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胪大典之后,却又和费章明拉开距离。
待到他入仕为官后,更是拿费章明开刀,狠参费章明父亲一本。
他是得了好名声,费家却自此家破人亡。
季冠灼并非觉得费章明父亲贪污便是对的,只是瞧不得乔益清这种利用完便一脚踢开,还要榨干旁人最后一点价值的做派。
更何况,此人贯会装模作样。在百姓中口碑极佳,却再也不曾回家见过父母。甚至与北狄人私通,害人无数。但他表面功夫做得太好,最后被师从烨处死之时,还有百姓为他请愿。
他还得想办法,把这个人提前踢出朝中官员的队伍。
不然倘若真叫他入仕为官,恐怕沧月日后不得安宁。
他和魏喑挤出人群,又瞧见方才趾高气昂的人。
他们此刻已经蹲在一旁装起蘑菇。
“怎么会没有我们的名次呢?益清都能得传胪,按理说我们的名次不会太差啊。”
“就是,我们的答案难道不都差不多吗?”
昨夜他们刚刚对过,确认答案和费章明的基本一致。
倘若乔益清能得传胪,为何他们会名落孙山?
季冠灼想刺他们一句,却见一位官员带着侍卫气势汹汹地向这个方向走来。
季冠灼立刻将魏喑拉到一边,打算吃瓜看戏。
王博轩一路带人赶到鱼升墙处,让侍卫将费章明押到墙边。
“你好好看看,此次殿试取前三十名,可有你的名字?”
费章明闻言奋力一挣,居然挣脱两个侍卫的禁锢,猛地扑到墙边。
他抬头,仔细去看皇榜上的名讳。
看了几次,却根本不见他的名字。
不仅如此,就连平日和他交好那几位,都榜上无名。
除了居于传胪的乔益清。
费章明再次挣扎起来,但已经弱的几乎一手便可压制:“不可能,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会榜上无名?”
“我分明答得极好,皇上都说我天降奇才,怎么可能会没有我的名字?一定是皇榜出错!你们给我看的是假皇榜,这是欺君之罪,欺君之罪!”
“有什么不可能。”王博轩素来雅静,瞧不得他这幅疯样,“你虽答得不错,却是抄袭旁人,才能地这答案。皇上前日也在茶楼,听得清清楚楚,启容你狡辩?”
“费章明,昨日你的名次便已取消,由不得你在这里疯闹。来人,带走!”
他声音嘶哑,却见费章明骤然疯了一般,向他扑过来。
好在两个侍卫拦的及时,才没让他被费章明扑个正着。
便是如此,费章明也抓住王博轩官服衣角,害他身子一斜,差点倒在地上。
“学生要告发乔益清舞弊,祸乱殿试,罪不容诛!”
他睚眦俱裂,声音嘶哑:“他前日也在茶楼之中,他的名次也该取消!”
第14章 进宫
一旁的傅君几人自然也听闻费章明的声音。
他们迅速地朝着这里围过来,迫不及待道:“乔益清前日的确在茶楼中,我们都可以作证!”
“我们不知他使了什么手段,才做传胪选。但他提前一天知晓答案,对旁人亦是不公!还请大人明察!”
能和费章明玩到一起的,本就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倘若所有人都名落孙山,此事便也罢了。
但乔益清毕竟不同。
因此便成了他们几个集中攀咬的对象。
乔益清缀在王博轩一行人后,还未来得及看皇榜,便听到他们的话。
他顿时惊讶地瞪大眼睛,眸中露出恰到好处的委屈:“大人,学生当时腹痛难忍,根本未在雅间,还请大人明察!”
他一眼看到站在旁边的季冠灼和魏喑,笃定道:“定是这二人从中作梗,才叫这几人攀咬于我。还请大人明察!”
季冠灼摸摸鼻子。
他就说吃瓜看戏的时候不能凑得太近。
看,引火烧身了吧!
王博轩一眼看到季冠灼和魏喑,眉头不由得拧在一处。
当日殿试时他也在场。是以一眼便能认出这两人。
转头再看乔益清,眼底不由染上几分嫌恶。
身为朝廷官员,他既不喜欢官官相护,更不喜欢官员之间如此攀咬。
更何况,乔益清再怎么说,也只取传胪。季冠灼和魏喑一个探花,一个状元,又为何要拉他下水?
“你在说什么胡话?他二人又凭何针对你?”他咬牙,脸上皆是怒气。
乔益清脸上写满视死如归:“当然是因为此次殿试前我同他二人打赌。如今他们名次不及我,自然要想方设法给我泼污水。”
“他们名次不及你?!”王博轩都要气笑了。
季冠灼却忽然对王博轩深深鞠礼。
“大人,学生和友人来此原本只是为了看名次,如今既遇此事,便不甘心就此作罢。学生愿意同大人走一趟,洗刷自己的冤屈。”
“不知大人可嫌麻烦?”
他不怕王博轩追究此事,反而怕王博轩不追究。
这件事闹大,对他虽然也无好处。但如果不借这个机会让乔益清彻底身败名裂,恐怕日后还会有诸多麻烦。
一旁的魏喑也急忙凑过来,语气恭谨:“学生也去。学生向来行得正坐得端,不甘心受此污蔑。”
他虽不知季冠灼为何趟这浑水,但也总不能袖手旁观。
王博轩长叹一口气,又深深看他二人一眼,这才道:“既然如此,那便一起去宫中面圣。”
说着,他又转头吩咐侍卫:“将这几人通通带回宫中。”
乾清宫,师从烨正在低头处理公文。
“皇上!”柒九从外面匆匆进来,鬓发乱了也来不及打理,“属下在青阳县呆了几日,已经全部调查清楚了!”
他将厚厚一叠文书呈交到师从烨手中:“青阳县令费时才,贪赃枉法,草菅人命。据属下调查到的,他手里资产,应当足有万两黄金。”
“多是他贪昧下来的。”
“万两黄金!”李公公本在给师从烨掌扇,闻言差点没跳起来。
老天爷诶,他就算是在宫里呆了这么多年,也没见过这么多钱。
怪不得那费章明能随手拿出两锭金子。
“你可确定?”师从烨眸中皆是冷肃。
“是。”柒九又道,“费时才做县令二十多年以来,除却最开始两年勉强能算个好官,后来全然变了一副模样。周文英暴虐无度,他比周文英更甚,只是权力小些,才没闹得太过。青阳治下百姓,但凡对他有怨言者,都会被施以重刑。”
长此以往,百姓哪里还敢往外说此事?
师从烨眉头紧皱。
前朝遗留下的问题太多,父皇殚精竭虑,却也只处理了一点。
而他一边推行新政,一边替周文英善后,加之北狄探子肆虐,根本抽不出时间去管各地官员在任情况。
没想到居然会发生这种事,实在可恼可恨。
“朕知道了。”他声音阴冷,目光幽寒,整个人像是从水里爬出的厉鬼。
倘若费时才此刻在他眼前,他现在便要夺去此人狗命。
“有人。”柒九耳朵动了动,骤然闪身,消失在乾清宫。
侍卫匆匆进入宫内,躬身行礼:“皇上,王博轩学士此刻带人在宫门外求见。”
师从烨眉头略微舒展一些:“宣。”
王博轩赶至宫中时,额上都覆了一层冷汗。
他今日丑时便起床上朝,到此刻一点东西未用,此刻腹内空空,也不觉得饿。
只觉得心急如焚。
此事原本也只是和费章明有关。
如今便是连魏喑和季冠灼都牵扯其中,属实令他难以承担。
一路赶到乾清宫,王博轩匆匆跪下行礼:“皇上,臣已经将费章明带来。只是方才他和这几人又状告乔益清殿试舞弊,甚至牵扯到此次状元探花,还请皇上定夺。”
“免礼。”师从烨八风不动,命他坐在一边用些点心。
总不能让老臣饿着肚子。
“拾一,你说。”
拾一行礼,语气恭敬道:“属下和王学士原本拿了费章明,打算带入宫中。偏偏他不信自己此次名落孙山,甚至辱骂朝廷命官。王学士便将他带到皇榜前,去看此次殿试名次。不料他知晓自己此次殿试名次作废,而乔益清却榜上有名后,便说乔益清前日也于茶楼中听到季冠灼所说之言,状告乔益清舞弊。”
眉心处传来一阵隐痛。
师从烨声音沙哑,继续问道。
“状元探花又与此事有何关系?”
“此事本和魏喑季冠灼无关,只是乔益清被攀咬后,认为是他二人让费章明举报。他们为了自证清白,才会来宫中。”
乔益清闻言,心中陡然一惊。
被押来的路上,他不是没听到拾一和王博轩在说此事。
但怎么也没想过,魏喑和季冠灼名次居然会高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