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景实在舒服。
太子害人无数,该有此报。
“他会死吗?”乔语卿问。
临淮摇头:“不过从此痴傻,且日日痛不欲生。”
他想了想,忽然问乔语卿:“你会觉得这太过了吗?”
乔语卿摇了摇头:“他是从头到尾的恶人,和那日徐府小姐绝不能相提并论。”
至于皇后那边,当他知晓太子从此痴傻,想必会是生不如死。
等皇后习惯了这份煎熬后,他再算账也不迟,这样才好将麻木的伤口再一次撕裂,血肉淋漓。
他又不是真圣父,放过恶人是恶心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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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半路,酒的后劲还是开始发酵了。
那阵从骨髓里透出来的热意,使乔语卿浑身发烫。
他不由得往身侧清凉的来源贴去,甚至想要拉开那碍事的衣物。
“他们竟然给你下了毒!”被他这么一蹭,临淮满是动容,声音渐渐变得沙哑,含着一抹隐忍,“忍一下,我的血能解万毒。”
乔语卿摇头,按住他要自伤的手:“不用了。”
这毒解了,他们还怎么顺理成章地滚到床上翻云覆雨?
那可不行。
乔语卿伸手径直勾住临淮的脖子,将他拉到跟前,随后微微仰头,就着那引人垂涎的薄唇贴了上去。
临淮的喉结抑不住地滚动了下,乔语卿听到了,笑了起来。
场景忽地一转,枕被那熟悉的触感,乔语卿知道自己已回到家中。
睁开眼却一头撞进了一双燃着烈火的眼眸里。
乔语卿搂着临淮一个翻身把他半压在身下,一头乌亮的长发随意地洒落在锦被上,像世间难得一见、稀贵到奢靡的绸缎,又像洒落人间那细碎的月光。
美到让人窒息。
想占据。
乔语卿笑弯了眉:“使者大人半夜还在我房中,只怕要对我的清誉负责了哦。”
临淮抬手,轻柔地抚过乔语卿的额头,银色美眸暗得深沉:“你当真想好了?我知道你从阎王那里听说了一些我的事,他们都唯恐避我不及。而且你的命格与我纠缠不休,只怕福祸难料……”
“而且,卿卿,其实活人不当见无常的……”
乔语卿笑道:“福祸难料又如何?大不了当了亡魂,还能日日与你在一起了。”
“你说,如果在我们第一次见面的那回,我就主动跳入湖中,做那最荒唐也最狂妄的亡魂,是不是早就能得你唯一眷爱了?”€€
第五章 至阴至恶【二更】
听乔语卿胡诌乱扯,临淮露出了笑意,银眸里点缀上了细碎的光。
他伸指取出一滴心头血,在乔语卿额头一印。
鲜红的血液没入乔语卿额间,乔语卿额上便多了一朵鲜艳似火的三生莲花钿。
这是信物,又是誓言,三生有缘,亦缘定三生。
这是白龙一族遗落的成亲仪式,是远比人族十里红妆,三书六礼更隆重的承诺。
这是灵魂的托付。
乔语卿再无法再抑制的心动,亦不想忍耐的情动。
他就着临淮的嘴角,就热烈地吻了上去。
临淮也不再隐忍,手臂一圈将乔语卿压进棉被里。
把手托在乔语卿脑后,就着他的热情,加深了这个吻,不给乔语卿一点退路。
狂热的吻侵袭而来,滚烫的气息相互缠绕着,难舍难离。
满床的发丝缠绕在一处,像忽然而至的缘分,和再也解不开的牵绊。
他们注定缠绵不休。
在临淮的眼里,醉酒后的乔语卿就像一只小狐狸。
勾他的魂,摄他的魄,他又怎会让乔语卿逃走。
临淮拘在灵魂深处的那份狂热,只为他一人展现。
于是承受着这份狂热的乔语卿,止不住地哭出了声。
凄凄哀哀的,十分可怜。
临淮怜惜着这世间于他最珍贵的美好,将其如珍似宝地纳在怀里,放在心尖。
万般宠爱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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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中,临淮一抬头就看到了那个小公子。
明明岸上熙熙攘攘,他就是一眼就锁住了他。
小公子站在河堤上向他望来,看的却是他身侧的河灯。
千百年来临淮已习惯了人族是看不到他的,却在这一刻有了片刻的惆怅。
他本可以与河下的鬼怪周旋,不费吹灰之力地将它封印。
却见小公子掉入河中,为速战速决,他直接动手斩杀鬼怪,不可避免地挂了彩。
他以为对方和所有人一样,是看不到他的。
他刚要使出法术送他上岸,小公子却勾住他的脖子吻了上来。
软软的唇贴在他嘴上,温柔的,未曾体会过的触感。
而黄泉路上,又有哪个不是愁云惨雾地阴郁着。
唯独他那么鲜亮,那么暖,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一双清澈的眼睛,挟着狡黠的笑意,肆意妄为地望了临淮一路。
无端惹人心神荡漾。
临淮在阴冷的黄泉之路行走了上千年,勾过的魂魄数都数不清。
这一日却反被这一个误入地府的小公子勾了魂,摄了魄。
小公子亦并不知,那只小小的铃铛是他的一缕魂魄。
承载着他的守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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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月后,闹市上人山人海,一间简陋狭小的书画摊前挤满了人,只见一个书生模样的公子正在摊上挥毫题字。
笔走龙蛇间,行云流水的书法跃于纸上,不输任何书法大家,想不到闹市中竟有如此能人。
大家争先恐后地让书生多题几幅,书生却是桌台一收,说是时辰到了,该回家陪娘子了。
众人见怪不怪,打趣几句后离去。
乔语卿走到摊前笑道:“如此才能,公子为何不参加科考。”
书生笑了:“小生胸无大志,只想多多陪伴家里的娘子。”
乔语卿知道,面前的书生正是当年的李侍郎,他那位温婉可人的娘子正是徐家小姐。
两人前世情缘难了,于是临淮成全了他们的情义,让他们今生再续前缘。
李侍郎与徐家小姐自然没有前世的记忆,但对着乔语卿和临淮却是相见恨晚,如同故人再见。
别了二人后,临淮拥着乔语卿问:“还想去哪里?”
乔语卿微微一笑:“看看小阎王去。”
谢家小公子坐在酒楼里,从窗口望着对楼银阁中正在挑首饰的余姑娘。
这余姑娘他是心仪已久了,可小姑娘却对他有点冷淡,让他头疼。
他对面空椅坐下一人,他抬头一看是个雌雄莫辨的大美人,不耐烦地皱了下眉:“美人别费心了,本公子已有心仪之人。”
旁边的桌子忽然“啪”的一声,他侧目看去,一个白衣贵公子正冷冷地看着他。
贵公子手中还捏着一块碎木,而桌子正好缺了一角。
谢公子对这白衣公子有莫名的敬畏,他对面前的美人道:“你相公?”
见美人点头,他抱怨:“醋性好大。”
乔语卿看着窗外笑道:“吃醋的可不止我家相公,你看对面。”
对面的余小姐,已无心挑首饰,若有若无地往这边打量。
谢公子大喜:“你坐过来点,这样她可能会多望我几眼。”
啪,旁边的玄衣公子又捏掉了一块桌角,吓得谢公子肩一缩。
乔语卿失笑,随后道: “谢小公子放心,看到曾是故交的分上,我特意来告知你,你与对面那姑娘必成眷属。”
“当真!”谢公子大喜,“到时请美人与你相公过来喝喜酒。”
“一言为定。”
从酒楼出来,临淮怕乔语卿累,手一托抱进怀里:“还想去哪?”
乔语卿靠在他怀里,轻声笑语:“回家吧。”
“好。”临淮宠溺道。
他很喜欢回家这个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