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喊什么?”陈涧说。
“面馆还有羊肉粉啊?”单羽随口说了一句。
“有!”胖大姐一听这话立马把手里的瓜子往围裙兜里一放。
“我……”单羽话还没说完,胖大姐已经大步走过来了,一把抄过轮椅后头的把手就往台阶上拽。
轮椅往前一倾,差点儿把单羽扇出去。
“电动的!”陈涧边说边赶紧想把她手拉开,他感觉自己最近是缺少实战,昨天捉贼现场没单羽快,今天拉客现场甚至没有胡大姐手快了。
“我给拉上来不是能省点儿电么,”胡大姐没撒手,两把就把轮椅拉上了台阶,顺手还拽着单羽的衣领往后拉了拉,防止他被颠出去,“鬼屋那儿电都断了,轮椅也充不了电吧。”
“鬼屋?”单羽看了陈涧一眼。
“可不鬼屋么,我老公前两天经过那儿还听到里头有女人唱歌呢,吓死个人,”胡大姐把他安顿在门边的小桌前,“我家羊肉粉份量挺大的,你吃小份的就行。”
“……行,”单羽说,“给他也……”
“他早上吃过了。”胡大姐很利索地把一个水壶和一个杯子放到了桌上,然后转身去了厨房。
“我真……我早上也吃过了啊……”单羽看到她的身影消失之后才撑着轮椅往后挪了挪,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要不我一会儿还是拄个拐吧。”
“没用,”陈涧给他倒了杯水,“拄拐她也能直接给你扛进来。”
“……这儿的老板都是这么做生意的吗?”单羽问。
“就她,比较热情。”陈涧往厨房那边看了一眼。
“你吃过了?”单羽问。
“嗯,就隔壁店里抓了俩包子,”陈涧说,“没在她这儿吃面,不高兴了。”
“你跟这些老板都挺熟?”单羽又问。
“这几家老板都是里头村子的,我就住村子那边,”陈涧说,“这个胖姐姐姓胡。”
“你是本地人?”单羽继续问。
“怎么我不像本地人吗?”陈涧反问。
“不像。”单羽说。
陈涧笑了笑,没说话。
“你们都管枕溪叫鬼屋是吧?”单羽拿起杯子,握在手里转了转,又放下了。
“嗯,”陈涧点点头,这名号单羽早晚都得知道,“生意闲就爱传鬼故事。”
“她老公听到有人唱歌,”单羽看着他,“是你吗?”
“听到女人唱歌,我出不来那动静。”陈涧说。
“那听到男人唱歌才是你。”单羽点头。
陈涧没说话,看着他好半天才叹了口气:“对。”
胡大姐把一碗羊肉粉放在了桌上:“调料都有,想加什么就自己加。”
“嗯。”单羽低头闻了闻,很重的羊膻味。
“吃不完就打包出去再扔,”陈涧低声说,“你要敢在这儿就不吃她骂你啊。”
“嗯。”单羽应了一声,拿起筷子挑了挑碗里的粉,低头开始吃。
说实话,陈涧觉得这家面馆的面都不好吃,比面更不好吃的是他家的粉,这个羊肉粉他是一口都吃不下去。
单羽估计更吃不惯,没准儿还会……
“不好吃也别说。”陈涧小声交代。
单羽嗦了一口粉,转头看了看他。
“看什么,”陈涧说,“你那个嘴你是第一天认识它么。”
单羽把嘴里的粉咽了,往轮椅上一靠,笑了好半天。
“赶紧的,能吃吃,不能吃打包,”陈涧说,“这镇子不算小,都转完得花点儿时间呢。”
单羽没再说话,埋头继续吃粉。
陈涧看着他,有些意外。
单羽吃得很认真,除了偶尔会挑起来吹一吹,一口接一口的吃着就没停过,自己饿三天对着这碗粉都吃不出这效果来。
“你昨天晚上是不是没吃饭?”陈涧问。
“食不言。”单羽百忙之中空出嘴答了一句。
“你有说这仨字儿的时间都答完了。”陈涧叹了口气,也没再说话。
单羽吃得很快,一碗粉没几分钟就捞光了,然后又端起碗把汤都喝掉了。
“哟,”胡大姐从厨房出来的时候愣了一下,眼里的惊喜都闪出来了,“吃这么干净?好吃吧!”
“嗯。”单羽应着,拿出手机扫码。
“二十。”胡大姐说。
单羽转头看了她一眼。
“羊肉新鲜着呢,可不是别家那种冻了好久的。”胡大姐说。
单羽把钱付了,陈涧为了防止他忍不住要开口,起身推起他轮椅就往外走。
“电动的。”单羽说。
“我知道。”陈涧还是飞快地把他推了出去,“走了啊胡大姐。”
“下次想着点儿来我家吃面,吃俩破包子算怎么个事儿!”胡大姐在店里喊。
走出去十多米了,单羽才又说了一句:“昨天晚上吃的仓库里的泡面。”
“嗯?”陈涧顿了顿才反应过来他回答的是之前的问题,“泡面还行,那批泡面是钱宇跑路之前刚进的货……你刚吃得那么猛,我以为你饿了两天呢。”
“不会,我不睡觉也得吃饭。”单羽说。
“那羊肉粉那么好吃吗?”陈涧有些好奇。
“不好吃,太膻了。”单羽说。
“……那你还吃成那样,我以为你觉得好吃呢。”陈涧很震惊。
“好不好吃都一样。”单羽说。
陈涧低头看了他一眼。
“这条街就是主街了对吗?”单羽开着轮椅,跟陈涧把这条街从头到尾过了一遍,各种店铺种类还挺齐全。
大到超市,小到杂货铺,衣食住行都能解决,还有各种装修很有旅游小镇特色的小店,批发来的旅游产品,不知真假的山货……
正如陈涧说的,游客不多的时候老板们不少都坐在店门口,他和他的轮椅经过时,每一个人都会盯着他看上好半天。
“嗯,游客进来都走这儿,”陈涧说,“还有两条街,都比这条街长,更生活化一些,北边还有个灯光喷泉广场,晚上有夜市。”
“去看看。”单羽下达指令。
“前面右转小路穿过去。”陈涧说着又看了他轮椅后面。
“怎么,能翻墙上二楼的腿走这么一会儿就累了?”单羽偏了偏头。
后脑勺长眼睛啊!
“我就研究一下。”陈涧说。
“那个踏板可以站人,”单羽说,“要不你站上去给老板们开开眼。”
“……不了。”陈涧看了看,的确有个能站人的板子,就是不知道承重是多少,别被单羽诓上去踩塌了再从工资里扣。
第二条街逛了一半的时候,单羽的电话响了。
他拿起来也没看就接了,这号码现在知道的人只有刘悟。
“你在哪儿了?”刘悟的压低了的声音传了出来。
“街上,怎么,”单羽问,“白天也见着鬼了?”
“我刚回来,院子里有好多人,”刘悟说,“你是不是惹什么麻烦了?”
“什么人?”单羽停下了轮椅。
“看着都是飞车党,五个人六辆车,车都长一样,一看就是有组织的,”刘悟说,“还有一个不知道去哪儿了……”
“还一个在我边儿上呢。”单羽看了旁边的陈涧一眼。
“什么玩意儿?”陈涧问。
“什么?我没听懂……怎么办啊哥。”刘悟听声音有些慌。
“他们说了要干什么吗?”单羽问。
“没说,”刘悟说,“也不理我,就在院子里打牌……”
“斗地主啊?”单羽把轮椅掉了个头,准备往回走。
“我不知道我没敢看我也不会斗地主啊这是重点吗哥!”刘悟说。
“你先出来,回路口那个民宿待着去,他们要不让你走你就躺地上装死,”单羽说,“我马上回去了。”
“他们好像不拦我,你要不就也去那儿找我,等他们走了咱俩再回去。”刘悟说。
“想什么呢,你出来就行。”单羽挂掉了电话。
“怎么了?”陈涧跟在他旁边问了一句,“要回去的话往前走,掉头走绕路了。”
“你们这儿对新来的人是有什么特殊的欢迎仪式吗?”单羽又掉了个头沿着刚才的路线往前。
“没有。”陈涧其实已经能听出来大概是出什么事儿了,但他这会儿当着单羽的面也不好打电话去问,有点儿愁得慌。
“院子里有几个客人,开着跟你一样的摩托车。”单羽说。
“我们这儿差不多都开那个款的摩托。”陈涧说。
“你觉得他们是来干嘛的?本地人。”单羽问。
“找麻烦的,”陈涧皱了皱眉,“你要不先不要回去,我先去看看怎么回事儿。”
“他们会杀人吗?”单羽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