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这两者, 还有一王牌,“糯米灰浆”。
这个就厉害了,其特殊之处在于掺了糯米浆。
用糯米灰浆作为砖石砌体中的粘结材料,如果使用得当,效果完全不输水泥浆。
但它成本昂贵,一般只有官府重要建筑和大户人家才会使用。
而大部分农家百姓建房原料就是黄黏土,连红砖都不常用,毕竟吃都吃不饱,谁舍得拿糯米用于建造。
另外糯米灰浆每次制作都要专门熬制糯米浆,太过麻烦,比例也不好掌握,一个不小心就成豆腐渣工程了。
不如水泥可以提前制成粉状,现用现拌。
有了水泥自然就有了水泥混凝土,叶如尘在信中毫不夸张地说水泥混凝土与石头硬度一样。
并表示准备开一个水泥厂,帮圣上看看是否可行,这次新区修路就要用水泥混凝土,盖房砌墙也要用水泥浆。
若是不错的话就能大批量生产,不说卖到全国各地,仅周边省份就够了,还有西边儿的军事边防,绝对供不应求。
这产业链发展起来后可猛了呢,圣上要是给钱了,水泥厂就是官府的,不但能带动陇州经济,挣得钱还都是公家的。
啧啧,叶如尘心想,这么好的点子都贡献出来了,若是圣上不心动,就莫怪他自己出钱开厂,辞职回家养老了。
给圣上的信写完后,叶如尘想了想,又写了一封信。
反正要往京城跑,顺便给几位好友道声好。
陇州目前的穷是一个死循环。
村里的地必须要种,否则就没有粮吃,更交不上税。
但没钱买肥料再加上各种原因,就算费时费力种上了地,一年下来收成也见不得有多好。
百姓想出门挣钱也没有门路,莫说村里,就是城镇都没有太多的就业岗位,于是家家户户只能缩衣节食。
一小部分壮年劳力被困在了家中的几亩田间,而更多的则是背负行囊外出务工,这又造成了劳动力严重流失的问题。
还有人才流失,读书稍微读出点名头的人也都留在了外面。
要打破这个循环,就要找到关键点,即“就业岗位”。
陇州需要改变的地方太多了,因为时间紧,任务重,叶如尘等不及一点点来。
所以才决定直接动大刀,在陇州城内划一个新区。
脱贫攻坚要从城市入手,增加陇州城的就业岗位,只有陇州城先发展起来了,才能渐渐带动下面的县一起富裕。
目前陇州城经济中心、热闹地带在城中偏东,那里不能随意乱动。
叶如尘细细研究地图,准备在西边寻一块儿合适的地。
“大人?小的有事相禀。”
叶如尘抬头,是户房典吏高文生,腆着一张脸笑嘻嘻的叫人不想搭理。
早就注意到这颗老鼠屎了,但近期忙便没有搭理,今日居然主动送上门了。
叶如尘问道:“何事?”
高文生走近几步,“明日休沐,不知大人可有空,城中几位豪商,冯家、曾家和高家,三家的老爷想邀大人一叙。”
同样在屋里的谢同知惊诧,望向叶如尘,好奇他是否会接受。
“是吗...”
叶如尘无甚表情,“他们有何事,可要报案?”
高文生嘴角一僵,尴尬地笑笑,“大人说笑了,哪有什么案子,就是想单纯吃个饭,交个朋友而已。”
“几家人在城中有些分量,人脉也广,大人不妨认识一下,将来办事也方便。”
高文生明里暗里的表示几位富商是给叶如尘送钱的。
这算是官场常态,只要你坐到一定高度,尤其是县令、知州、知府这种和地方有直接接触的,多少都会有人上赶着送钱求庇护。
叶如尘都来了这么些日子,除了上任大典那天,还没和富商们见过面。
他坐得住,可有人坐不住了。
前段时间先是熟悉衙门事务,审山匪,接着又下乡视察,忙得不可开交。
如今可让高文生等到机会,自觉叶如尘没什么事了,便急急帮忙抛出橄榄枝。
叶如尘点了点头,然后婉拒了。
高文生不可思议,还想说什么,又听叶如尘道:
“不着急,转告一下,不日后本官会请他们来聚一聚。”
谢同知心中莫名有些丧气,为什么和他想的不一样,依大人的性格不应该是强烈拒绝吗?
高文生闻言笑开了花,心中有几分不屑,原本瞧叶如尘的行事作风,还以为和寻常官员不一样呢。
装模作样,不还是迟早都要见的吗,果然谁都落不了俗。
“岂敢让大人请,大人您定个日子,大概什么时候,小的回去转告他们做准备就好。”
“就这两天,不用做什么准备,到时候本官会派人通知。”
“是,大人。”
高文生毕恭毕敬告了退,准备离开。
“慢着。”叶如尘叫住他。
“大人可还有事吩咐?”高文生问。
叶如尘吩咐道:“吕小胜,去叫张典吏过来。”
吕小胜正是叶如尘选的助手之一,另一位叫廖北。
吕小胜得令,立刻放下手中事务往吏房小跑过去。
高文生心中莫名不安,抱着笑小心翼翼地询问:“大人,怎么了?”
叶如尘指着空闲的椅子,“不着急,先坐着等一会儿。”
廖北闻言,帮忙拉开了椅子放在一边。
高文生道:“谢大人。”
叶如尘继续和谢同知讨论新区选址,廖北也在忙,高文生静静地坐在椅子上,有些无趣,又不敢乱说话。
片刻后,吕小胜带着吏房典吏张人杰赶了过来。
张人杰拱手行礼:“见过大人,不知大人找小的有何事?”
“嗯。”
叶如尘点了点头,让他坐下说。
谢同知也很好奇,不知叶如尘要干什么。
张人杰这边刚坐好,只听叶如尘语气淡淡地问:
“高文生,本官几次到户部都没见你,怎么回事?”
高文生顿时紧张起来,攥着衣服底气不足地回答:“大人,可,可能是不赶巧,大人去的时候小人正好干别的事儿去了。”
“哦,对了,前不久小人吃坏了肚子,一天要跑几趟茅厕,可能刚好与大人错过了。”
吏房典吏张人杰坐直了身子,眼观鼻鼻观心老实听着。
“是吗?”
叶如尘往椅背上靠去,双手搭在椅把上,目光犀利得盯着高文生。
“可本官询问后得知,你压根儿就没去。”
高文生这哪里还坐得住,砰得一下跪地,吓得张人杰一颤。
高文生被主位射来的眼神逼得低下头去,不敢与叶如尘直视,额上析出一丝冷汗。
他偷偷瞥了眼张人杰,再次狡辩道:“小的记起,前段时间是有几日没来,家中临时有事,于是...”
“那你和谁请假了?”
高文生支支吾吾回答不出来,他根本没有请假,早就已经习惯旷工了。
“回大人,小的有些着急,便忘记了,但也只有那几次!”
高文生磕了两
下头,“小的知错,下次绝不会再犯,还请大人恕罪。”
“高文生,无规矩不成方圆,若本官放你一马,其他人有样学样,本官又待如何?”
高文生一咬牙,“小的知错,小的发誓绝不再犯!大人要打要罚小的都认!”
“谁说本官要打你的?”
高文生松了口气,“大人,您说。”
叶如尘道:“高文生,据本官所知,你长期旷工,擅离职守,是也不是?”
高文生下意识否认:“不是的,小的只有这几次...”
“放肆!”
叶如尘冷声道:“可要叫林东和户房所有人过来与你对峙?”
高文生被吓得一抖,不敢说话。
谢同知皱眉,“当真有此事?”
砰得一声,张人杰也跪下了。
“回两位大人,小的作证,高文生确实经常旷工,除了必要时候,极少会在衙内见到他。”
“小的有包庇罪,身为吏房典吏,明知高文生没来却装不知道,小的甘愿领罪。”
高文生忙道:“小的知错,小的也甘愿领罪。”
“既如此。”
叶如尘道:“高文生,本官瞧你也不想干,明日就不用来了。”
高文生僵滞,“什,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