离出来,有些疲懒,不想下床,干脆地将手一伸。
“谁找我?”他问。
“不知道,你看看。”逢何走进屋里,将光脑递到立秋手上,顺手帮他拉正斜掉的睡衣。手指无意触碰到立秋的皮肤,顿了顿,又若无其事地缩了回去。
立秋打了个哈欠,没有注意逢何的小动作。他接过光脑,打开未读消息。
“刚才睡着了?”
“没,差点。”
光脑发出柔光照亮少年的脸庞,他的眼角微微泛红,稚嫩的面容上五官清秀而精致。几个月前刚把他捡回家里时,这个少年还什么都不懂,空白得让人难以置信。但他学习速度很快,态度也很努力,每天晚上都会趁他睡觉的时候,独自一人学习新的知识。
逢何的目光不经意扫过少年头上戴得整齐的耳罩,压抑了一整晚的欲望不受控制地从心底爬出来。
下午,小少年落到怀中的手感依旧滞留在脑海中。他当时放手也算干脆,但这个拥抱像是一个开关,滋生了心中朦胧存在的某种情感,原本不曾刻意关注的欲望从心底蔓延开来。
男人的手抚上少年的柔软的头发,眼底暗自划过挣扎之色。最终,只是简单地揉了揉他的脑袋。
“咦?”立秋突然发出疑问的声音。来信人是个陌生的名字,就连内容都是毫无意义的文字。
【oijgyo:ttt】
“这是什么?”立秋看不懂这条信息,这像是在光脑虚拟键盘上随手打出的垃圾信息。
逢何凑了过来,也是不解:“这种无意义信息居然没被过滤掉?总不能是病毒吧,这年头没剩哪种病毒可以通过信息直接传递了。”
立秋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打了个哈欠。
“那不管它?”
“嗯,放着不管就行。”逢何笑了笑,“行了睡吧,我也回房间去了,晚安。”
“嗯,晚安。”
房间重归黑暗,立秋眼睛一闭,随手摘了耳罩倒向枕头,很快便进入梦乡。
第二天,立秋重新睁开双眼时,时间已经到了下午三点。他舒服地一伸懒腰,毛茸茸的蓝白色尾巴懒懒地搭在身边,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拍着床面。一整天没有进食,尾巴长度已经缩至二十公分,连腰都环不上。
立秋穿上拖鞋,没有隐藏耳朵与尾巴。他打开房门,快速洗漱了一番。
客厅里安安静静,屋子的男主人这个点早就在基地了。餐桌上留有一个袋子,立秋走上前,扒开袋往里看去,两只被捏成兔子形状的包子躺在里面。
旁边还留有一张小纸条,遒劲的字体在四方纸片上肆意飞舞,张扬纵逸。
“新开的店,味道不错,记得加热。”
少年看着这两只小兔子,觉得可爱极了,乍一看跟自己睡衣上的兔兔头还有些搭。这人上班路上买了早饭还特意给他送回来,也让他莫名地有些小开心。
简单把包子加热半分钟,出炉放在托盘里。
少年同两只白白胖胖的兔兔包六目相对,一下不知该先从兔脑袋还是兔尾巴下口。
思考片刻,他决定按着顺序,从头到尾来吃。兔兔尾巴那么短,跟他饿了三天的尾巴长度差不多,已经够可怜了。
立秋一手拿着兔兔包,一手拿起光脑。滑动两下,没发现特别的消息,倒是监管所的光脑群里热闹得不行。
不是对话上的热闹,而是系统通知的热闹。
“XXX已离开群聊。”
“XXX已加入群聊。”
诸如此类的消息刷了至少二十多条。稍稍一数,有十七八名员工被清理出群。立秋认真地浏览过每一个名字,没有发现眼熟或认识的员工。
他记得之前逢何发过一条公告,说要在半个月后进行全体会议。这还没到半个月呢,怎么就开始提前清理人了?
他很快联想到了昨天抓捕的四名患者,进而回想起A03号患者昨天提到的事情。山城所长去世,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到海城监管所。或许正是出于这种考虑,逢何才想提前先将内部整顿好吧。
全体会议突然提前,员工们人心惶惶,心里打鼓。立秋添加过一些员工的联系方式,这会儿动态圈一刷,满页都在许愿求活。
少年并不太能理解这种恐慌,他一口咬掉兔兔耳朵,觉得他们未免把逢何想得太可怕了一些。
清理风波很快平息,安全存活下来的员工们在动态圈里欢欣鼓舞,喜天同庆。
出人意料的是,被清理的那批员工没有任何一人跳出来质疑逢何的决定,甚至他们离开的时候大多都十分平静。
走了一批人,势必就要进来一批人。
招收的新人无法立马到齐,他们有的快,有的慢,几天里陆续到基地报到。
除去普通员工以外,还从外面招收来了几名监管者。有些人刚从监管者学院毕业,是个初出茅庐的小年轻。有些人年纪比较成熟,是从其他行业转行而来。
一张张新面孔跟前走过,新人们也从老人们的口中听说了这名心理大师的事迹。不论他们是否相信,心里对立秋多少带着些好奇。
但这次逢所长下手很快,提前向他们强调了所里的规章制度,尤其着重了上班时间禁止擅离职守聊天逛街这一条。
立秋表示耳边真的很清静。
他手上拿着小小的记录本,上面记载着每一天需要催眠的患者。
“上次那四个人不需要?”他没有在记录本上见到新招收进来的患者。
逢何应道:“记得你上次提过紫色情绪不好吃。”
“忍忍也不是不行。”立秋说,“大概就是生吃榴莲和苦瓜的感觉。”
“不用勉强自己。这些本就是监管所要干的活,不用你的能力,也可以通过强效抑制剂来控制他们的发病频率。”逢何摇摇头。
立秋想了想,“应该没有我来控制的效果好吧,A01号患者在我来之前没两天就会发病,如果我能帮他们把情绪吃掉,不管是他们,还是基地员工都会轻松一些。”
“这不是你的责任。”逢何笑着戳了戳立秋的额头:“我个所长都还没操心这么多呢,怎么感觉你比我还更敬业?”
“我知道。”立秋也笑了,“但你还需要审问A03号吧,另外三人也要交给维安局定刑,要是他们状态稳定不下来,不太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