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宗主宗。
剑宗主宗的防御、攻击阵法是在天水派阵法大师的指点下构建的,因而不比天水派脆弱,在张漆、秦月等人的维护下,此时还未有破损。
几个身着主宗宗袍,前几年入宗的内门弟子隔着阵法,看着被阻拦在外的大水与凶物。
他们看了一会,对一旁两个年纪尚小的弟子道:“你们是去年入宗的?”
两个年纪尚小的弟子点了点头。
“你们进来的真不是时候。”几人背起手,摇头晃脑。
“几位师兄,此话怎讲?”他们用稚嫩的声音问道。
几人笑道:“你们还未听说?前去虚无海的人都联系不上了。”
“听说了,可这与你们所说的话有什么关系?我们为何进来的不是时候?”
“傻。”几人道,“虚无海是什么地方?孕育出骨龙与凶物的地方。宗主他们若真迷失在虚无海,不出数日,便会……”
“会如何?”两个小孩紧张地问。
“会这样。”几人神情冷了下去,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宗主他们这样了,剑宗主宗便很有可能乱起来,或者被其他宗派吞并了,你们说,你们进来的是时候吗?”
两个小孩脸白了几分。
“咳咳咳。”两个小孩身后传来一阵咳嗽声。
大家回过身,看到一个高大男人。
男人面容被毁,即便褪去了疤痕,也看不出原来的容貌,打眼看去,只觉得异常丑陋。
他眼睛灰暗,头发用一根发带随意绑了起来,凌乱的碎发垂到眼前,显得他十分颓废。
他朝在场之人行了一礼,匍匐在地,拿出一张纸,一支笔,写了一行字。
——几位师兄还是不要乱说话的好。
说话几人沉下脸,道:“你一个扫地的哑巴,谁给你的资格,叫我们师兄?”
男人神色微顿,接着写字。
——不好意思,叫错了,几位仙师,还请不要乱说话。暂时失去联系,不代表会出事。你们身为主宗弟子,妄议宗主长老,恐吓新人,实属不对。
“我们对不对?用得着你说?”
一个高个子青年一把夺过了男人手上的纸,揉成一团,丢在远处,而后一把拽起男人,结结实实给了男人一拳。
“既然是个扫地的废物,便做好扫地的事,少他娘的乱管闲事!”
“正是。”另外几人抄起双臂,嗤之以鼻,“少他娘管闲事,不知道得还以为你是什么大人物。”
男人嘴角溢出血液,闻言,抬起头,直直看着他们。
“看什么看?”高个子青年一把将男人丢在地上,招呼其他人收拾他。
沉闷的击打声,鲜红的血液吓哭了两个小孩,他们连忙去拉人。
“几位师兄,你们别打了,会死人的……”
“你俩走开!”高个子青年掐诀,一把挥开他们,“拦着我们办事,小心连你们一起打。”
两个小孩被挥得往后退了数步,身形不稳,朝地面摔去。
一只修长秀气的手扶住了他们。
“谢谢。”两个小孩站好,他们连忙回身道谢。
“不客气。”
扶住他们的人道。
这声音格外好听,两个小孩下意识扬起脑袋,朝对方看去。那是一个极其漂亮的白衣青年,瞳孔颜色很浅,看人时,温温柔柔。
两个小孩从未见过他这般好看的人,一时看呆了,回过神,问道:
“你是谁?”
白衣青年并未回复他们,他几步走到几个打人的青年面前,抬起眼帘,缓声道:“够了,都给我住手。”
“我们凭什么听你的?”高个子青年尚未看清说话之人,听到这句话,便下意识回到。
话音刚落,一道恐怖的威压朝他们压来。
几个打人的青年感觉自己背后压上了一座大山,腿脚发软,不由自主跪了下来。他们跪下后,挣扎着想起来,但无论如何也起不来。
白衣青年看向被打得鼻青脸肿,口吐鲜血的男人,他半蹲了下来,拿出一枚丹药,递给男人。
男人艰难地抬起眼睛,看了看他,最终接下了丹药,服下了。
白衣青年伸手将男人扶了起来,对几个青年道:
“你们且在这里跪着,什么时候意识到错误,什么起来。”
“若是阵法破了,凶物顺着大水进来了,你们也不许起来,死在这里好了。”
几个青年瞳孔微微一缩,他们额头冒出冷汗,看向白衣青年。他们从未见过白衣青年,白衣青年似乎不是主宗的人。
他们咬了咬牙,压着怒火,道:
“我们是剑宗主宗弟子,你一个外人,随意罚我们,不怕得罪了剑宗主宗。”
白衣青年动作微顿,他嘴角扬起一个笑容,淡淡道:
“我姓温,温见雪,因谢霜谢宗主不在宗,从今日起,我将暂代谢宗主,掌管整个剑宗主宗。你们若不服我,可以退出剑宗主宗,我绝不挽留。”
第212章
“……什……什么?”
坚硬的石砖浸骨寒,几个青年愣住了。
他们听说过温见雪。
温见雪,丹修,剑宗分宗寒长老亲传弟子,天水派掌门义子,谢宗主嫂子,天赋出众,修为不知几何,但想来不差。
早些年,他闭关修炼去了。
除了第一批主宗弟子,其他弟子都没有见过他,只是偶尔听人提起过温见雪的大名,谁能料到,此白衣青年便是温见雪。
几个青年脸色不太好,他们随即想到一件事,“宗主出发前,未曾要你暂管主宗,你哪里来得权利……”
“谁说宗主未曾要他暂管主宗?”一道声音遥遥传来。
刘嶂带着人,朝这边走了过来。
他很快走到温见雪面前,冷冷扫了几个青年一眼。
“宗主出发前,亲口对我们这些长老执事说,剑宗分宗寒长老亲传弟子温见雪是主宗第二掌权者,若是他不在主宗,温见雪暂代宗主,宗内万事皆听从温见雪。”
“几个时辰前,听天水派弟子说,温见雪出关了,我等特意将此话转告与温见雪,盼望温见雪掌管主宗。你们这些弟子,若是有疑问,大可找长老执事询问此事,谁给你们胆子质疑代理宗主?”
几个青年哽住了。
“刘长老。”
“闭嘴。”刘嶂道,他朝温见雪行了一礼,“温宗主。”
温见雪扶起刘嶂,道:“刘长老多礼了。”
刘嶂笑了笑,微微侧身,道,“请随我来,大家都在正殿等你。”
温见雪道:“我先送这位回住所,我瞧他伤得有点重。”
“好。”
……
——多谢温宗主。
男人被温见雪送回住处,他撑着床沿,坐了下来。桌上摆着一张小桌子,小桌子上放着纸笔,男人剧烈咳嗽间,拿起细笔,抖着手写下了这么一行字。
温见雪目光扫过这行字,嗓音温和,道:“你叫什么名字?”
男人垂下眼,几息后,在白纸上写下了两个字。
——李清。
温见雪记下这两个字,道:“不必客气,你且好好歇歇着,以后若是碰到这种事,切勿多言,自身安全要紧。”说罢,转身便走。
李清看着他的背影。
他即将走出房间时。
“咳咳咳!”李清剧烈咳嗽了两声。
“可是还有哪里不适?”温见雪停驻脚步。
李清摇了摇头。
温见雪审视男人几息,走到对方面前,道:“李道友有话直言。”
李清执笔,在宣纸上缓缓写字。
日光晦暗,房间里弥漫着一股药味,安静的环境下,只有笔尖触及纸张的摩挲声。
李清停笔了,将宣纸递给温见雪。
漆黑工整的字映入眼帘,温见雪扫完宣纸上的内容,乌黑睫羽垂下几分。片刻,他缓缓抬起头,看向李清。
“你究竟是谁?”
——一个扫地的废物、哑巴,仅此而已。
“日后有什么需求,可以找我。”
温见雪撩起宽大的衣袖,收起宣纸。
——我没有什么需求,承蒙你与花长老、秦长老相救,今日告知此事,只是想偿还恩情。然,救命之恩,一辈子也偿还不完。
笔尖微滞,李清接着写。
——除此之外,我还有私心。我被救后,无路可去,幸得主宗不嫌弃,在主宗谋了个杂役职位。如今扫扫地,浇浇灵植,不必为衣食住行烦心,且能攒些前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十分满足,因而不希望主宗倒下。
温见雪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