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兹拉尔停下脚步，他插着兜，转头去看莫德里奇，在阴影中流露出一丝少见的浅笑。
“说说看？”
莫德里奇没好气地锤了他一拳，直接破罐子破摔地说道：“不就是科瓦奇主帅想争取你嘛，我也想啊，如果能把你拉到克罗地亚做队友，我绝对会很高兴。”
克罗地亚中场还真情实感地找参照物打了个比喻：“我会高兴到给你买下一整个书房的书，比那还要多。”
他双手摊开，无奈地扭头看向月光，那边也是故乡的方向：“可是你怎么会来克罗地亚呢，西班牙国家队的大好未来在等着你，那么多人会帮助你、期待你。”
“就是因为按照既定的成功道路加入西班牙是最好的选择，也是最合理的选择，所以如果我再说什么邀请的话，反倒会让你觉得困扰。”
至少，他不希望亚兹拉尔因为自己而感到歉意，哪怕只有一次，哪怕只有一丝一毫。
“可是既定的成功很无聊。”
“没有一整个书房的书有趣。”
亚兹拉尔心想，毕竟莫德里奇不是会拿着三流杂志和乱七八糟的小说充数的人，要想买到一整个书房那么多的有价值的书，还是挺有难度的。
莫德里奇愣愣地“啊”了一声。
选择继续足球是因为这是原身热衷的事物，并且还是当时能够带来生活费用的最快道路。
那属于最短的直接路径。
对于曾经走到过世界之巅的亚兹拉尔来说，世界上的一切挑战都显得空洞无趣，睁开眼向远方看去，能够看到成功的终点也就那样。
“因为选择什么都可以，所以你的倾向才更重要，卢卡，在渺无边际的大海里航行，选定一个方向的话无论如何都会抵达岸边。”
“可是，你是太阳、你是月亮、你是星星，你是会发光的一切，你在我的天空指明。”
莫德里奇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他的心脏在胸腔里砰砰乱跳，牙关紧咬着呢喃出声：“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亚兹拉尔，你说的这些话，也太......”
亚兹拉尔疑惑地歪头：“很奇怪吗？好吧，我只是在试图如何使用比喻，最近在看的书的作者很擅长这样描写~”
“我就是想说更想跟好朋友一起踢球，世界杯什么的，有我和你加入的克罗地亚队，绝对会在我们退役前夺冠的！”
莫德里奇抬手摁着自己蹦跳的心脏，面无表情，学着对方惯用的语癖那样“哦”了一声。
跳什么跳，给我安分点。
大脑下意识地掩盖掉刚才所有不应当的心动、期待与忐忑，就连主人都意识不到刚才发生了什么那样。
莫德里奇像往常那样用温和而无奈的表情吐槽对方：“想得也太远了吧，夺冠...科瓦奇主帅和我们也都只想过先拿下四强再说诶。”
亚兹拉尔没有回应这句吐槽，他只是目光专注地望着莫德里奇，沉声说道：“卢卡，你确定自己真的没有过敏反应吗？”
“怎么了？”
“可是为什么，你整张脸都红起来了诶。”
第 53 章
关了灯的房间里，有人在床上辗转难眠。
明明在一场九十分钟的同城德比赛后，身体已经变得无比疲惫，似乎每个细胞都诉说着倦意，然而大脑却兴奋异常。
莫德里奇紧紧闭着眼，督促自己抓紧时间进入睡眠状态，明天还要早起去训练基地报道呢。
不过球队里来得最早的一向是那几个人，只是这几个月才新增添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他看得出来，亚兹拉尔对足球其实不如其他人那样，有着对其本身无与伦比的热爱，更多的是对胜利的一种攫取欲望。
就连球风也隐隐约约透露着野蛮和霸道。
甚至就跟亚兹拉尔本人一样，完全不在乎外界的看法、队友的态度。
可恶，就是一个喜欢自说自话的家伙。
莫德里奇懊恼地一把抓过被子，盖过眼睛，呼吸喷洒在狭小的空间，温热的气体带着些许湿气。
“别再想有的没的，卢卡.莫德里奇，我命令你赶快睡觉。”
他严肃地在心底对自己说，闭上眼睛安静地躺了一会儿。
然而今夜的脑子就像是不听主人使唤一样，没过多久，又偷偷给他回放了一遍晚上的谈话。
就这样确定来克罗地亚国家队了吗？
莫德里奇有些担忧，然而想着想着，对方的发言又像主人那样霸道地插队。
“你是我的太阳、月亮和星辰。”
......
有人默默坐起来，也不开灯，伸手去拿自己的手机，然后偷偷摸摸地打开搜索界面，莹白的手机屏幕亮光照在他的脸上，神情是一片专注。
【太阳月亮星辰在西班牙有什么隐喻吗？】
【西班牙最擅长比喻的文学家】
【如果好朋友讲了一些很文雅的话，我感觉暧昧是正常的吗？】
......
第二天的皇马更衣室里
手持秒表的助教一脸可惜，他看见赶在最后一分钟冲入更衣室的克罗地亚中场，正火速更换自己训练用的球衣。
穆里尼奥执教的球队里大多有一些相似的规则，例如球员不能无故迟到，迟到的人要罚款。
性格较为负责、又跟队员们打得比较火热的拉莫斯好奇地凑过去，问出了所有人都好奇的问题。
“卢卡，你昨天晚上做贼去了吗？”
怎么脸上这么大两个黑眼圈？
莫德里奇抿着唇，眼神躲闪，略微有点尴尬。
他换完球衣，弯下腰给球鞋系鞋带，趁着不用面对面的时间，绞尽脑汁地解释道：“可能是昨天没睡好。”
拉莫斯疑惑地嘟囔了一句，比较含糊，隐约听见几个单词好像是说“奇怪”“没见过”的意思。
莫德里奇故作无事发生地低头认认真真地系鞋带，头一回觉得他们的队副实在是过分热情。
倒是C罗非常贴心地递过来一罐防晒霜，他对每个给自己做饼吃的中场师傅都很关照：“拿去用吧，今天下午还要和来参观训练基地的美凌格合影，这能遮一遮。”
都是球星，在摄像机面前的形象怎么也得好一点。
虽然不是人人都像C罗那样往头发上喷一罐发胶，但要是被记者拍下不雅照再大肆渲染，总归也是一桩烦心事。
莫德里奇接过C罗手中的防晒霜，道了声谢，和球迷合影有时候都是俱乐部下达的任务，球员的生活可不仅仅是训练和比赛，他们还得自我营销。
卡卡也温柔地安慰他，毕竟克罗地亚中场坐了这么久的板凳，到下半赛季才慢慢开始进入主力梯队，有点担心球迷之间的声誉也是理所应当。
哪怕自己同样是、且是最被美凌格诟病的那个昂贵的残次品，卡卡也依然积极地希望能够为球队提供帮助。
“卢卡，别担心，球迷们其实都很宽容。”
这话属于是往美凌格脸上贴金了，他们的宽容只给能带来好成绩的主力，不过考虑到莫德里奇目前勉强能够得上标准，这么说也没什么大问题。
更重要的是，除了激进球迷外，大多数人还是不至于当面对球星开骂。
卡卡就鼓励他：“你看，就连亚兹拉尔今天都在努力变得更好接近。”
莫德里奇一愣，下意识地扭头看了一眼自己避到现在的家伙。
呵，真是难为卡卡一个巴西人精挑细选了这么些词汇描述，亚兹拉尔这个小坏蛋明明就是在窃笑。
不过那抹微笑仍然是转瞬即逝，在莫德里奇恢复成正常状态后，两个人又像往常那样默契地做搭档，也许在训练场上的搭配没有中场和前锋、门将和后卫那么多，但有时候就是会有灵光一闪的巧妙配合。
就是总感觉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事似的。
三天后，莫德里奇看见几份体育报纸上的震惊体新闻标题，才想起来自己忘了什么。
他忘记亚兹拉尔说要进克罗地亚队的事了！
亚兹拉尔不是反复犹豫、纠结的性格，一旦做下决定，就会高效地去达成。
所以，在听莫德里奇解释了科瓦奇主帅的来意后，他第二天就正式联系了对方，两人达成了一些在出场时间、位置上的口头约定。
好歹是国家队主帅，科瓦奇哪怕求贤若渴，也仍然得为了执教保留一点威严。
要是签订了书面协议，让其他球员知道了，也跟着闹怎么办？
做主教练最重要的，确实是带领球队拿到好成绩。
但拿到好成绩的第一步，却不是训练和研究战术，而是平衡更衣室和球员之间的内斗。
俱乐部在转会期把球员买到手后，往往会通过开新闻发布会的方式官宣，像顶级巨星，更是数万、数十万球迷在球场内外围观。
打个不恰当的比方，就像是要在自己喜欢的书画作品上，盖上自己的私章，又或是把万人垂涎的美食，先自己上去呸呸呸圈个地、涂点信息素。
国家队招人也同样如此，煮熟的鸽子是飞不了，但还没有代表克罗地亚踢过A级赛事的亚兹拉尔能飞啊。
科瓦奇主帅心想，这个时间让他去青年队踢球肯定不可能，一来和球员商议好的前提就是直接进成年队，二来皇马也绝不会放人去踢那种小比赛。
所以，他为了越快越好，就直接大手笔地在下一次的国家之间友谊赛的征召名单上添了亚兹拉尔的名字。
国际足联安排的国家队之间的友谊赛，正好属于A级赛事。
然而这距离友谊赛还有十几天时间，科瓦奇终究得夜长梦多一段时间了。
科瓦奇是带着点焦虑地给人冠名了，然而其他蹲着友谊赛名单的球迷就茫然了。
这场比赛，克罗地亚的对手是英格兰，胜率五五开是不太可能，但是克罗地亚球迷觉得自己还是有那么四成的可能性。
只要是比赛，谁还不想赢啊，反正他们懒得搭理那些虚伪的家伙。
然而对着名单一路看下来，这新出来的名字不仅有那么一丁点的陌生，还有那么一丁点的突兀。
已知，在克罗地亚这周围几个东欧国家里，大多数人取名都很有地方特色，基本上都是以“什么什么奇”结尾。
那么这个一看就不像咱克罗地亚土生土长的，且怎么看怎么透露着一股西欧逼格风的名字，到底是谁啊？
好在国家队官网上已经放了该球员的身份信息。
姓名、位置、年纪、技战术特点、俱乐部一应俱全。
就是照片那一栏空空荡荡，比无名氏还无名氏。
克罗地亚球迷们心底诽谤着，准备先去看看这个年轻右后卫所属的俱乐部，然后顺藤摸瓜去看真人长相。
国内的俱乐部里竟然还有他们没有注意到的宝贝？
科瓦奇主帅哪里挖出来的。
让我康康让我康康，哦~原来是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