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我是杂志读者,现在在东城区与冬广场。这里有一场动物表演,是人类强迫一只浣熊说人话……”
裴小能猫瞳孔骤缩。
……
与冬广场离毛绒街不算远,大家立即坐上三轮车,风风火火地出发。
罗汴将速度拉满,三轮车如矫兽穿梭街头。
二十分钟后,众人兽到达了与冬广场。
正值工作日的工作时间,这里本该行人寥落。
此时却人影攒动,乌泱泱的。
“浣熊真的会说人话吗?”
有一个路人颇为好奇。
叶清羽护着裴小能猫从人群中穿梭而过,来到前排。
便见一只瘦得似皮包骨、精神萎靡的浣熊被拴着绳子,站在凳子上。
一旁男人手里拿着一碗葡萄,取出小小一颗递到浣熊面前,诱哄着命令道:
“说‘你好’。”
浣熊看着葡萄,不动也不开口。
路人顿时喝倒彩:“果然是场虚假宣传!”
男人着急忙慌地解释:“它真的会说人话的,可能现在还不够饿……”
“……”
裴小能猫听得脸色霎时苍白。
她腿脚一软,整只就要往下滑。
叶清羽眼疾手快地将小熊猫搂紧。
“咦,我认识那只浣熊,以前帮过我!”
小海獭费力挤进来,看清场景后眼睛瞬间睁圆。
眼见男人不耐烦,拿起鞭子就要往浣熊身上抽打,她心头登时揪紧。
“不许打我朋友€€€€”
得益于最近时常跟着豹豹健身,她疾步上前,两手用力抢过鞭子。
瘦弱的男人防备不及,鞭子从手中抽出的力道将他带得脚下一绊,狼狈摔倒在地上,鼻子瞬间磕破流血了。
他仰头看向少女,骂骂咧咧:“你有病?”
小海獭也气鼓鼓地看着男人,少女清亮的声音说着海獭专属气话:
“我真想把你往我的石头上砸!”
绒竹工作室众人兽很快接连挤进来,围簇在小海獭身边,给她镇场子。
裴小能猫堪堪回过神,不顾腿脚绵软,冲上前去将骨瘦如柴的浣熊抱起。
指尖微颤着,拈起碗里的葡萄喂到浣熊嘴边。
她太懂饥饿的感觉。
“你们这群强盗,怎么抢我的浣熊?”
眼看谋生工具被夺走,男人急忙从地上爬起来。
他感觉自己眼皮被蜜蜂一样的东西蛰了,瞬间又痒又痛,但暂时顾不上。只色厉内荏地对面前这群女人道:“我要报警!”
叶清羽从身后护着裴小能猫,摇了摇手心的手机:“不必,我早已经报了。”
却见方才扬言要报警的男人浑身一颤,转头就想跑,随即脚下一个趔趄€€€€
他的逃跑路线赫然被拦住。
一个身高腿长、气质锋锐,有着一双翡翠色眼眸的年轻女人危险地紧盯着他:
“你想去哪里?就在这里等着。”
男人对上那双极具侵略性的眼睛,浑身无端骤起恐慌,跌跌撞撞地后退。
在场还有另一个害怕报警的€€€€
“啊?报警啦?!”
小海獭惊呼。
在人类社会浮沉数年,小海獭横冲直撞地到处找妈妈时,被警察阿姨抓了多次,实在是留下了阴影。
想起上次被抓进警察局教育的可怕经历,她不由本能地哆嗦一下。
而作为一只妈宝獭,一紧张就回忆妈妈的毛病又犯了。
她揉揉脸颊,抬头看着水逐,认认真真地哽咽道:
“以前在海上漂时,妈妈有时不得不用海藻把我拴在海面,自己去潜水捕食,再赶紧带着食物过来找我。”
“有一次,我贪玩地把海藻解掉了。恰逢海面刮大风,我顺着海浪飘远,妈妈花了很久很久才终于找到我。”
“那次她害怕地紧紧抱住我,说以后如果她不在,一定要乖乖在原处等她……”
“原来你还记得。”
€€€€忽有肃冷的声音从身旁响起。
小海獭身体一颤。
下一秒,一身警服的女人缓缓走到她的面前,身姿肃正,冷清的声音却含着几分无奈的柔软:
“小宝,你不乖。”
又一次让妈妈找很久。
第82章
两小时前。
林菘拿着叶€€送的杂志离开餐厅包厢, 回到局里。
换上警服,去开干部早会。
“公安部部长周仁最近多次下发指示,部内需要严格整顿。大家上下肃清, 绝不做不该做的事......”
林菘垂下睫羽, 遮掩了眼底深重的讽刺与恨。
早会终于结束,她坐回办公室,些许烦郁地扯了下领带。
“除了成年海獭, 小海獭也会抓吗?”
“有过。”
包厢商谈结束已久,沈忍冬的回答却仍回荡在脑海中, 将她的心脏反复碾破刺穿, 有狂烈厉风在窟窿里呼啸。
她捧在手心的小宝, 是不是也曾被捕捉到那样炼狱般的仓库牢笼里, 成为人类贪婪交易中的牺牲品......
心头泣血, 林菘呼吸紧促, 闭上通红的眼睛。
不自觉想起数年前的那些事。
......
一直以来, 人类在海洋滥捕的恶行有增无减。
海獭深受其害, 因此都非常反感和抵触人类气息。
而作为有化人形天赋的海獭, 林菘自小便被同族厌弃,甚至是集体攻击。
独獭终是难抵兽群。
某次致伤严重,她奄奄一息地逃上岸。
濒死之际, 有位住在岸边的陌生女人将她捡回了家。
陌生女人终日戴着一副雪白的面具,说话嗓音泛哑, 许是喉咙生病了。
她很温柔, 完全不是同族海獭口中罪孽滔天的人类那般凶恶。
她的房子小而温馨,清香四溢。
她细致地为海獭处理伤口, 上药换药。
动作间,总是温声轻语地说话, 也不管一只海獭是否能听懂。
后来,还给海獭取名为“小菘”。
半年过去,林菘彻底恢复健康,被女人完全放归大海。
但她每天晚上都会带着漂亮的贝壳去岸边等待,想要再见到女人。
女人无意间发现后,便每晚都过来见她。
揉揉她,收下漂亮的贝壳。
日子这般安宁地过了一阵。
某天,例行检查她的身体时,女人有些惊讶地说:
“你怀孕了。”
林菘抬爪揉揉自己的毛茸肚子,整只陷入迷茫。
和谁怀的?
她并没有接触别的海獭,所以只会是和这个女人。
€€€€野生獭獭不明白什么是生殖隔离,她只是纯粹为这个可能性感到高兴,并且欣悦地认定女人就是小宝她妈。
而女人亦认认真真照顾了她长达一年的孕期,一直到她们的小宝诞下。
此后,她从每晚带着漂亮贝壳独自来岸边,变成每晚带着小宝和漂亮贝壳来岸边见女人,一人两獭和乐融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