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如尘笑了笑:“是呀,最近生意怎么样?”
“€€,中秋那段时间生意还不错,这两日客人少了些,就和往常一样。”
微风不燥,秋日的暖阳带着一丝凉爽,桂花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与长巷融为一体。
叶如尘背靠树干,慵懒地双手抱胸,一派悠然自得。
“小叶大师,你可终于来了。”
一位挎着篮子的妇人行色匆匆,生意来了,叶如尘坐直身子。
那妇人说:“我要给当家的写封信,下午我兄弟就要出发了,你再不来,我都急死了。”
叶如尘生意不错,很多人会找他代笔写信。
一来这字写的是真漂亮,看着就舒心。
二来便宜,无论字多字少,只要一页纸能写完都只收一文钱。
书生的字可都金贵着呢,那些代写信的一般都是按字收费,一传十、十传百,往常写不起信的人都来找他了。
至于来算命的?
呃,暂时一个都没有...
叶如尘提笔沾墨,“莫着急,你慢慢说。”
妇人的丈夫在外地干活好久没回来了,她弟弟正好有事要去她丈夫干活的地方,顺便能带封信过去。
妇人想到哪里说哪里,先是交待父母、孩子安好,再是孩子认了几个字,家里的羊生了,隔壁搬来了新邻居,大哥家的收成等等...
叶如尘将她的话理顺,一条条写下。
没有文绉绉的辞藻,通篇白话,简单易懂,满满当当写了两页纸,妇人高兴的拿着信走了。
而后又陆陆续续来了好几单,都是些家长里短。
胖老板乐呵呵的说:“你来之前,咱这小镇上可没有这么多需要写信的呢。”
“啵啷啷、啵啷啷~”一串节奏欢快的熟悉声响传来。
身穿粗布短衣的杂货郎,背着挑担,手里晃着拨浪鼓,他将挑担往地上一放,挺直了背,伸伸胳膊捶捶肩膀,蹲在叶如尘身侧歇息。
“我车上还有个小板凳,
你拿下来吧。”叶如尘说道。
货郎嘿嘿一笑,熟练的搬过板凳坐下,“叶小大师,前些日子怎么没来?”
“家里事忙。”
团子五岁了,之前都是和顾父顾母住的,前段时间又加盖了两间房,一间做书房,一间给团子。
货郎那不起眼的两个箱子里东西繁多,吃的、用的、玩的,应有尽有。
叶如尘拿了针线,挑了些零嘴和小玩意儿。
货郎介绍着,“我这里刚进了些胭脂,要不要买给夫郎?”
“不必,我家夫郎不需要,有护肤的吗?”
“有的有的,你看这几种,特别受欢迎,我昨日刚去县里拿的货,他们是从府城缘诗坊进货的,靠谱还好用!”
叶如尘挑了两种不同花香的,分别给顾母和夫郎。
又来了一名哥儿要给自家大哥写信,货郎在一旁看着叶如尘写字。
等那哥儿走了之后,货郎咂咂嘴感慨道:“小叶大师,这一手好字真是漂亮,你怎么不好好读书呢。”
说着,又敲了敲叶如尘“江湖神算”的牌子,“你看这都没生意,而且你长得也不可信,不适合干这行。”
“不是,我的意思是算命这行都是越老越吃香,你长得像个读书人,听哥一句劝,早点回头。”
叶如尘草帽拿在手里轻轻扇着,“我的确有在读书呀。”
“啊?”货郎睁大眼睛,好奇地问,“那你去考功名了吗?”
“小生不才,夏初将将过了府试。”叶如尘嘴角含笑看向他。
“嚯!”货郎一拍大腿,激动的站起来。
“好呀你!这么长时间了都没透露半分,该叫你叶童生才是。”
货郎稀罕极了,兴奋扭头喊:“王胖子,你知道小叶大师是童生的事吗?”
“什么!”胖老板一脸震惊,“我不知道呀!”
他这一喊,附近两三家铺子都听见了,纷纷出来倚在门旁凑热闹。
“小叶大师是童生?我没听错吧。”
“没听错,我就瞧着小叶是读书人,果然是真的!”
“叶童生真是好,待人亲切,没有一点儿架子,写信还便宜。”
胖老板问道:“小叶大师,那你还考秀才吗?”
“在准备呢,明年春上考。”
“那你考上秀才还会来写信吗?”对面小饭馆老板娘大声问道。
叶如尘实话实话,“不敢保证,到时候应该会进县学,大部分时间都在县城,如果没事儿的话我还会来的。”
听到这话大家有些遗憾,但更多的是为他高兴。
“说起县城,这两天县里一直在找算命先生呢,衙役都出动了。”杂货郎突然说道。
“哦,怎么说?”
是有生意吗?叶如尘来了点儿兴致。
杂货郎想了想,“好像和赵家有关,你知道赵家吗?祖上出过两个进士的那家。”
叶如尘摇摇头,货郎继续道:“听说前不久赵家一个哥儿出事了,差点丢了性命,具体怎么回事也不知道。”
“昨日乡试发榜,那赵家公子竟然落榜了,可能被那哥儿的事影响到了吧,我听人说他学问挺深的,在一众学子中小有名气。”
“这可真是倒霉,坏事都赶一起了,或许他们想找人算算命,去去晦气?稀罕事,亏也是书香门第,怎么像我们俗人一样还信这些东西。”
叶如尘咂咂嘴,这人听起来很熟悉呀,可是,“赵家找人关衙门什么事?”
这...
货郎挠挠头,他还真不知道,疑惑地反问:“我也不知道,难道县令大人也想算命?”
叶如尘心下了然,掸了掸飘落在桌布上的桂花,指尖缠绕了一抹幽香,起身收东西准备回家。
货郎还在问:“小叶大师要去县里看看吗?我昨日去的时候他们还没找到人,说不定你能去赚一把。”
叶如尘摆摆手,“我学艺不精,就不去凑热闹了。”
去什么?自投罗网吗?他不跑就不错了,谁知道去了是好是坏。
晚上躺在床上闲聊,叶如尘将这事儿说给了夫郎听。
顾青辰疑惑的问:“为什么会出动衙役,该不会是那王公子要找你吧?掌柜不是说他是县令公子吗,看起来是挺难缠的。”
“这谁知道呢,或许他觉得为夫好厉害呀,也想找我算命呢?”
不然事情都应验了,也不能改变什么,找他干嘛?别是来算账的吧。
顾青辰有些好奇,也有些担忧,“那出事的哥儿究竟怎么了?”
叶如尘不清楚,心想既然和水有关,猜测道:“莫非是溺水了?”
却不知,他真相了。
“要去县里看看吗?还是避上一避?”顾青辰问道。
叶如尘无所谓,“不进不退,随缘吧,如果他们能找过来的话。”
于是,缘分天降。
第二日,几个官兵就策马找上了门,“叶大师对吗?跟我们走一趟吧。”
......
顾青辰:“夫君的嘴,是开过光吧?”
顾父即便坐着轮椅也威严霸气,冷声问道:“官兵上门抓人,是个什么缘由?”
为首那人骑在马上居高临下看着他们,“奉县令大人之命,传唤这算命的,识相的话...”
顾父冷哼一声打断他,“我却不知,县令大人,竟能毫无理由随便拿人。”
“误会,误会。”
那衙役正要反驳,赵淮安姗姗而来,他和仆人驾的马车,因为怕错过叶如尘,便让骑马的衙役们先行一步。
几名衙役侧身让出一条路,赵淮安走上前行了一礼,“叶大师,这位老伯,我们来是请叶大师到县里帮忙解决一件悬案的,并非问罪。”
“这衙役不知何故,有失礼之处,还请见谅。”
那衙役见状忙下了马,涨红了脸,不情不愿的道歉,“多有得罪。”
一番解释过后,赵淮安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叶如尘和顾青辰一起上了马车,在家人的目送中离开了。
顾青辰不放心非要跟着他一起去,叶如尘劝说无果,转头一想还是带着的好。
那话本里的恋人多是因为分离而出事,他自觉有能力护住夫郎,还是时刻放在身边安全。
上车后,叶如尘和顾青辰坐在一侧,赵淮安坐在对面。
三人都没说话,静默了片刻,赵淮安为二人各斟了一杯茶,率先开口:“叶大师可是知道了?”
“知道什么?”叶如尘并未看他,一手揽着夫郎,一手搭在车窗上轻扣着。
“我弟弟溺水了,若不是发现及时,可能...”
赵淮安声音有些沙哑,顿了一下继续说着,“他昏迷了数日才醒来,现在身子还弱着,一直在吃药。”
听到溺水顾青辰怔住了,一言难尽地看向叶如尘,[夫君的嘴,果真开过光吧。]
叶如尘:[别瞎猜,我没有。]
叶如尘语气淡淡的说:“听到你弟弟的事,我表示难过,但我并不知情。”
赵淮安有些激动地说:“可你那日的话都应验了,你还说让我身边人不要近水,你该知道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