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持季也回以假模假样的笑:“因老板,若我没看错,这是独人的热泉厢房吧。”
因子虚刘海上的水顺到眼里,他也不敢伸手去扒拉两下,甩了甩头,只是贱兮兮地解释:“天知地知我们仨知,先生还是过于不通窍了,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里面是不是真的只有一人?”
权持季冷呵,嘲讽道:“因老板真是精打细算。”
因子虚:“不敢不敢,闯人厢房的,先生也是独一个吧。”
权持季悖悖地岔开话题:“因老板,刚才可有见到一个小倌?”
“小倌?”因子虚掩面惊叹:“先生这是?开窍了?”
权持季突然下水,步步逼近,伸手掐住因子虚的脖子:“因老板不会碰他了吧。”
因子虚干巴巴:“???”
谁碰谁?
世界上原来有很多形形色色的人,后面都变成了色色的人,权持季认为因子虚也不能免俗。
许是之前因子虚胡说八道些什么“凉都的小倌腰肢软”,真让权持季信了他是个浪荡的伪君子,这会儿不免警觉。
若是因子虚碰了他的人,他会把因子虚的手指头和那根不干净的黄/瓜一根一根砍下来泡酒。
喻白川急忙探手去隔开剑拔弩张的他们,七手八脚把权持季的手扒了下来:“没有,没看见,老板也没看见。”
因子虚隔着刘海瞧他:“先生莫不是好笑,自己寻不见人反倒来拿在下是问,难道是偏偏现在精/虫上脑了,硬要来管我要什么小倌,那在下只能亲自上阵弥补先生了。”
说完因子虚逼近一步,做作地拱起了肩膀,忙用手指刮蹭着权持季的脸。
“先生,来潇洒啊~”
因子虚再逼近权持季一步,露出自己白花花的大腿。
“先生,来快活呀~”
水花飞溅,腰肢柔软地一拱。
“先生,来爽爽呀~”
喻白川猛咳了两声:“咳咳咳……”
因子虚真的是豁得出去啊。
因子虚满嘴跑火车的技术那是炉火纯青,继续没个正形道:“反正熄了火,都一样。”
权持季面色一绿:“老流氓。”
他向后一退,“啪~”地一下关上厢房,脸若冰霜,又继续往下寻去。
一门之隔,喻白川烈女捧心:“因子虚,你干什么,你真动了人家的小倌?。”
因子虚立刻弯下腰去捡那坠入泉底的面具,轻轻地嘶了一声,揉了揉被权持季攥红了的腕子,冷呵了一声:“干什么?你问问权持季要干什么。什么小倌?哪来的小倌?那Ta娘的是我。”
喻白川定睛一看,结结巴巴着:“老板,你耳朵……”
耳朵上有牙印!
不知道是被什么时候咬的,幸好因子虚揉乱了自己的发,那一点红被藏得严严实实。
因子虚伸手,被自己的耳垂烫了一下。
有些人面里装着正人君子,掀开一看,不都是个会装的浪荡子。
浪荡子都有贪欲,要美人,要银子,要地位,要所有短浅的好东西,纵情声色,纸醉金迷……不过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所以他们要么沦为胜者的走狗,要么被讨伐得一败涂地。
原来以为圣上要用自己牵制的是何方神圣,原来……
因子虚嗤笑,心道:权持季啊权持季,看来你也不过如此。
喻白川:“你们?你们……”
他刚刚只见因子虚像一只离弦的箭一般飞奔而来,三下五除二脱干净衣服就往热泉里跳,面具扔水里,衣服踩脚下压着,他还没来得及骂,权持季气势汹汹就过来了。
刚才真是惊险,因子虚在水下暗渡陈仓,把衣服面具都塞到了喻白川这里,喻白川早就一身冷汗:“你们干什么了?”
因子虚淡定:“鸳鸯浴。”
喻白川语塞:“……”
他俩……真会玩啊。
因子虚拧干净衣服,裹紧“咸菜干”,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等会儿再出去,头发湿得难受,而且,保不齐权持季在外面守着。”
喻白川默默穿上了外裳,白得病态的掌都泡皱了,看上去沧桑的很,苦口婆心地质问因子虚:“你真的只是和他泡了同一个池子?那他这么咄咄逼人干什么?”
因子虚揣袖子:“权持季是个道貌岸然的痴汉。”
喻白川:“……”
这些话从因子虚嘴里吐出来总让喻白川觉得不真实,因为比起权持季,因子虚的气质才更像个沉迷美色的纨绔。
因子虚那身里衣已穿不得了,他只能披上自己那身破了不知多少虫眼的外衫走将出去,冻得直哆嗦,牙齿还打颤,亡命似的往外奔。
临到门口只差一步就要奔出去的时候却叫权持季一把拎了回来。
权持季将这儿都搜了个遍,没找到那小倌,偏他又是倔强的性子,便守着门擒人。
没等来小倌,先等来了衣衫不整的因子虚。
因子虚“嗐”了一声,明明早有预料权持季会守株待兔却还是装傻道:“先生,没走呢?找到您的小倌了吗?”
权持季许是觉得因子虚烦了,将他往外一踹:“因老板倒是多话。”
因子虚还没来得及搭话,身上便落了个厚实的绒衣外衫,将他罩得严实。
权持季一边把自己的衣服往因子虚身上裹,一边红口白牙地损道:“因老板身上没个二两肉,干巴巴惨白惨白的,吓人得紧,还是遮些丑好。”
因子虚暗自切齿,心道:在热泉里又摸又咬的是谁,刘海一放,同样的身段,还嫌他瘦干惨白得吓人。
权持季实在高大,因子虚套着权持季的衣服,衣袖拖出了一截垂了垂,下摆长拖拖地落到地上扫着地,因子虚一个哆嗦,从善如流地裹紧了衣服。
他倒是一点也不怕权持季冷了,权持季现在正燥热着呢,
因子虚缩脖子,没道过谢就要往家走。
权持季还是叫住他了:“你刚刚真的没看见我的人?”
因子虚假笑:“……”
他头也不回:“没看见,先生放心。好好的人怎么会说丢了就丢了?先生再等等,一定能找到的。”
心里阴险道:你能找到毛?!
权持季蜻蜓点水般地撇了一眼因子虚的背影,莫名失神,觉了自己的反常后又悖悖地扭回头去守着门。
他实在不晓得自己对因子虚生了什么心思,总觉得因老板衣衫不整往外跑的样子碍眼得很,倒不是因为丑,是……单单看着就觉得因子虚要风寒了,下意识就把衣服扔过去了。
因子虚扯着喻白川走了一路,跑出了一身汗倒是暖和了,他伏腰咳了两声,指天大叫:“妈的权持季,他就在那边看一晚上的门吧!”
喻白川适才早就把他们的事情听了个七七八八,只能说确实奇葩。
因子虚好不容易把自己收拾收拾还能被权持季误打误撞当成小倌,更离谱的是:权持季春心荡漾了。真不知道该说因子虚倒霉还是说权持季眼瞎。
因子虚喘匀了气儿,回屋里把草鞋一脱就要换上干衣服,他把权持季的绒衣外衫脱了挂出去晾,拿了自己那烂衣裳开始汲着袖子,不甚在意地把发擦得半干再纠乱,没个正形地歪倒在都是灰的藤椅上。
收拾完了,因子虚瞧着抱起药罐子的喻白川,突然觉得喻白川也有两分姿色,竟然多了丝“老父亲”般的关怀,他摸了摸鼻子,问道:“权持季平常有没有对你动手动脚?”
因子虚这番算是看透了,王候将相都是一路货色,看见个长得略周正美观的就走不动道。
喻白川给因子虚飞了个白眼,还是那副死样子:“青蛙别笑□□,你也没好到哪去,许相。”
因子虚:“……”
那确实。
当年京中谁不知道许相偏爱美人,府中俊男靓女花团锦簇,长得丑些许沉今都嫌脏了自己的府门。
许沉今如是说:俊男靓女就是摆在门口看着也让人赏心悦目,上朝看多了老头子眼疼,回到府里当然要对眼睛好点。
因子虚振振有词:“可是在下只是看着啊,权持季他还动手动脚!”
喻白川冷哼一声,伸手去抱那药罐子:“那他比你有出息,他还知道动手,你只知道两眼珠子撇过来撇过去,没出息。”
“你……也无耻。”因子虚倒头把自己裹进被褥里,扭了扭身子,像一条蛆一样狡辩道:“在下只是觉得如果圣上是因为要制衡权持季才想起我这号人,倒是侮辱人的很,这家伙不就是挑两个美人就能解决的事?”
喻白川还是那句话:“权持季比你有出息,他还知道摸。你就是个府里都是美人的童子鸡。花钱请了这么多的门生和丫鬟,你就只是看看,怪不得之前想去伺候你的人都在削尖脑袋挤破头。”
因子虚不耻,他绞尽脑汁证明他比权持季有出息。
然后,真的让他想到了:哦对,当时在热泉里的时候,因子虚还摸回去了。
因子虚突然一个打挺爬了起来,神神叨叨着:“权持季,他,他的小臂,摸起来竟然是硬的!”
第20章 他倒是怕你跑了
喻白川回头,转身,出门,把门一关:“呵~五十步笑百步。”
因子虚:“……”
他耸耸肩,脚冷得厉害便猫成了一团,后槽牙一咬,手指头又摸上了食指上的金戒指。
心中思量:权持季?权持季到底是什么牛马?
但凡人有所贪欲就有弱点,难道权持季贪图的是美色?那他为何不待见许沉今
因子虚不理解:他当年可是公认的一枝花啊。
竹屋阴冷,因子虚缩了缩脖子又躺了回去,用手掩目,指缝里是一片苍翠的竹色。
恍惚间记起:他在这里陪着那个孩子在这里住了整整3年,闲云野鹤悠闲自在。
说来那小孩也是蹊跷,聪慧深沉,警戒心强,小小年纪却一点也不怕血,比那时候的因子虚靠谱多了。
那小孩可以当着因子虚的面手拨鸡毛,鲜血遍地,在鸡鸣惨叫了好久之后才“咔”一下扭断那只鸡的脖子。
他对活物都很淡漠,该是流亡途中早就见惯了死人。
只可惜当时因子虚娇生惯养,看着那小孩先拔毛再杀鸡也没看出有什么不对,因为……他也没杀过鸡。
眼前景象阴森恐怖,少年因子虚反而竖起大拇指,阳光开郎得与脚下鲜血格格不入,真诚赞道:“孺子可教,你这破小孩,真厉害!”
大概是乱世流浪的孩子总比别人多了一窍心思吧,明明是因子虚收留的那孩子,却总是那孩子在照顾因子虚,喂鸡喂鸭,研墨泡茶,做饭洗衣。
因子虚问过那小孩叫什么名字,小孩沉默:“为什么要知道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