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堕魔后 第69章

后辈子弟,天才至此。

他轻叹一声,保持着抬头的姿势。

而明青立于云端上。

登天塔四周,受神器影响,任何修士都无法踏空。

明青得登天塔认主,是唯一的例外。

这里在上清宗内是最高的。

所以明青此时很高。

整座上清宗,灵相境以上的大能,各峰峰主、长老,都在她脚下。

无名峰也在附近。

明青低眸,依稀能看到无名峰峰顶那一块三百年不变的石头。

三百年,有东西不变,有人改变,而且是大变。

彼时明青站在那里,拿着沉重无比的玄铁凡剑,看着无法触碰的深渊黑雾,无助绝望时,只能看着上方一个个大能落在云上。

而现在,整座上清宗都在脚下。

那么多人族大能仰头看明青。

明青一个不理,她抬起头,目光明亮,直视着天空那轮明月。

伸出手,似是想碰一碰。

没能碰到。

还有距离。

第33章

绝云殿内, 明青坐在一方玉桌前,正整理着荒府内所得。

湖光剑匣、护心锁以及那株不知名青草自不必说,是她在石室里拿到的。

至于剩下的, 则是上清宗长老送来的。

荒府历练实则是对妖族天才的设局, 除了石室这等人族大能压制修为进不去的, 其余的机缘宝物都被他们搜刮回来了,按照天才们的表现分给他们。

明青所得最多, 此时桌上满摆着诸多宝物, 灵草灵花、灵石灵矿、几柄炼制精良的利剑、剑道所属的心得感悟……

前面的还好,后面几样明显是上清宗长老和人族大能的私心了。

知道明青拿了明月剑, 知道明青到目前还没有让明月剑认主, 知道明青大概只把明月剑当做念想, 便打着荒府的借口送来宝剑。

知道明青的师尊风常恒昏睡不醒, 知道明青不愿请教别人,便整理出修行所得送来。

人族和上清宗对明青实则是极好的。

自她觉醒无瑕道体开始。

或者说, 人族对天才向来是重视爱护的。

前提是那天才要是人族的,完完全全属于人族。

明青想着, 目光从那几柄长剑和剑道心得上掠过, 心里波澜不起。

那些都不是现在的她需要的。

无须神兵利器, 一柄普通长剑就足够她用。

也无须他人修行所得,她已经明悟自己的道,不论是修行道还是剑道。

因而她着重看的是前面那些灵草灵花。

功效各有不同,增长修为的、短暂提升悟性的、平复心境的……唯独没有修复修士根基的。

这很正常,修士根基何其重要,一旦损毁再难完全修复, 意味着修行道绝。

所以修士修行谨慎万分,生怕根基有一点受损。

也因此, 明青再一次知道左鸦当初伤得有多重。

三百年,灵药吃了不少,效果却微乎其微。

她只是后面赶到的,已然如此。

直面一切,后来又坠落进深渊的幕流月呢?

遍地血红的场景倏忽闪过,明青闭了闭眼,而后把桌上东西推到一边,摆正镇纸,提笔在白纸上写出一串人名。

左边的白纸上黑字端正,墨迹未干,出自明青。

右边的纸微微泛黄,字迹些许潦草,出自左鸦。

两张纸上都是人名。

两相对比,左边的白纸上人名少了将近一半,还剩十来个。

那少了的十多个人里,有明青出手,也有一些似降魔杵的主人那般悄无声息消失的,还有一些,是近些时日死于魔族手里的。

当然,死在明青手里那些人什么都没有说,决绝到跟立了天地誓言,说了会违背天道一样。

明青依然无法知道那日无名峰峰顶的来龙去脉。

魔族。

魔族左使。

明青垂眸,把纸叠起来收好,盘膝坐好开始修炼。

在上清宗立少宗主前,她要把修为修到造化境圆满。

说简单不简单,但说难也没有多难。

登天塔分出的小塔遁进明青掌心里,只剩一道图案印在她掌心上面。

许是登天塔认主的原因,明青如愿修到造化境圆满,离结丹境近在咫尺。

腰间悬挂着的弟子玉牌此时晃了晃,是同为上清宗内门弟子的黑琅在联系她,内容很短,却让明青心里一震。

黑琅说:林舟已回宗,重伤。

林舟是绝云峰弟子,器修。

前些日子到了结丹境,因为一直炼器缺少历练,对于灵相上的感悟很是模糊,结丹后一时不知该如何继续修行,所以选择出宗历练。

现在历练没多久,怎么就重伤了?

明青起身往殿外走,向着林舟居住所在院落的方向去。

她在上清宗认识的人很多,苏峰主、各峰长老、宁不拓、尹道灵、姚见裳这些天才以及后来为她做事的弟子……

在这么多人里,林舟算比较特别的那一个。

她是明青还未觉醒无瑕道体前就认识的。

也到现在都和明青一样,对幕流月深信不疑。

于明青而言,林舟算是她为数不多的朋友。

她重伤,明青自是惊讶担忧。

不知是什么样的重伤?会不会伤到根基?

明青随之生出许多疑惑担忧,整个人也一瞬间多出几分凌厉肃杀。

她走得急,没看到殿外同时走进来的左鸦眼神复杂、神情茫然,似乎还有些欲言又止。

林舟居住的院落离绝云殿不远,四周有修竹花草,环境极好。

明青推门而进,刚看到面容惨白坐在院子石桌前的林舟,就听到她说:“明青,你来了。”

似是早知道明青会来,于是她坐在那里等。

明青眉微皱,不解的同时心里一跳,有什么压上心头。

果然,林舟很快继续道:“我若跟你说,重伤我的人是幕流月,你会不会信?”

幕流月。

这是明青第一次从林舟嘴里听到这三个字。

以前她称幕流月为幕师姐,敬重爱戴,从不会直呼其名。

现在她面容惨白,脸上一丝血色都没有,眼里也差不多。

会送她小铃铛、邀她去山泉里叉鱼、说起炼器来神采奕奕的女子此时眼里一片沉寂。

她的声音不复从前轻快,她说重伤她的是幕流月。

荒谬到惹人发笑。明青笑不出来。

林舟说的是真的。

天命神通、直觉和理智都能告诉她答案。

只是情感上不愿相信。

太荒谬,也太突然。

明青愣在原地,甚至还保持着一只脚向前踏的姿势,远远看去有些滑稽。

但她看向林舟的眼神依然沉稳漆黑,一如往常般让人看不出她心里是什么情绪。

她把那只脚踏了出去。

站稳,身姿挺直,脸色如常,背上的湖光剑匣也稳如泰山。

林舟瞬间就炸了。

她把手里的酒壶一摔,酒水溅起,满院酒香,明青才反应过来她来以前林舟在饮酒。

是借酒消愁,还是自欺欺人?

明青不知道。

她心里乱得很,连一个完整的思绪都循环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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