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燥 第33章

“真的吗?”陈涧感觉有点儿神奇,“药起作用了?”

“应该是我累了,一碗药就有这效果,那得是陈大爷往里头搁安眠药了。”单羽说。

“晚上你不等陈二虎了吗?”陈涧问。

“等,”单羽站了起来,“所以现在先睡,得对得起这点儿瞌睡,十二点叫我。”

陈涧没出声。

说实话,如果单羽真睡着了,他是真不敢把单羽叫醒。

总感觉叫醒他的时候会挨一拐杖。

“放心,我没有起床气。”单羽说。

老板睡觉,员工们都聚在餐厅,一边看电影一边聊天儿。

陈涧回了一趟村子,今天去老镇,他给小豆儿爷爷奶奶买了点儿常备药和保健品,他平时不付房租,老人不收,他只能在这些事儿上给他们花点儿钱。

“你这个店长,现在干得是不是挺好的?”小豆儿奶奶正在织毛衣,每年她都是从这会儿就开始织,帽子,围巾,手套,家里几个人一人一套,多的拿去小镇上卖。

“挺好的,有点儿忙,但是都干得下来。”陈涧点点头。

“我那天去集上,碰到赵芳芳买菜,说这个老板人很好,”小豆儿奶奶说,“你踏实干,把这头干好了,不急着几份活儿同时干。”

“嗯。”陈涧应着。

“老板叔叔的拐杖可好玩了。”小豆儿一边给奶奶理线一边说。

“人家是受伤了,拄个拐可不好玩。”奶奶笑着说。

“下回叫他哥哥。”陈涧说,“你管我都叫哥,他就大我六岁,你叫人家叔叔,我还跟他差辈儿了呢。”

“六岁,”小豆儿想了想,“我才五岁,比我大一岁,那叫哥哥吧。”

“你这耳朵也挺会挑字儿听的。”陈涧听乐了,大一岁就大一岁吧。

回到民宿的时候,一进门,餐厅里的人全都转过了脸,一块儿瞪着他。

“怎么了这是?”陈涧停在了门口。

“以为陈老板呢,”胡畔说,“都担心他一激动来早了。”

“再早他也不能进这个院儿啊,进来了我们也得一块儿当陌生贼把他打出去。”陈涧关上了门,“十点了,外面得有人巡逻。”

“我去。”老四站了起来。

陈二虎不在的时候,三饼就是二把手,老四还是很尊重这个排序的。

三饼这会儿也起身,楼上楼下转了一圈。

赵芳芳平时这个点已经休息了,但今天她也要凑热闹,坐餐厅里半睡半醒地一直点头。

陈涧坐到了桌子旁边,伸长了腿靠在椅背上,今天这一天跑来跑去的也挺累的。

“店长,”胡畔看着陈涧,“你头发是天生卷的吧?然后烫了一下?”

“嗯,”陈涧抓了抓头发,“这都能看出来?”

“能啊,”胡畔说,“就是烫的这手艺不行,白瞎这脸了,哪天我给你烫一个。”

“……不用不用,”陈涧摆摆手,“你够忙的了。”

“忙什么啊,”胡畔说,“这是我干过最轻松的活儿了,客人都没有,自己跟自己忙呢……”

“别瞎说,让老板听到多不好,”赵芳芳及时醒过来了一秒钟,在她胳膊上拍了一下,“说点儿吉利的。”

“开业了就财源滚滚。”胡畔握拳往上一举。

陈涧感觉单羽不会在意这样的话,他自己都“体验傻逼人生”了。

他看了一眼时间,快十二点了,可以去叫醒单羽来体验傻逼人生中陈二虎为他带来的报复环节了。

但没等他上楼,电梯打开了,单羽坐着轮椅从电梯里出来了。

“没睡吧?”陈涧一眼就能看出来单羽脸上带着些许的疲倦。

“店长好眼力,”单羽说,“人呢?”

“餐厅呢。”陈涧说。

“赶紧关灯,”单羽开着轮椅往餐厅过去,“谁家没生意的民宿这会儿到处灯火通明的,留着前厅的灯就行了。”

胡畔跳起来跑过去把灯关掉了。

“现在呢?”她问。

“把三饼他们叫回来,披萨烤上,饮料零食拿出来,清清库存省得过期了,”单羽说,“今天熬夜加班了明天放半天假吧除了店长。”

“真的啊?”赵芳芳问。

“太好了,”胡畔兴奋地往外跑,压着声音,“妈呀,我还没有加过这种班呢……谁家加班是吃宵夜啊……太有意思了……”

黑暗中的餐厅里,六个人围着最大的那张餐桌。

桌上放着热腾腾的披萨,一堆零食,还有橙汁可乐冰红茶,几个人边吃边聊着。

一点二十分的时候陈涧的手机响了。

“陈老板。”陈涧接起电话。

“我操,今儿晚上风真他妈大,我衣服穿少了,人都他妈吹透了,”陈二虎的声音里带着颤抖,“你们那边怎么样了?”

陈涧往桌上扫了一眼。

吃挺欢的。

陈老板辛苦了。

“都没睡,等着你的行动呢。”陈涧说。

“我路过的时候还用打个暗号吗?”陈二虎问,“通知你们我来了?”

“不用,”陈涧赶紧说,“直接进去,我们能看到你。”

单羽的手伸了过来,冲陈涧勾了勾手指。

陈涧把手机递给了他。

“陈老板,”单羽说,“你直接进去,掌握好泼的力度,争取泼得跟我们墙上的款式像一些,速战速决……如果被人发现,你只管往外跑,不要跟他们有任何接触,我们会给你断后。”

这个电话打完之后,大家都从桌子旁边站了起来,走到了窗边向外看着。

“陈店长,外套脱了拿手上,”单羽说,“以防万一真的要断后。”

“我们呢?”三饼问。

“这个时间店长睡了,你们还在巡逻呢。”单羽说。

“单老板你是真的细致啊。”三饼感叹。

陈涧把外套脱下来,估计一会要真出了什么意外,他就得一边往外跑一边装着穿外套。

几分钟后,外面传了脚步声。

“二虎哥来了。”老四回头压着声音喊了一嗓子。

“过去了过去了,”赵芳芳扒着窗户,“跑得还挺快的,就是步子有点儿沉,这孩子平时看着也不胖啊……”

屋里的人都不再说话,听着脚步声一路向里,慢慢听不到了。

泼血这动静他们更是听不到的,只能猜测。

“应该跑到观山小院了。”三饼用气声说。

“现在应该开始泼了吧?”老四说,“他用什么装的血?”

“桶吧?”三饼说。

“傻吗,”胡畔说,“他这么跑进去,用桶的话没到地方全泼自己身上了,估计得用袋子。”

“泼了吧?”赵芳芳小声问。

“应该泼完观山了,现在继续往里……”三饼说。

“希望陈老板脑子比你们好用,是从里往外泼,”单羽说,“从外往里泼,被发现了跑都跑不出来。”

“啊。”老四愣了。

“还真是。”三饼回过头看着单羽,“单老板,怎么办?”

单羽竖起食指:“听着点儿动静。”

前后大概四五分钟,陈涧一直没出声,心里估计着陈二虎的行动,陈二虎在搞破坏这种事儿上脑子还不算太笨,应该能完成计划,就看会不会……

小路深处突然传来了隐约的人声,裹在风里传过来的时候能听得出是有人在喊。

喊什么就听清不出来了,一开始是一声,接着就是好几个人的声音,还有东西碰撞发出来的叮哐声。

“断后吗?”三饼拔腿就想往院子外面跑。

“站着!”单羽低声说。

三饼停住了。

“你带他俩出去,”单羽看了陈涧一眼,“拦他们的人。”

陈涧起身,带着三饼和老四往门外快步走过去。

拦他们的人。

怎么拦?

老板下指令都这么模糊的吗?

要拦住追陈二虎的人,还要确保不会被认为是跟陈二虎一伙的。

陈涧感觉自己脑袋上方冒着烟。

跑到院子里的时候,已经能听到那边清楚的声音。

“抓贼!站着!别跑€€€€”

三饼再次想要冲出去救他老大,老四也是跟着就要冲。

陈涧很感动,一手一个拽住了他们的衣领:“等着!”

“你他妈干嘛!”老四愤怒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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