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红色的液体与点点碎金混合,师从烨的手指却颤抖起来。
脑海里控制不住浮现出一个念头。
抽了这么多信息素给他,季冠灼是要离开吗?
一只手从被子里伸出来,用力地抓住师从烨握着信息素的手掌。
季冠灼仍旧有些昏昏沉沉的,信息素的抽离让他有种全身都被掏空的错觉,嗓音也带着浓重的沙哑:“别……”
师从烨心情复杂地将信息素放在一旁的桌台上。
他轻轻地拍了拍季冠灼的手背,安抚道:“我不拿走。”
或许是因为季冠灼出了太多汗,师从烨坐了会儿,就感觉到一股潮气。
李公公端着一盆热水过来,将其放在床另外一侧的架子上。
瞧着师从烨似乎打算亲自替季冠灼擦洗,李公公慌忙伸手:“皇上,还是让老奴来吧。”
“不用。”师从烨淡淡说道,“你把他床褥换上新的就好。
他用干净的被子裹着季冠灼,放在了一旁的软榻上。
指尖探入被子中,将带着潮气的里衣脱掉,丢在一旁存放脏衣服的筐子里。
布巾被打湿,师从烨别过脸去,细细地替季冠灼擦拭。
即便不能改善多少,但能让季冠灼好一些,也已足够。
布巾从脸一路往下,逐渐擦拭到胸口。
蹭过胸前的一瞬间,季冠灼猛地抖了一下,喉间发出一声闷哼。
他有些惶然地睁开眼,便对上师从烨的后脑勺。
季冠灼:?
迟钝的神经终于归位,感知到一只手握着温热的布巾,正在擦拭他的胸口。
热气似乎从脚心一路冲到头顶,白皙的面颊迅速变粉,而后染上浓重的红。
他老祖宗,这是在做什么?
身体好似只剩下与布巾接触的那一小块皮肤还留有实感。
感觉到师从烨的手越来越往下,几乎有擦到他小腹的意思。
季冠灼立刻警醒,结结巴巴地说道:“皇……皇上,我……我自己来就好。”
老祖宗在替他擦身子?
他感觉自己的魂都要被吓飞了。
师从烨收手,将布巾丢在一旁的水盆里,起身去了殿中。
季冠灼手忙脚乱地替自己擦着身体。
即便背对着这里,但师从烨的存在还是让他有种裸奔的错觉,擦到残留着可疑痕迹的地方时,手没忍住使了大力,擦得那一整块皮肤都泛起浓重的红。
季冠灼又慌慌张张地套上衣服。
待到收拾好一切,他匆忙赶到殿中,甚至不敢抬头跟师从烨对视。
“皇上,您怎么来了?”
第82章 拒绝
“听李公公说你不舒服早朝告假, 特地来看看。”师从烨的语气仍旧是冷淡的,就好像他方才做的并不算什么似的。
或许是因为抽取信息素的缘故,屋中的木樨香气很浓, 季冠灼身上的木樨香气却很浅淡。
师从烨的喉结不受控制地滚了滚,看着季冠灼的眸光却显得有些淡。
“为什么要抽信息素?”他问道。
从看到那一管混着淡金的深红液体之时,师从烨就克制不住地去想季冠灼做这一切的原因。
想来想去,只有季冠灼或许要离开扶京这一个可能。
季冠灼默不作声地低头,不发一言。
该要如何跟师从烨说, 他会死在那场和北狄的战争里?
别说师从烨会不会相信,倘若他是存活于这个时代的任何一个人。
倘若他曾亲眼得见小将军是如何在战场上意气风发, 退敌千里, 他也不会相信。
百般情绪纷扰着, 像是繁忙的蜂,哄闹又喧嚷。
却让季冠灼只能把所有的情绪与猜测都吞下,准备独自替季冠灼准备好一切。
师从烨陡然往前一步,大掌轻轻覆盖住季冠灼的后颈。
指尖碰触到颈后那块软肉, 疼得季冠灼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他被迫抬头跟师从烨对视,眼底已经泛上几分潮气。
“泽明。”他听到师从烨的声音响起,带着些许的哑,磨砺过他的耳膜。
“我不会逼你。”他说。
“我不会逼着你把所有的一切都说给我听,但我希望你能相信我。”
师从烨隐约知道季冠灼有事瞒着他, 但倘若那些事情, 季冠灼觉得没有必要, 他就不会追问。
这是他愿意给季冠灼的信任,在发现季冠灼与北狄无关后, 这种信任就已经存在。
些微的刺痛与麻痒让季冠灼双腿都有些发软,而后, 温热的掌心从他颈后抽离。
“你好好休息。”
走出椒房殿,李公公立刻颠颠地凑上去。
一路回到御书房,师从烨打开奏折,却是许久都未能看得进去一个字。
良久,他对着李公公说道:“我记得季爱卿好像曾经说过,他先前,一直同父母居住在深山之中,从未出来过。”
他的声音仍旧带着些哑,又好像压了沉重的情绪。
“是。”李公公急忙道,“是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问题。”师从烨说。
他先前是不信季冠灼说的那些话的。
如今仔细想来,久居山中不出,与世隔绝,似乎正符合乌鲁图人的习性。
再加上,季冠灼能够说一口流利的乌鲁图语。
他会是乌鲁图人吗?
他会不会想要回到自己的国家,也许那里有另外的乾元,可以缓解季冠灼汛期的痛苦。
师从烨一向果断、干脆。他从来没有这么痛苦而又惶惑过。
无数的思想几乎压垮他的神经,让他恨不得即刻便再回到椒房殿,将季冠灼按在床上,狠狠地标记他。
让季冠灼再也离不开沧月,再也离不开他。
可理智将他按在原地,好像分裂出来又一个他,居高临下地审视着那具被困在原地的躯体。
让他不能伤害,也无法伤害季冠灼。
季冠灼感知不到师从烨的纠结。
被抽取信息素后,对于Alpha的感知会降低许多。
在现代,通常是作为一种控制信息素爆发的手段来使用。
他拖着软得如同面条一样的双腿,走向床边,打算再睡上一觉。
被抽取信息素的疲惫感仍旧笼罩着他。再过两日便是中秋宫宴,他总不能以这个状态去参加。
但坐在床边时,余光却瞥到被好好放在拔步床内桌台上的针管。
迟钝的脑袋忽然想起一幕,似乎是有人碰触针管的画面。
温度已经逐渐冷却的脸陡然涨得通红,季冠灼慌忙把针管收入抽屉里。
要尽可能地让更多信息素集中在腺体里,就得逼着自己情动。
但以Omega的体质,自然不可能只照顾一个地方。
是以到最后,他是用沾湿的手指抽取的信息素。
虽说经过一晚的时间,针管表面已经变得干燥,那它也曾经肮脏过!
居然还在师从烨手里短暂地待过那么一点时间。
心底不由得生出一种死后浏览器记录被翻个底朝天的社死感。
季冠灼猛地抱着头,倒在床褥间,喉咙中发出一声哀鸣。
半晌,他猛地站起来,拿了块布巾沾水,把针管里里外外地擦了一遍。
日后师从烨如果要上战场,这针管还要给师从烨。
同样的错误,他绝对不能犯第二次!
鸣蝉过来给季冠灼送药膳时,瞧见季冠灼躺在床上,整个人好似死一会儿了。
她把药膳和茶点都放在一旁的桌案上:“季大人?起来吃些东西吧。”
季冠灼爬起来,坐在桌案旁。
昨夜跟今天折腾了那么久,他也的确有些饿了。
翌日便是宫宴。
一早,便有穿着礼服的官员进宫。
礼服和平日他们穿着的官服略有不同,绣纹面积会更大,袖口和衣服下摆处也会用金线绣一圈云纹。
季冠灼上次未能参加宫宴,还是第一次穿这样形制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