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色的短发重新占据全部视野。
郁诚晏也跟着一歪头,再度斜刺进他们的视野之间。
淬了冰的眼眸阴沉晦暗。
盛澜:“……”
好像明白郁长官,为什么要将自己一直困在这个池边了。
纪桂泽的眼神好变态!
……郁长官该不会是误会了吧?
盛澜是骤然想到,尽管自己刚才给了纪桂泽钱,但郁长官或许早就察觉到了他们之间氛围不对。
最关键的是,原主陷在实为玩弄、名义上却是在被渣攻们追求的漩涡中,尽管并没有真的与任何人确认过关系,但有些事还是说不清。
比如自己之所以会流落废星,是因为原主接受了纪桂泽给的船票,之所以接受船票,是因为信了对方的邪、准备去跟对方约会的。
!
盛澜猛地抬头望向郁长官。
所以,郁长官一定是察觉到不对了吧?
只是既然察觉到了不对,郁长官为什么不问自己呢?
细嫩的颊肉鼓了鼓,盛澜也有点不开心。
然后不开心的他,扳住男朋友的脖颈,骤然向上一跃!
……
阻断纪桂泽的视线后,郁诚晏在男生漆墨般的眸里捕捉到了一抹慌张。
黯红色的眼瞳深深一凝。
回忆不由自主地翻涌出来,大概是精神力暴走的后遗症仍未彻底褪去,他想起自己极年少时的记忆,在他五岁以前。
高大强健、作为元帅的父亲,与貌美娇嗔、有着帝国第一美人称号的Omega亲王父亲,好像总是因为一件他那时并不懂的事情吵架。
记忆里,与自己体貌特征毫不相同的元帅父亲,总是沉默寡言。
他性格刚勇,脾气像重刀一样沉重锋利,每一次因为那件事情吵架,父亲都会抽身离去,留下那位自己其实该叫母亲的人独自哭泣。
有一天,父亲在愤然离开后,再没有回来。
母亲也消失了几日,再出现时,那位从此眼泪就没断过的Omega告诉他说,父亲再也不会回来了。
他是为帝国牺牲的。
但离开的前一秒,他们仍在为那件旧事吵架。
某天夜里,泪流不止、将自己灌得酩酊大醉的Omega父亲忽然将他叫醒,带着扑鼻而来的酒气、充满懊恼和自弃地对他说:“阿晏你记住,一个合格的伴侣,是不该在乎对方的过去的。最好连问都不要问。”
大概一瞬间感受到了对方身上散发出的极致痛苦,郁诚晏在其实并不懂父亲在说什么时候、在他自己都还没有发觉的时候,已经牢牢记住了这话。
……
幻觉只出现于一瞬间。
就像古琴断弦,一声并不存在的“铮”的蜂鸣声后,郁诚晏猛地抽回自己的思绪。
时间尚没有走过一秒。入目仍是男生清秀雅致的容颜。
不及巴掌大的脸,眼睫长而上翘,双眸漆黑如镜,眼底的小痣招摇。
高挺的鼻梁、小巧的微微发红的鼻尖下面,洇洇泛着水红色的唇瓣一开一合。
“郁长官?”那双漂亮的花朵一样的唇瓣正在呼唤自己。
为什么不是叫名字?
郁诚晏一瞬间有些不满意。
但在自己都未察觉到之前,他已经应了一声:“嗯。”
下颌微压,轮廓分明,郁诚晏充满质感的嗓音温柔地漾开:“我在。”
即使不曾被父亲那般教育过,郁诚晏也理所当然地觉得,一个心量正常的人,都不该在乎伴侣的过去。
但不得不说,那是他未曾体验过有伴侣之前的、一种高高在上又不切实际的评判。
在乎一个人当然就会在乎对方的全部。
从在乎到不在乎,看样子是要走上很长一段路。
只不过。
郁诚晏依然选择认同那位与自己一样银发红眸的父亲的教导,他不会去过问青年的过去。
唇角对着小伴侣勾勒出一条浅淡的弧度,红眸琉璃般折射出剔透的光,郁诚晏瞳孔挪动了一下,刚想说话。
这一刻,已经扳住他脖子的男生骤然向上一跃!
轻盈得像一只蝴蝶,又像是海里调皮的海豚。
猝然飞扑而来的青年,在郁诚晏都未反应过来的时候,粉白圆润的膝盖弯折,长腿直接夹在他腰身两侧,两条白生生的小腿更是于他后腰处轻巧地交叠。
郁诚晏的肌肉记忆让他在尚未反应之前,已经抬手托住这样一跃上来的、桃子味的青年。
不知道托住了哪里,只觉得入手的大桃子一点重量都没有,还特别软。
然后这颗桃子就攀在自己耳边,花瓣唇继续一开一合,用清凌凌的声音说:“虽然暂时不好解释,但是郁长官,我只喜欢你一个人、也只跟你好过。你相信我么?”
郁诚晏没想到他会说这个。
慢半拍地抬眸,正好看见青年眼眸清亮,鼓着细嫩带着水泽的腮帮,神采奕奕地说:“不管你信不信,你都是我初恋!”
……
说话的时候,盛澜下意识晃动了几下自己的小腿。
他们现在站在大概一米六七左右深度的水位线上,这意味着旁人不仔细看都不会发现,水面之下,交叠的双腿正以相当奔放大胆的方式,环住男朋友的腰。
而水的浮力也让盛澜无比轻松地挂在对方身上。比来上课之前他八爪鱼一样缠着郁长官大腿时,还要轻松一万倍。
扑过来的时候,盛澜其实并没有想那么多。
待发现当这个动作发生在水下时自己就不会感觉到羞耻,他干脆就懒得动了。
挂在男朋友身上,当然比靠自己站立要省力。
于是盛澜更加理所应当地勾着对方的脖子,然后信誓旦旦地说了那样的话。
他强调郁长官是自己的初恋,就等同于提示对方自己跟纪桂泽跟大皇子、跟任何人都没什么过往,只要对方肯信自己,就是一劳永逸。
然后盛澜也迷之自信,郁长官一定会相信自己。
至于为什么呢,他也说不上来,更来不及多想——
话音刚落,他就被人托着向后退了一步。
背部彻底抵在洁白的瓷砖壁上,忽然泛起的凉意激得盛澜猛地看向对方,一抬头……有什么温热干燥的柔软,直接贴住了他的唇瓣。
!
浸在没过胸腔的泳池中,骤然被掠夺了空气,盛澜没由来地呼吸一滞,下意识就松开牙关。
“啊……”
盛澜能感觉自己后颈被一只大手稳稳扶住,蔓延在周围的冰雪气息又让他无比心安……一开始他的关注点还是原来接吻是这样的、郁长官的唇好暖。
但很快,他发现被长驱直入的感觉,竟能让人微微地发起颤。
呼吸紧凑的间歇,青年狠狠抖动着自己的眼睫,下意识闭上了眼。
因此他不知道,郁诚晏盯紧他的红眸,一瞬曾闪过一种想将他拆吃入腹的冲动。
会锋利怼人的男生,也可以一片柔软地扑到他面前。
不知道在青年说哪一句的时候,郁诚晏发烫的心尖就催使他这样做了。
花瓣唇薄厚适中、唇珠丰满,跟想象中的一样馥郁芬芳、又是超出想象的软。像汁水充沛的鲜嫩桃子。
咬一口,吸干净上面的桃汁,很快又有清甜的汁液溢出。
“唔……”
不知过了多久,盛澜骤然反应过来——啊啊啊他们还在上游泳课啊!
……就算郁长官高大的身影可以将他遮挡得严严实实、不被监控拍到他们在做什么,但周围这么多人……!
修长白皙的长腿自动解开。
从精壮的腰身上滑下。
但因为与对方距离太近了,又是被怼在瓷砖壁上的姿势,盛澜根本没有多余空间去避开。
雪白的足弓在淡蓝色的池水里浅浅地踢蹬了两下。
又有几片破碎的小水花涌动上来,再熄灭。
如此“奋力”的反抗下,他们间距离倒真的拉远了一些。
郁诚晏喉里压着一声笑,单手揽住总是后知后觉害羞的小伴侣,说:“不用担心,没人能看到。”
盛澜:?
被扶着腰身重新在水里稳稳站住,盛澜视线向周围扫了眼。
Omega的池子里没什么说话交流的声音,但划水声很大,其次是有零星几个Beta的泳池,更安静一些了,大家似乎都在专心划水。
教游泳的老师已经不见了身影,大概是临时去洗手间了。
就连站在品字结构最中间的纪桂泽也背对着他们,没有往这个方向看。
?
“怎么回事?”他睁着小鹿一样的眼、好奇问着。
“因为威慑。”郁诚晏说。
同时在微微一滞后抬手,动作极轻地拂过青年睫毛上挂着的小水珠,又猝然低头,在那颗被眼尾红潮染透的小泪痣上,轻轻落下一个吻。
被吻了眼底,盛澜便不自觉地眨动了几下眼睛,眼睫轻盈地扇动。
他的重点是:“……郁长官信息素的功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