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燥 第66章

他去的还是之前二街的那家饭店,他家现炒的快餐味道还可以。

大隐老板把陈大虎给抓了这件事儿果然小镇已经传遍了,瘫痪老板接手鬼屋的时候,小镇上的人就议论过一回,这次再把陈大虎给送局子里去了,顿时再次成为这个没什么新鲜事的小镇的谈资……

“你们这个老板挺厉害,”老板娘跟陈涧一块儿坐在收银台后面,等着老板给炒菜,“就是不知道陈大虎能关多久,以前都是没几天就出来了,听他们说这回得判刑。”

“警察还在调查,还不知道呢。”陈涧说得很谨慎,每次有人提到陈大虎时,他都会想起陈二虎带着哭腔的那句哀求。

“肯定得判,惹多少麻烦了都,以后可算能清净些了,”老板娘说,“这回你碰着个好老板,老天爷还是长眼睛的,你爸多亏有你这么个儿子。”

陈涧笑了笑,没说话。

带着一堆饭菜回到大隐的时候,单羽还在摇椅上靠着,陈涧摩托车开进院子他都没动,看着像是睡着了。

胡畔跑出来接过打包盒:“这么多?”

“老板送了两个菜,”陈涧说,“后面几天都他给咱们送过来,赵姐不用做员工餐了。”

“老板!”胡畔冲单羽那边喊,“吃饭啦!别装睡啦!”

单羽抬手比了个OK。

果然是在装睡。

下午赵芳芳的女儿自己坐班车过来了,东西往宿舍里一放,就开始帮着她妈妈收拾房间,负责各种擦洗,还能帮着洗碗什么的。

虽然还是个小学生,干活却的确很利索,顶不了一个赵芳芳,但顶一个老四或者老五没问题。

陈涧本来想夸夸她能干懂事,但最后还是没夸出口。

相比忙碌的员工们,老板就像他自己说的,看上去挺清闲的。

也许是为了不给大家添乱,这几天单羽除了吃饭,基本都不下楼,不在健身房上吊,就是在办公室里躺着坐着,偶尔拿电脑看看电影,有时候陈涧上去,会还看到他坐窗户旁边发呆。

一小时前上去在发呆,一小时后上去还在发呆。

唯一能跟单羽这个状态比一比的,就是102的客人了。

这人那天上了一回四楼找错了鬼屋之后,三天里一共就出了两回门,喝了一杯咖啡,餐厅里吃了一次饭。

“他怎么还不退房,刘悟他们那么能玩,明天都要退房了,”陈涧拿了煎好的中药给单羽,顺便在办公室里汇报完这几天的情况,唯一的异常就是102,“他多住一天我睡不踏实一天。”

“要不你喝几口?”单羽端着药已经五分钟了,硬是一口没喝。

“你赶紧喝吧,”陈涧说,“憋住气几口灌下去完事儿了。”

单羽端着药走到了洗手池面前站着,深吸了一口气,仰头开始灌药,几秒钟之后他放下碗,对着洗手池呕了两声,再长长舒出一口气。

“这是个固定流程吗?”陈涧之前还没注意过单羽喝药是怎么喝的。

“嗯。”单羽回手把碗递给他。

“喝这么多次了,还没适应?”陈涧有些好奇,“有这么难喝吗?”

“下回煎好你要不先喝两口尝尝味儿我就找贺良他们挑事儿去。”单羽说。

陈涧一时之间连内心逼逼都没找着合适的词儿。

“店长店长呼叫店长。”对讲机里传来胡畔的声音。

陈涧看了单羽一眼,从腰上取下对讲机,拿起来刚要说话,里面又传出了老五的声音:“店长在吗店长在吗?畔畔呼叫你。”

“你都没给店长留气口店长怎么在,”陈涧拿起对讲机,“畔畔什么事儿?”

“102客人背个包出去了,”胡畔说,“要不要……”

“等我下去的。”陈涧说。

“要偷偷进客人房间吗?”单羽躺在沙发上问了一句。

“收拾房间。”陈涧说。

“顺便偷偷检查一下?”单羽说。

“正常收拾,进去看一圈,看看有没有什么异常。”陈涧说,“你是不是老板啊?”

单羽笑了笑:“问问畔畔他状态怎么样。”

“状态能怎么样,就那个半死不活带点儿微笑的样子,”胡畔说,“我问他去哪儿,要不要帮他买门票什么的,他说不用,就进山看看。”

“这个时间了进山?”陈涧看了一眼手机,下午三点了,现在进山的都是要露营的,“他带帐篷了?”

“没,”胡畔摇头,“就一个普通的背包。”

“你先进去收拾一下。”陈涧拿着手机,打开了录像,虽然是正常的房间清洁,但鉴于这位客人区别于普通游客的不正常行为,还是录一下视频比较保险。

胡畔打开了房间的门,陈涧跟在她身后走了进去。

屋里看上去一切正常,很整洁,甚至床上的被子都是叠好的,床单也抹平了,要不是他还有一件外套挂在衣帽勾上,这屋子跟赵姐刚收拾完差不多。

“好像没有什么问题?”胡畔把浴室里用过的毛巾拿出来,换了新的。

看着是没什么问题,但似乎就是因为太没有问题了,让人有点儿不太舒服。

“有点儿……”陈涧皱了皱眉,“说不清。”

“这个是什么药啊?”胡畔把新的牙具往浴室的抽屉里放时,从里面拿出了一个盒子。

陈涧正想过去看看的时候,身后传来了单羽的声音:“我看看。”

“谁?”胡畔吓了一跳。

陈涧本来就有点儿莫名的心虚,就算是听出来了这是单羽的声音,还也是跟着胡畔一块儿被吓了一跳。

“你老板。”单羽靠在门边。

胡畔拿着药盒从浴室里出来,单羽没等她走近,往她手上扫了一眼就说了一句:“先放回去,你俩出来。”

“哦。”胡畔又转身把药盒放了回去。

“陈涧带两个人进山去找找,”单羽坐在前台旁边的椅子上,“他的‘还没有’应该是到时间了。”

“什么还没有?”胡畔问。

“他可能要自杀,”陈涧顿时紧张起来了,“他往哪边进的山?”

“徒步那个小路,我从窗户看到他往里走的。”胡畔马上说,“怎么看出来的啊?那个药是什么药?”

“抗抑郁的。”单羽说。

陈涧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只是拿了对讲机,让三饼和老五马上到前台来。

“给刘悟打个电话,”单羽说,“他们不是还在山上么,让他们玩的时候留意这个人,如果看到了给你打电话。”

“嗯。”陈涧点点头。

“别提自不自杀的,就说有人找这个人,要不他们那帮大学生直接就能不玩了,给你把事儿办成地毯式搜索,”单羽说,“动静太大了容易出乱子。”

“知道了。”陈涧跟胡畔问清了这人今天的穿着,带着老四老五出了门。

一边走一边拨电话还没走出院子,陈二虎满脑袋绷带地进来了。

“二虎哥?”三饼吃惊地看着他,“不是请了十天的假吗?”

“我没事儿了。”陈二虎看了他们一眼,“你们去哪儿?”

“进山找个人,”陈涧皱了皱眉,“你回去休息,你这伤挺严重的……”

“我去找人,”陈二虎马上说,绷带缝里的眼睛都撑大了一毫米,“找什么人?陈大虎的同伙吗?”

“不是,一个客人,”三饼赶紧说,“他……家里有事儿打电话来找他,挺急的。”

陈二虎没说话,过了一会儿才笑了笑:“没事儿,不用跟我说实话。”

“不是,老大,”老五看他这样子,有些着急,“这就是实话,我们没有排挤你。”

陈涧看了老五一眼。

真会说话啊。

“我说什么了么?”陈二虎果然更不爽了。

“二虎来了?”单羽柱着拐杖走了出来,打了个招呼。

陈涧松了口气,回头看了一眼。

单羽冲他抬了抬下巴。

“走吧。”陈涧低声说了一句,快步走出了院子。

“二虎哥……”三饼边走边回头地跟出了院子。

“二虎,”单羽看着陈二虎,“来得正好。”

陈二虎站着没动,也没出声。

“来,”单羽偏了偏头,“聊聊。”

陈二虎犹豫了一下,走了过去,闷着声音:“什么事儿?”

“喝个下午咖。”单羽转身走向咖啡厅。

“什么人找他?”刘悟问,“警察吗?”

陈涧听着那边刘悟有些兴奋的声音,单羽强调要把事儿往轻了说没错,这人的思维真的很别致。

“他是逃犯吗?”刘悟又问。

“什么?什么逃犯?”那边马上有欢乐豆凑了过来。

“不是不是不是不是,”陈涧有些无奈,不止刘悟,这帮前几天刚抓完贼的正义豆们还处于兴奋状态,他不得不把话说得明白一些,“就是正常有人找他,家里有事儿,他手机没带出门,你如果路上见到这个人,告诉我一声就行了。”

“为什么告诉你,不直接告诉他呢?”刘悟毕竟是一个一本豆,虽然兴奋,脑子转起来还是严丝合缝的。

“你前几天为什么不接你妈电话?”陈涧问。

“……他在躲家里人?”刘悟有些恍然。

“差不多,总之不要搞得跟抓逃犯一样,见到了告诉我就行,”陈涧加上了砝码,“你哥好不容易让大隐重新开业……”

“我懂!我明白!”刘悟马上说,“别把小事儿搞大了,让人以为又怎么了。”

“对。”陈涧说。

“行,我们在那个望彩亭呢,要从旁边的路绕下去,”刘悟报告了自己的位置,“路上我注意着点儿。”

刘悟的位置跟他们正好相向,他们上,刘悟下,只要102不是进山就立马找个地儿往下蹦,他们应该能找着人。

“你们怎么知道这人可能要自杀的?”三饼大步走在最前面,脑袋时不时往两边林子里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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