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没有打开。
温见雪撬开房门,谢琅的房间以屏风隔成两半,一半用作休息,一半用作娱乐。房间左侧贴了张清凉符,温见雪走进房间,扑面而来一股冷气。
朝手心哈了口气,温见雪绕过屏风,来到雕花木床前。
谢琅横倒在雕花木床前,他没有脱外衣和黑靴,用一床天蓝薄被盖住脸,双手抱胸。
温见雪小心翼翼走了过去,掀开盖住谢琅脸的被子。
掀开的刹那间,手腕被精准无误地抓住,眼前天旋地转,谢琅将他按在床上,屈腿压在他腹部,弯下腰,漆黑眼珠盯着他,淡淡道:
“温见雪,你撬门进来是想谋财害命?”
温见雪:“……”
第68章
温见雪:“……”
温见雪想把六月雪糊在谢琅脸上。
“我是来给你送花的。”
六月雪枝叶翠绿,花瓣洁白如雪。谢琅看了一眼六月雪,凑近温见雪,鼻尖几乎要抵到温见雪鼻尖,他言词犀利,如刀如剑。
“你在说谎。”
这话不是疑问,是肯定。
谢琅的观察力太敏锐,很多事都瞒不过他。
既然瞒不过,温见雪也不打算瞒了,他开门见山道:“我是担心你出事。我来时,听执事弟子说你迟迟未出第四层,所以从安全通道来到第四层,然后看见你……你状态不对。冒昧一句,你在幻境里看到了什么?”
谢琅神情微怔,他松开温见雪,翻身坐到一边,接过六月雪,嘴角含笑,道:
“没什么。”
温见雪才不信他的鬼话,坐起身,郑重道:“你如果有什么事,一定要说,我能帮你的一定会帮你。”
“你帮不了。”谢琅揪六月雪的叶子。
“你不说在幻境里看到了什么,怎么知道我帮不了?”
谢琅把六月雪叶子薅秃,良久,他才道:“我看到我母亲死的情景了。”
温见雪愣住,他从未听谢琅说起他母亲。小说里,也没有提起谢琅的母亲,更没有提起父亲,他好像是凭空冒出来,被苍兰派掌门捡回了门派。
温见雪不会安慰人,绞尽脑汁思索许久,呐呐道:“你别伤心,逝者已逝,生者如斯。”
谢琅道:“我现在已不是很伤心,比起伤心,我更想知道我父亲是不是死了。”
谢琅短短几句话,温见雪根本无法从中获取到多少有用的信息。
他凭借着多年生活经验,安慰道:“你父亲一定还活着。”
谢琅微笑:“我希望他去死。”缓缓折断六月雪,“死得越凄凉越好,如果他没死,我就亲手送他去死,他这种人,活着就是恶心。”
他这种人?那么谢琅的母亲就是北荒狼妖了?
温见雪前段时间查了资料,发现谢琅是北荒狼妖。北荒那边天气寒冷,狼妖体型都比较大,毛也厚实,耐饿耐劳。
“你父亲抛弃了你母亲?”温见雪小心翼翼问道。
谢琅把六月雪揉成一团,道:“陈年往事,没什么好说的。你非要听的话,抹个零头,十万上品灵石,我告诉你发生了什么事。”
温见雪已经习惯谢琅说什么事都爱提钱了,他正要说,我不听,你别说。
谢琅道:“亲一下,一万上品灵石,亲十下,刚好抵十万上品灵石。”
温见雪面无表情:“……我脸上写了很好逗几个字?”
谢琅低笑出声,心底阴霾散尽,他抱起温见雪打转。
温见雪吓了一大跳,急忙抓住谢琅肩膀:“放我下来!”
谢琅连转了几圈,带着温见雪一起倒在床上,他以额头抵住温见雪额头,道:“我还是有些伤心,你再哄哄我。”
温见雪学着谢琅刚才说的话,冷漠无情道:“哄一次十万上品灵石。亲一下,一万上品灵石,亲十下,刚好抵十万上品灵石。”
话音刚落,谢琅额头微微离开他额头,亲在他唇角。谢琅在试练塔待了半个多月,滴水未进,唇瓣有些干裂,印在他唇角,带着磨砂纸的粗燥感。
温见雪完全没料想到谢琅会亲他,眼睛睁大,不敢置信地看着谢琅。
“你!”
谢琅又亲了上来,温见雪躲闪不及,被他按在床上,咬住柔软唇瓣,轻轻磨磋。温见雪感觉到来自谢琅唇齿的潮湿的热气,他脑袋充血,耳朵发热,眼前甚至空白了一瞬。
谢琅亲得毫无章法,咬着咬着就顺着未紧闭的牙齿舔到温见雪舌尖。
前所未有的触感飚向脑门,温见雪迟钝地反应过来,他猛地推开谢琅,站了起来。
狼狈地擦了擦被亲得一塌糊涂的唇瓣,温见雪心跳急促,他睫毛颤抖,垂下的几缕发丝耷拉在通红的耳朵旁。
“你他妈耍流氓?”温见雪头一次说脏话。
“这不是你说的?”谢琅干裂的唇瓣湿润了些,他坐了起来,衣领有些褶皱,“哄一次十万上品灵石。亲一下,一万上品灵石,亲十下,刚好抵十万上品灵石。”
温见雪:“……”
无耻之狼,怪不得最后成了大反派,这脸皮堪比城墙。
谢琅张开双臂,弯起眼睛,笑得甜蜜,道:“还有八次,过来,我亲完。我亲你,又不是你亲我,你没有损失,我才有损失,我清白没了。”
温见雪:“……”我清白难道还有吗?
温见雪平复心跳,踹谢琅一脚,道:“难过死你吧,鬼才哄你,我走了。”
谢琅想了想,道:“我亲了你两下,两万上品灵石,你如果不哄我,你就欠我两万上品灵石。”
温见雪快步走了回来,亲谢琅脸颊四下,以自认为比谢琅更无耻的态度,微笑道:“我亲了你四下,四万,还了你两万,你还欠我两万。你明年要是还不了,变回原型,我要把你身上软毛拔了做围脖。”
温见雪说完这话,怕谢琅亲回来,立刻回到自己房间,并且把房门拴上。
满意地看了看拴上的房门,温见雪拿出慕容复给的灵液,开始修复元神。
凉风习习的房间内,谢琅摸了摸自己自己脸颊,又弓起手指,碰了碰嘴唇,低眉缓缓笑了。
喜欢。
背巨款也好喜欢。
谢琅狼尾冒了出来,左右摇晃,他拿出传音符,询问监视着温家的几个人,温家最近这几个月是否犯错了。
“温家最近这几个月特别老实,没有做什么错事。”
谢琅道:“真的没犯错吗?会不会是你们没注意到他们犯错了?他们要是犯错了,抄家产也有你们一份,你们也是为民除害,何乐而不为。”
“温大小姐打着保护名义,将附近城镇的保护费翻了一番,算不算犯错?”
“你们觉得呢?”
“那就是犯错,我们知道了,这就开始彻查温家近些年所犯之事。”
谢琅掐断传音符,他收起尾巴,躺在床上,抬臂遮住眼睛。
……
温家管家拿着账本,穿过外院,拐过几个弯,来到玉水院客厅。
“保护费都收上来了吗?”温韵抬起头,看他一眼。
管家殷勤道:“都收上来了。”
“底下那些人有没有怨气?”
“他们能有什么怨气?”管家道。
温韵接过账本:“你先下去吧。”
管家躬身退后两步,转身就走,未走出客厅门,一个丫鬟快步走了进来。“大小姐,夫人和家主又吵了起来。”
温韵眉间闪过一丝不耐烦,她抬起头:“他们吵什么?”
丫鬟说:“明日是卫夫人的忌日,家主想去祭奠,夫人不许,说,家主要是敢去,就撅了卫夫人的坟。”
丫鬟口中的卫夫人正是原主的母亲“卫雪”,温止冉一直把卫雪放在最顶尖,谁不让他去祭奠,就跟谁翻脸。
卫雪活着的时候,李宁就看不惯她,认为她是狐狸精,勾引了温止冉,卫雪死了,还让温止冉牵肠挂肚,李宁如何不怒?恨不得掀了卫雪的坟。
这些事,温家上下都特别清楚。
“随他们吵去。”温韵翻动账本,“不要来烦我。”
温韵正烦着自己被谢琅坑了十五万中品灵石的事。自从被谢琅坑了后,她左想右想都觉得难受,只怪她那时太过着急获得谢琅好感,没意识到谢琅在坑她。
问她是否要放弃谢琅?
沉没成本高,现在叫她放手,绝无可能。
她得另寻机会靠近谢琅,或许……
丫鬟正欲俯身退下,温韵朝她招手,道:“请母亲父亲过来。”
丫鬟虽疑惑温韵想做什么,但还是依然去请温止冉和李宁。
“有何事?”温止冉和李宁前一脚后一脚来到玉水院客厅。
温韵起身行礼,道:“父亲,明日是卫夫人的忌日,见雪也离开家许久了,也许想卫夫人的紧,不如让他回来祭奠一二。”
温止冉其实一直不愿让原主祭奠卫雪。
卫雪生了原主后,原本不好的身体越来越不好,最后直接香消玉殒。
在他看来,原主就是害死卫雪的凶手,让一个凶手祭奠受害者,笑话。
温止冉闻言,没有说话,他用手指点着手背,在思考让温见雪回来祭奠卫雪的利益。
倒是李宁冷笑了一声,她甩袖坐下,珠钗乱摇,“真不愧是温家主的好女儿,一心想着卫贱人的儿子。”
“说话便说话,句句骂贱人,你是嘴里吐不出好词。”
李宁抬起自己手指,漫不经心地看着精心保养的指甲:“戳你心窝子了?她现在也死了,你那么想她,怎么不下去陪她?你们琴瑟和鸣,举案齐眉,谁还能扰着你们?”
“李宁!你以为我不敢休你。”温止冉今年已三百有余,却也是个俊朗的中年人,今日穿了一身白色中袖,外套一件同色系流云百福纹马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