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天师他甜度超标 第10章

那个委委屈屈抽泣的少女,现在愤怒的搅动着这一方的天气,似乎已经有些失控了。

魏镜澄自然不可能让他独自上山,执意要将徐灵鹿引到小院的堂屋中休息,而徐灵鹿却执意要往山上去。

两个人在雨中面对面僵持着,最终魏镜澄无法,将今日收到的情况全都告知了徐灵鹿,小天师才随他回了小院。

难怪灵雾山变的如此愤怒,这群人居然想放火烧山,真就对这座为他们提供了生计和资源的山没有一点敬畏与感恩之心,简直是狼心狗肺。

徐灵鹿可以不去管这群人的死活,可他在乎这座山,那丝灵气很新,山里的灵应该年级不大,她要是真的将这些木客困死在山中,几十条人命的因果背在身上,这个灵应该会直接被天雷劈的灰飞烟灭。

现在唤回她的神志,将人救出来,就还能保住那个喜欢粉紫色纸鹤的小姐姐。

“事不宜迟,必须马上进山。”徐灵鹿的脸上难得没了笑容,严肃又冷淡的看向魏镜澄,“不然那些人都得死在里面。”

“山里现在非常危险,我不能带着我的属下去白白送死,等特制的火油送来,能保证火把不熄,我们就立刻动身。”魏镜澄晓之以理。

总觉得小天师的气场变的凌厉又冰冷,比他这个‘身经百案’的大理寺少卿还要强大。

“等你的火油送到,他们尸体都要凉了。”徐灵鹿轻哧,魏镜澄这番劝慰的说辞,分明就是不信他能解决,还怕自己要担责任,“而且我独自进去,人能救出来,魏大人可记上一大功,要是救不回来,也不过多折一个人进去,还是自愿的,死马当作活马医,又不用魏大人担责任。”

这话说得魏镜澄面色铁青,却又无力反驳,他只是谨慎行事,并不怕担责,小天师明显是有些误会了。

他压下心底的火气,盯着徐灵鹿,语气低沉,“那我带一队人与你同去。”

“人越多越糟糕。”徐灵鹿将头转向窗外,看着巨大阴沉的山体,“我独自一人去,有七成把握可解决,若是魏大人不信我,要带一队人同去,那便只剩下两成。”

“那我与你同去。”魏镜澄坚定的看着他,起身挡在了门口,“不然就等火油和援军。”

无论如何,他不能让徐灵鹿独自一人进山,这小天师坐个马车都要撑着墙干呕,怎么能让他在这种天气单独去大山中面对未知的危险。

徐灵鹿看着他高大的身影,轻叹一口气,也知道自己刚才是误会他了,那几句话说的不好听,为了弥补就把魏镜澄带上吧,一个人他还是保得住的,而且魏镜澄身有紫气是王爵之命,就像张护身符,说不定什么时间就能用上。

徐灵鹿从百宝囊中摸出一个坠着小铃铛的金镯子带在手腕上,随着他的动作,那铃铛叮玲玲的,不仅魏镜澄,就连堂屋外的官兵们也忽然觉得耳目清明,之前低落的情绪一扫而空,竟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带好镯子,小天师又摸出一张符纸,狠狠心咬破了自己右手食指的指尖,一滴殷红落在那符纸上,看的魏镜澄心头被针扎到一般,尖锐的疼了一下。

魏大人莫名的用右手抚上自己还在微微发疼的心口,那张融着血渍的符纸,就被徐灵鹿一把塞进了他左手中。

“这张符魏大人要贴身带好,无论发生何事都不可离身,可保你平安。”

魏镜澄看了看左手中的符纸,折叠整齐,放在了心口处的内襟里。

那滴血已经彻底消融在符纸里,没有留下一丝痕迹,仿佛从未滴上去过那般,但他就是觉得这符纸甜腥又滚烫,带着徐灵鹿独有的气息,一直贴在他心口上。

这种感觉前所未有,魏大人还没从中回过神来,手里就又被塞进了帽子和蓑衣。

接着就听见小天师清冷的声音,“进山。”

第14章

雨水继续不停的从天穹中浇下,守在小院内的所有官兵和暗卫在听闻魏大人要和徐天师独自进入灵雾山中后都表示了强烈的反对。

按照众人的经验,搜山当然是人越多越好,而且现在已经入夜,气温更低,就算大雨停了,山里也是一片黑暗,比起白日的山要危险数倍。

最终魏镜澄下了军令,命所有人严阵以待,一旦山中有信号或者他们一日内还未返回,就要随时行动接应,这才勉强将众人镇压下来。

两人走出众人的视线后,徐灵鹿默默的张开一个小结界。

魏镜澄走在前面,原本一边走路一边在思考着如果在山里遇到种种凶险应该如何应对,走着走着却觉得那种被雨滴砸到身体的轻微击打感消失了,他诧异的抬起头,发现自己像是被罩在一个无形的罩子中,而雨水全部被阻隔在罩子外面,落在离他头顶大约一米远的地方,就拐弯向四周滑了下去。

这肯定又是小天师做的,魏镜澄回过头去,后面的徐灵鹿,已经脱掉了沉重的蓑衣和帽子,那两样东西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他随手丢掉了,反正此刻小天师一身轻松的背着小竹篓跟在他后面,不紧不慢的走着。

“这个对你有影响吗?”强行被踹开了新世界大门的魏镜澄用手指指着上方忽然拐弯的雨滴们问道。

“那肯定是要消耗灵力的呀。”徐灵鹿眨巴两下眼睛,“灵力消耗过多的话,对身体还是有影响的。”

但是挡雨消耗的这点灵力,完全不值一提。

“那还是收起来吧,我们穿着蓑衣也能避雨。”魏镜澄悄悄的放慢脚步,距离小天师更近一些,罩子范围缩小的话,是不是消耗的灵气能少一点,“实在不行,你就自己罩着,我淋雨也没关系。”

“我身体不好,蓑衣湿了之后,又冷又沉,要是染了风寒,对身体影响更大。”徐灵鹿撇撇嘴,“我们两人一起出来,哪有让你独自淋雨的道理,你要是病了,我于心何安。”

两人都是肉体凡胎,灵气消耗可以补回来,要是染上风寒就实打实的要喝苦苦的药汤和挨针扎了。

魏镜澄只能领了小天师的好意,他将脚步又放慢了一些,两个人从前后脚走着,变成了并排而行,没想到这小天师还挺娇气,淋一点雨就会生病,他的体温偏高一些,多少能帮徐灵鹿抵挡一丝寒意。

山道本来就不宽,即便徐灵鹿身形纤细也是个成年男子,更不要说魏大人比一般男性还要高大些,两人并排几乎是手臂贴着手臂,时不时摆动的手背还会擦撞一下,徐灵鹿也意识到了魏镜澄是担心他结界撑得太辛苦,所以尽可能的缩小结界的范围。

这魏大人还蛮体贴的嘛,徐灵鹿轻笑了一下,仰头对身边的人说:“其实如果你能给我一丝气运的话,我就不用再消耗自己的灵力了,不仅结界能随便撑,还能顺便照个亮。”

借别人的气运是天师们的基础手段,但万事有因果,有借就有还,而且还要收利息,魏镜澄身上的紫气可是稀罕货,贵的要死,徐灵鹿借是借不起的,所以他才说了‘给’,如果是魏大人自己同意的话,那就可以白拿不用还因果,白……嫖什么的,是最爽的。

“可以随你取用。”魏镜澄也不问对自己有没有影响,经过之前的发生的事,他对徐灵鹿的人品和手段已经信了七成,现在山里只有他们两人,算是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他相信小天师不会伤害他。

哇!敞亮!

徐灵鹿苍蝇搓手,用紫气避雨和照亮,他一定是全祁云最奢侈的天师。

指尖轻轻的点了下魏镜澄恰好擦过来的手背,一丝气运就这么被徐灵鹿拿了过来,顺着白皙的指尖绕了几圈,消散了。

接着魏镜澄敏锐的发现,身边的结界似乎更加厚实了,不仅雨点落不进来,连周围的雨声和呼啸的风声都听不见了,他现在只能听见两道交织在一起的呼吸声,和自己‘砰砰’的心跳。

小天师拿了紫气,又从百宝囊中摸出几张空白的符纸。

符纸在他手中无火自燃,然后化成了几个不再熄灭的火球,跟在两人身边,不仅能照亮,连周身的温度都暖了许多。

按道理说有了紫气支撑,不再消耗灵力,这结界想撑多大就能撑多大,而且有了小火球们在身边温暖又明亮,根本不再需要魏大人那点体温,但魏镜澄就是莫名的不想再独自一人走在前面,两人依然这么肩并肩在狭窄的山道上继续前行,若是有雾气朝着他们拢过来,小天师就晃晃手腕上的镯子,那铃音一响,雾就散开一大截。

随着山路的坡度越来越陡峭,徐灵鹿的喘息声也开始越发沉重起来,一步三晃的样子,看上去确实身体不大好,体力也很差。

魏镜澄见他实在累得厉害,就想提议休息一下,他们进山寻人走到现在一个人都没见着,还不知道要再走多久,魏大人借着火球的光亮打量四周,想找一个落脚的地方,却怎么看都觉得眼下这地方不大对劲。

他自幼在云京城长大,京郊这座灵雾山,每年要来好几次,他们今日是从山南面走上来的,走的是平日里各类来山中的人惯常会走的大路,虽然雨大风急还有雾,可他能确定,这个地方他从未来过。

槽糕,魏镜澄在心底暗骂自己,刚才在路上也不知道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竟然没注意什么时候走到了这个地方。

他扭头去看旁边的徐灵鹿,只见小天师在认真喘气,仿佛天地间只有呼吸这一件事,根本没注意到眼下的情景。

“徐天师,我们现在待的这个地方好像不大对呀。”魏镜澄停下脚步,开口提醒他。

“呼……呼……呼……”徐灵鹿也跟着停下脚步,双手扶在腰上,猛喘,好不容易喘匀了才回答,“哪里不对?”

他抬起右手指向右侧的斜上方,两个小火球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忽悠忽悠的飘了过去,那微弱的幽光照出了一个巨大的树影。

“喏,你看,就要到了。”

隐在黑暗中的阴影非常巨大,几可参天,魏镜澄身材已属高大,可隔着如此远的距离,他将头仰到最高都还看不到那树影的顶端,这下可以确定,这个地方他确实没有来过了。

依照这颗树的大小,树干怕是五六个成年男子合抱都抱不住,山中若是有长了这么多年的参天古树一定会被保护起来,说不定还日日有人前来祭拜,他却从未听闻灵雾山有这么一处地方。

“徐天师的意思是,我们要寻的那队人,现在就在那颗大树下避雨?”有这颗树的庇护,那些人的生还机会怕是要大一些。

“怎么可能。”徐灵鹿冷冷一笑,“而且谁说我们进山是来寻人的,我就是来找她的。”

找树?魏镜澄心中便是有一万个疑问,也知道此刻不是问的时候。

徐灵鹿撤了结界,此地已无风雨,静的落针可闻,只有小天师的粗喘声在空寂的山中回荡着,环绕包裹着魏镜澄。

魏大人揉揉额角,让自己尽量的少在意这些外物的干扰,去专注正事,效果显著,很快他就发现了更异常的事情。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视线也越来越清晰,那无风无雨的地方,那颗巨木的枝条居然在大幅度的狂乱摆动着,整棵树看上去异常的暴躁,对于危险的本能感知,让他一把拉住徐灵鹿的手臂,“不可再往前去了。”

“害怕的话,你就待在此处。”徐灵鹿的面色也凝重下来,看这枝条的狂乱程度,山神就快要彻底失去神志了,“我要尽快过去,等她彻底陷入癫狂,就再无成神的可能,只能做妖怪了。”

说完,这小天师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把甩开了魏镜澄的钳制,上气不接下气的向着那颗大树奔跑了起来。

在黑暗中,看着徐灵鹿奋力的奔向远处那棵巨大又诡异的树木,魏镜澄心里畏惧和惊异,似乎都被那个纤弱的身影驱散了,他没有留在原地,脚步也不由自主的追了上去。

此刻徐灵鹿已经到了大树底下,他也来不及喘息,就从百宝囊中抽出了一叠符纸,双眼紧闭,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夹住符纸放在眉心处,左手在右手下方结印,嘴唇翕动但没有发出声音,应该是在念着咒语。

片刻后,那双眼睛睁开,眸中似有寒星跌落,目光有如实质般的专注看向大树的树冠,手中的符纸顺着他目光的方向甩了出去,像最锋利的暗器,划破了周围的空气,直直飞向树干。

符纸贴上树干,大树的枝条先是舞动得更加狂乱,顷刻后那些枝条像是有意识一般,停止了四散的舞动,齐齐向着徐灵鹿的方向抽了过来。

从魏镜澄的位置看过去,像是那巨大恐怖的树木,伸出无数条的怪手一起袭向徐灵鹿,要将那个纤弱又挺拔,宛如翠竹般的身影,彻底吞下。

魏镜澄加快了脚步想要冲过去帮忙,却忽然撞上了一个东西。

那东西像一张透明的网,柔软,坚韧但看不到实体,魏镜澄再次蓄力朝着那张看不见的大网撞过去,依旧被拦了下来。

他被这道柔软的结界,挡在徐灵鹿和巨木的世界之外,也挡住了所有危险。

第15章

无论魏镜澄在结界外如何撞击,拍打,始终不得寸进,即便他抽出了腰间的佩刀劈砍,结界也一样纹丝未动,魏大人只能咬牙切齿的看着结界内发生的一切。

枝条疯狂的袭击过来,徐灵鹿指尖夹着灵符一边格挡一边向着树干的方向前进,但枝条又多又密,总有防不住的时候。

眼见一根手指粗的树枝直直的抽向了徐灵鹿的后腰,这一下自然是没有挡住,小天师被抽得踉跄了一步,稍微稳稳了重心又继续往前走。

有了这一次破口,那些枝条好像找到窍门般屡屡得手,小臂,肩背,小腿处都被枝条抽到,徐灵鹿好几次差点摔倒,但他就这么跌跌撞撞的在树枝们的围攻中艰难的向前走着。

魏镜澄疯狂劈砍着那层透明又柔韧的网,大声的叫喊,试图将徐灵鹿叫回来,但结界中的人似乎根本没有听到。

又有一根枝条从后面扫向他的膝窝,右腿被扫中,徐灵鹿彻底失去了重心,右边的膝盖重重的砸在地面上,趁着他身形不稳,左边一根细小的枝条狠狠扫在他的面颊上。

脸颊上皮肤娇嫩又没有衣物遮挡,这一下立时就见了血,寸许长的口子汩汩的往外冒着血珠子,那枝条上有一个小叶片沾到了他的血珠,整个枝条‘咻’的一下就缩了回去,这根枝条附近的一些枝条也缩了回去,可还是有些不怕死的树枝在向徐灵鹿的方向抽打。

魏镜澄在结界外看的目眦欲裂,手中的刀更疯狂的砍向结界,可却是徒劳无功。

他心里此时也有了怨怼,刚才遮雨的时候,小天师说两人一起出来,让他独自淋雨,自己于心不安,那现在呢,让徐灵鹿独自对抗妖物,自己待在安全的结界外面,他就能心安吗?

这小天师太能戳人心窝子了!

此刻半跪在地上的徐灵鹿却没想这么多,他是天师,魏镜澄是普通人,他独自一人过来,有各种手段,可以先沟通,沟通不了就打,实在打不过还可以跑,但魏镜澄要是过来,虽有紫气护体死倒是不至于,但重伤绝对是没跑了,所以他才设了结界,将魏大人挡在了外面。

一是护他周全,二是不想让他过来添乱。

徐灵鹿两指擦过自己的脸颊,将血抹在眉心之上,看向面前还在舞动的枝条们,轻叹了一声,“唉,本来不想拿血烧你的,但现在既然有了现成的,总不能浪费吧。”

说完他举起灵符,贴在带血的眉心上,结印,念咒,灵符出手,碰到枝条全部被薄薄的纸张斩落,几张灵符带着破风之声飞向树干,就这么钉了上去。

在灵符钉上树干的那一刹那,所有还在摆动的枝条都像是被烫到了一般,纷纷回缩,树枝们团在一起,这颗巨大树木的树冠居然缩成了一个圆滚滚的大球,然后整颗树开始微微的抖动。

徐灵鹿撑起身体,从百宝囊中掏出一个白瓷罐,挖出一坨透明的软膏涂到脸颊上止血,膏体刚刚触到伤口,小天师就疼的连续‘嘶嘶嘶’了好几声,师父给的药,效果是好的,但疼也是真的疼。

脸颊上的伤口瞬间止血,小天师几步窜到树下,手掌轻轻抚在树干上,这高大到遮天蔽日的大树依然在轻轻颤抖。

天师的血咒,威力巨大,徐灵鹿将手指放在符纸边缘,对着树干说:“醒了吗?血咒烧魂,再贴下去怕你受不了,你别乱来,我就给你揭掉。”

头顶上传来一阵树叶抖动的‘沙沙’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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