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兹拉尔把手插在兜里，默不作声地盯着草皮，他现在仍然有点不太能理解，为什么这些成熟的队友仍然能够为这些小事闹腾，把助教衬托得像个幼教。
莫德里奇看着跟自己同一列的亚兹拉尔，正用球鞋把草皮上的草暗戳戳地搓成团，一个标准的小球在逐渐成型，面上的表情却又是专注中透露着些许放空。
他有点好笑，在全队都在借机吵吵闹闹的时候，也光明正大地开始喊对方找话题讲点小话。
“亚兹拉尔，”莫德里奇轻轻咳了一声，“破坏草皮是要罚款的。”
被喊到名字的右后卫回过神，他移回自己的脚，盯着那个小草团微微蹙眉，好像在不可思议自己竟然在走神的时候做了这种事。
莫德里奇忍不住笑起来：“我开玩笑的，你多搓几个球也没事，只是我很少看见你做这种事。”
亚兹拉尔不解地看他：“什么事？”
克罗地亚中场也没就这草团再解释：“今天大家都有点吃惊呢，你突然变成庆祝狂魔，实在是让人有点......”
莫德里奇不知道这种事可以用破坏人设来形容，干脆用了一个中性词：“出乎意料。”
“主教练布置的任务，”亚兹拉尔微微扭头看他，庆祝狂魔的说法确实戳中了心中那点被坑的憋屈，右后卫认真地感慨，“应该只有自己进球的时候，不需要跑向别人加入庆祝。”
“不，我们会迅速跑过来包围住你。”莫德里奇失笑，他不经意地偏一下头，把滑落到脸颊上的碎发甩开，被遮挡的视线再度变得清晰，距离近得让他能够看见亚兹拉尔不高兴抿唇的小动作。
克罗地亚中场看着这张脸，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事一样，带着点抱怨的语气笑着开口：“我以为你是一个不听话的坏小孩，还记得自己放了别人鸽子吗？所以是我们的主教练有办法治住你吗？”
亚兹拉尔接手了原主的记忆后，已经知道放鸽子在现代用词中的含义代表着爽约的意思，他能够联想到对方是在提起那个录音和电话，但是并不认为自己爽约。
那天下午他还没说自己不需要呢，对方那天说完之后就怒气冲冲、气势汹汹地离开了，只给站在原地的亚兹拉尔，丢下一个生气的小个子中场似乎会用那双琥珀色眼睛发光的印象。
“坏小孩，”年轻的右后卫重复了一遍这个词，“为什么？”
“我没有删你的电话，我还在庆祝的时候保持微笑，”亚兹拉尔眼睛微微眯起，他不紧不慢地反驳，“这不是不听话。”
一月份的冬季用最后一缕冷风轻拂每一个人的脸，从汗湿的发间带走热意，突兀且尖锐的哨声催促着球员们开始跑步，而跑步时不能开口说话真是太好了。
第 18 章
由于阿丹在对阵皇家社会时拿到的红牌以及之后的禁赛，他至少有两场比赛没有办法上场作战，穆里尼奥这几天心情不佳，但也不得不把卡西利亚斯重新划分回主力阵容。
但从球队替补阵容厚度进行考虑，俱乐部趁着冬窗期还没结束，加大了在全世界搜刮好门将的力度。
没办法，一旦再次出现同样位置的主力红牌，那么皇马就将会迎来灭门之灾，这对于豪门来说是不利的，更别提他们现在的主教练非常有灭门之灾的心理阴影。
毕竟穆里尼奥当年可是在一场比赛里，被对手用“武力”消灭了连续两个门将，最后不得不由后卫来顶替。
1月13日皇马去客场作战奥萨苏纳，而亚兹拉尔也成功地再次进入大名单，把之前的另一位右后卫替补阿贝罗阿挤到了自己身后。
继上次精彩的首秀之后，不少美凌格都开始关注这名新晋一线队的右后卫，什么“卡洛斯二世”“卡福二世”“马尔蒂尼二世”的称号通通往他身上放。
然而皇马主教练就像是专业和球迷唱反调似的，就像之前令人摸索不透地把亚兹拉尔替换上场，这次和奥萨苏纳的比赛中却把三个换人名额都给了中前场的球员。
可惜的是，卡卡和莫德里奇的替换上场也并没有能够帮助球队取得哪怕一个进球，双方在客场用零平的比分互相拿走一分。
这让皇马在积分榜上和巴萨的分差又增大了两分。
在回训练基地的大巴车上，只上场三十分钟的莫德里奇安静地跟着队列走上大巴，球队里没人想在这个时候大声聊天。
奥萨苏纳作为一支在联赛中挣扎于保级区的球队，他们都没能够踢入哪怕一球，和这样的对手的平局，对于皇马这些球星而言，无异于一种失败。
教练组坐在大巴车的前面，球员们则都下意识地聚集在车厢后方，三三两两地坐在一块，间或小声交流几句，没人愿意在这个时间触到别人的矛头。
在团体竞技体育中，球员们需要克制自己的脾气，不能因为比赛的输赢，又或是比赛期间发生的某些小挫折、小失误，从而迁怒队友。
互相责怪是团队合作的大忌。
但憋气也是人之常情。
主力球员最先上车，拉莫斯前几天感冒终于好全，被队医检测之后给出了可以“翻绿头牌”的肯定，所以这场比赛他当之无愧的作为首发上场。
时隔一个多月，终于能够跟好基友卡西利亚斯于禁区相见，皇马后防线总算创造了一场来之不易的零封，哪怕和今天的对手是并不太具有攻击性的奥萨苏纳也有关。
亚兹拉尔双手插兜，走走停停的方式让他非常自然地在队列里换了个位置，排在小个子中场的身后，然后在对方准备走上大巴的时候，非常手欠地去轻轻拉了一下对方的头发。
“你干嘛呀？”莫德里奇微微蹙眉，软声问他。
“我要坐外面。”
他俩一前一后地站在车厢过道上，莫德里奇闻言无奈地叹口气，找到没人坐的空位，然后坐进靠窗的位置。
第 19 章
阿韦罗亚隔着条过道坐着，听见几个人说话的声音在身边响起，他抬头看了眼，眼神落在皇马的替补右后卫身上，笑着问他们：“卢卡，你们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亚兹拉尔就像是没听见一样，反正在他的判断力，这句问话的主语不是自己。
年轻小将自顾自调整座椅和扶手的高度，而后闲适地靠上去，反倒是坐在里边的莫德里奇有点不太好意思地笑了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在莫德里奇看来，不过是座位靠近点而已，更何况亚兹拉尔这两周在训练之外都是独行，他猜测可能对方的性格就是不热衷社交，而且小时候患有轻微自闭症的经历也会留下点影响。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站起身到前面去拿水的拉莫斯打断他们，“亚兹拉尔也算是留着一半克罗地亚的血脉，他们就不能是有共同话题、一见如故？”
拉莫斯想起今天的比赛就火大，要不是阿韦罗亚死活蹲在后场不肯前插，根本就不会出现差点让对手反越位成功的情况，哪有边后卫比中后卫还要拖后的呀。
莫德里奇显然有点惊讶，拉莫斯看出来，于是跟他解释：“我之前看到过他们青训的资料，亚兹拉尔是双国籍。”
所以他猜测小青训的父母中至少有一位是克罗地亚人，要不然是难以通过出生地保留双国籍。
亚兹拉尔从包里找出自己的平板开始看电子书，就跟那个被讨论的对象不是他自己一样，莫德里奇犹豫了一会儿后放弃了在此刻询问的打算，但还是忍不住伸手过去——
按住电源键把平板黑屏。
面对对方疑惑和不满的眼神，莫德里奇平静地开口：“车上看电子设备与看书都会伤眼睛。”
如果说这个球队里有谁，是对卡西利亚斯得天命般幸运回归主力后，最反感和不愿接受的人，那绝对不是皇马主教练。
“我受够了，球队里总是有这么多的自以为是、自作主张的自大儿，他们是把自己当白痴还是把我当傻子？”穆里尼奥生气地对着法利亚抱怨道。
阿韦罗亚又因为在推特上点赞一些评论文章而引发争议，还是在卡西利亚斯回来成为球队首发主力之后，似乎靠着这样的招数就能够彰显他站队主教练的决心似的。
法利亚耸肩：“确实不应该，尤其是在现在球队更加需要稳定的时候。”
穆里尼奥的愤怒来得快，但也能非常快地冷静下来：“也许是媒体爆料皇马对外寻找门将的传闻，让有些人又开始动心思了。”
他们走到办公室的窗台边上，看着球员们在助教的指挥下进行一对一的防守训练。
“下场比赛我觉得可以让亚兹拉尔首发，”穆里尼奥转过头跟法利亚说道，“和奥萨苏纳的比赛没让他上场，是因为对手习惯在两翼进攻。”
所以他会更加倾向于边翼防守后卫，而瓦伦西亚则是注重中路进攻，边路的空当反而适合皇马派出插上的边后卫。
亚兹拉尔身穿长袖球衣站在训练场上，面对本泽马的突破，他后撤一步后有预判一般地向右侧伸脚，将本泽马的射门线路拦截而下。
本泽马惋惜地晃晃脑袋，这是他在亚兹拉尔这里单对单过人的第二次折戟，第一回被断球之后，C罗他们嘲笑得特别大声。
“你在看什么？”他好奇地问。
亚兹拉尔收回视线，捞起滚到边线的那个球：“没什么。”
只是感觉好像有人在看他们。
他的五官敏锐度非常高，这也属于身体素质足够好的一种情况，尤其能够帮助亚兹拉尔在场上接收各种信息时做出极快的应对。
“我的上帝啊，亚兹拉尔是怎么做到的？”瓦伦西亚的解说尖叫道，“预测未来？脑袋后面长眼睛？”
不然实在是找不出一种合理的说法，来解释为什么在瓦伦西亚前锋突然反越位内切准备接下直塞的时候，亚兹拉尔猛然出现在此处，并且拦下了这个球。
“难怪穆里尼奥会选择在这场联赛里让这个年轻人成为首发出场，该死的，他都快把我们的球队和教练看透了，谁来做点什么！”解说焦急地大喊着，眼看着皇马再一次发起反击，而此刻，已经是0:3的比分。
1月21日，皇家马德里前往客场作战瓦伦西亚。
而皇马主教练赛前排出的首发阵容表让不少人都有些惊讶，首先是中场球员的选择上，卡卡竟然出乎意料地进入了首发，而在后防线的人选上，亚兹拉尔则替代了阿韦罗亚。
一般来说，当主力球员没有伤病并且不需要轮换来恢复体能的时候，没有进入首发阵容只意味着一件事情，那就是主教练对你有所不满，又或者是——
主教练认为存在更好的人选。
亚兹拉尔第一次迎来首发出场，虽然他站在球员通道列队的时候，仍然不觉得和平时的比赛有什么两样。
“紧张吗？”拉莫斯笑眯眯地跟他勾肩搭背，“这是你第一次首发的比赛吧，赛后要不要我帮你去把比赛用球要过来做个纪念？”
他搭上去的手被亚兹拉尔不留情面地扒拉下来：“不用。”
反倒是同在球员通道列队的瓦伦西亚球员们，闻言个个严肃地瞪着他们，不知道是不是对皇马球员现在这种轻松的心态有所刺激。
但凭心而论，皇马球员们压力也很大，先不说积分榜上一直落后巴萨，就拿一周前的联赛来说吧，两亿齐飞的阵容竟然没有能够拿下一个进球。
这个赛季，不仅仅是球迷们对皇马的不看好，就连很多球队都认为今年的皇马更衣室内讧，走起了下坡之路，和巴塞罗那比起来，俨然是昨日黄花。
然而皇马却又用这场比赛告诉所有人，皇马仍然是那支皇马，偶尔的式微也不意味着能够被臭鱼烂虾嘲笑。
半场比赛三个进球，而瓦伦西亚的解说刚才发出的尖叫声则是在下半场比赛的第76分钟。
三个进球里有两次，都是从亚兹拉尔这里发起的断球反击。
瓦伦西亚的边锋完全被看得透透的，每一次试图向中路传球的时候，都会被身前不远不近站着的右后卫断球成功，以至于几十分钟后，这里俨然成为了一块荒芜的禁区。
毕竟上一次边锋霍纳斯想玩花样的时候，就是被亚兹拉尔毫不留情地放倒，一脚踩空的霍纳斯更是摔了个大马趴，在主场瓦伦西亚球迷们的目光注视下，红透了整张脸。
而霍纳斯开始畏惧突破转而传中之后，他和队友索尔达多之间的连线又屡屡被亚兹拉尔阻拦，每当他准备拉开空间传球的时候，亚兹拉尔都会敏锐地及时上前进行逼抢。
如是多次之后，霍纳斯悲哀地想，在这个足球世界里，前锋和后卫必须得疯掉一个人，他怀疑是自己。
第 20 章
四十五分钟的比赛结束之后，双方的球员们回到更衣室进入中场休息。
皇马主教练心情显然不错，走进更衣室的脚步异常轻快，他的脸上都为此挂上了些许的笑意，半场时间打入三球，难道还会有可能被对手逆转吗？
又是三分到手，哪怕对于穆里尼奥而言还不至于到免死金牌的地步，但至少接下来一周能够在媒体面前拥有自由的呼吸权。
亚兹拉尔跟拉莫斯前后脚走进来，后者终于跟年轻后辈搭档上场了一次比赛，还别说，这种不用给边后卫的防守擦屁股的感觉真不错。
“亚兹拉尔，看不出来嘛，”拉莫斯再次搭肩失败后毫无社恐自觉地又跟上去，“齐达内先生应该早点让你进入一线队一块训练的。”
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亚兹拉尔还觉得他有点吵闹，迈着长腿三下两除二地冲到空当长椅上坐下，身体力行地和拉莫斯划清界限。
他的坐姿不是特别板正，但是坐在那儿的时候，哪怕显得放松不拘谨，腰背也都是挺直的，看起来就像是从小接受过良好的教养。
这让拉莫斯想要逗小搭档的心情更加强烈，整个人嘿嘿嘿地就一屁股坐过去，再次摩拳擦掌准备跟后辈交流感情。
更衣室里的队友们都在嘻嘻哈哈地看他们打闹，注视这段早期人类骚扰大型猫咪的珍贵录像。
亚兹拉尔很少和人有如此亲密的肢体接触，放到他来之前的世界，像拉莫斯这种行为堪称以下犯上，不过也没有人敢对他这样做，尤其是在那位心怀不轨的辅政大臣最终下场是成为花肥之后。
“亚兹拉尔，你还年轻，不知道球队里有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例如新来的球员为了融入球队，都是需要增加生活中的日常相处，才能和搭档增加默契的。”
一堆人听着拉莫斯在那口胡，把他的恶趣味解释得像皇马俱乐部跟大型红灯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