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天元
几种情绪激荡之下, 天内理子还是直面了自己最真实的想法。
【……我想活下去，和黑井一起活下去，继续上学, 看看这个世界……很抱歉我不想履行星浆体的责任，我想争取活下去的权利……】
天元叹息：“星浆体的责任也不过是众人施加给她的。”
一口一个泡芙的五条悟瞥过去，“原来你也知道这一点啊。”
他哼笑：“现在咒术界的观点并不一致，有人认为她必须为世界牺牲，不牺牲就是自私。有人认为将这样沉重的命运施加给一个人生刚刚开始的小孩子才是自私。还有的人无所谓她的生死，只想试探你的术式和实力。你猜, 哪种声音大？”
天元沉默了几秒。
“你也在试探我的能力。”
五条悟哈哈笑，“没办法啦, 她都向我求助了, 我得做好和你开战的准备。”
自五条悟踏入薨星宫就一直神经紧绷的天元：“……”
回忆这大半年来高专内发生的事情, 又想到天内理子字里行间的渴求, 天元再次叹息，“整个咒术界愿意保护她的人只有极少数, 多数人还是想让她与我同化。毕竟, 被牺牲的不是他们, 实在是太好做出选择了。”
听出天元的潜台词是哪怕身处薨星宫，也能通过结界收集情报, 咬了口红豆厚乳铜锣烧, 五条悟漫不经心道，“毕竟是人类嘛。术师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不如说负面情绪可以化作咒力后, 术师可以更好的隐藏自己, 还能对制造出咒灵的普通人指指点点。”
他随意举了个例子, “加班族的怨念制造出的咒灵，和实力超群出手就能收割一片人命的诅咒师哪个危害大？腐朽的老橘子们会为了利益与这样的诅咒师合作, 又告诉初入这一行的咒术师们，普通人是只会制造出咒灵的存在，术师注定与非术师生活在两个世界。”
少年语气淡淡，神色却透露出一股坚定和自信，“腐朽无能自私自利的老橘子就该下台，而只有部分咒术师是同伴，部分普通人值得保护。在我眼里，天内理子只是一个普通的中学生，一个向我求助的普通人。”
天元看着自信飞扬的少年，难免感慨，“你和初入学时完全不一样。”
没有选定方向的六眼强大，同时也有破绽。而一旦选定方向，身边还有志同道合实力强大的同伴，这世上还有什么能阻止他？
“偷窥的怪家伙，”五条悟哼笑，“我不喜欢杰的正论，不过杰现在的理念还不错。还有银酱，银酱……”
“停！”
天元回忆起不久前听到的那些吹嘘，十分头疼，“先说要事，估计待会总监部的人就会赶到。”
“和银酱有关的事就是要事。”五条悟觉得天元不懂欣赏。
垂落的手微动，他语气恢复平淡，“现在可以告诉我答案了，你的选择是……”
天元见他有结印的打算，叹息，“做出选择前，我先说说我的情况。大家都以为我有不死术式，但这个术式依赖于星浆体，同时也有副作用。”
“哦？”
“每次和星浆体同化后，我的生命的确会再延续五百年，但也会失去一部分自我。”
五条悟冷下脸，“这么说，哪怕天内与你同化成功，再来几次，你一样会出事？”
“毕竟这个世界是公平的，”天元坦然道，“的确有那么一批人想知道同化失败后，我会往哪个方向进化。事实却是，每一次同化成功，我照样会进化，只不过这样的进化是可逆的，缓慢的，我可以利用这几百年恢复到之前的状态。”
“如果同化失败，你的进化就是不可逆的？”五条悟的表情更冷了。
如果按照咒术界的理论，获得不死术式的天元也与上天达成了束缚。想要不死？那就付出代价。与星浆体同化成功，失去一部分自我，利用漫长时间将进化的身体调整为最初的状态。同化失败，直接进入不可逆的进化。
这也意味着，未来迟早有一天，天元会变成没有自我的存在，也许那时比咒灵还可怕。
五条悟立马道：“前期你的结界帮助了咒术界，后期变成怪物祸及咒术界，这也是一种等价交换，那群烂橘子想不明白吗？”
“直接说我是怪物什么的也太过分了，”天元抱怨，“星浆体为咒术界牺牲是众人施加在她身上的责任，让我张开结界保护大家，也是那个时代的人类施加在我身上的责任。久而久之，大家离不开我的结界。”
“是这样吗？”
五条悟并不全信天元的话。
“如果是等价交换，你张开的结界能保护大家，也必然存在一些副作用。”
拥有六眼，五条悟可以看透很多事，包括这个世界一部分的真实。
以前不知道天元的存在，也没和天元交流，他没往这个方向想，当下却精准的找到重点，“结界之下，普通人的负面情绪……那些微弱的咒力无法散开，自然而然会聚集在一起制造出更多更强的咒灵。”
放眼望去，就他们国家咒灵又多又强。世界其他国家人口合起来更多，却没多少这方面的苦恼。是他们国家的普通人不产生负面情绪，不会溢出微弱的咒力吗？是因为别的国家顺其自然，反而收获了最合适的处理方式。
五条悟怪叫起来：“你们这些老家伙是脑子有坑吗？就不能学学别的国家？有这个功夫，不如好好造福社会！何止是总监部，内阁里那些人也烂透了吧？”
过了几秒，他又恍然道，“我说，你们是故意的吧？张开结界，强留那些咒力，制造出咒灵，这样总监部和御三家就能赚大钱。果然是卑鄙无耻的老橘子。”
天元立马道：“我不是，我没有，别污蔑我！”
这位老人家更警惕了，“我还没做出选择，你就要动手了吗？”
五条悟微笑：“那你的选择是？”
天元：“……知道了，我会告诉总监部，天内理子不是星浆体，这一次的星浆体已经早夭。”
顿了顿，天元又喃喃，“这个世界是公平的。得到我的保护，普通人的微弱咒力会聚集形成更多的咒灵。待有一日结界失效，咒灵的数量和实力都会下降。”
这位老人家忍不住思考自己拥有不死术式有意义吗？
五条悟没功夫听老人家忆往昔，“你好歹活了这么多年，就算进化不可逆转，也得个几十年才完全进化。那时你再睁眼看看这个世界，没有你的结界后，这个世界是否有区别。”
“最后一个问题，”白发少年在袋子里翻找了会，发现甜品都吃光后，撇撇嘴，“那个脑门有疤的诅咒师到底是谁？他阻止你同化的目的又是什么？”
€€
五条家。
正日这天前来拜访的人络绎不绝，其中不乏一些政要。
奈何他们的家主大人跑到东京咒术高专，那些被迫退休的长老们生怕新上位的年轻人们得罪了合作商，加上最近五条家和总监部针锋相对，不得不爬起来主持大局。
政要等合作商好安抚，可面对前来拜访的禅院家和加茂家，长老们的心情就很复杂了。
一个加茂长老皮笑肉不笑道：“听闻星浆体在你们家，怎么，还没和总监部达成一致？”
他就差没明着说，你们五条家的人不要脸，利用星浆体索要好处。
五条大长老同样皮笑肉不笑：“那位小姑娘是家主大人的朋友，孤苦伶仃，被邀请来过年。悟大人交友你们也管？”
他也没差明着说，你们哪来的资格管悟大人？
瞥见加茂家队伍里的一个熟人，大长老上前一步，热情道，“加茂家主也来啦……哎呀，我差点忘了，您已经不是加茂家主了。”
发现前加茂家主是以加茂家管事的身份上门，大长老在心里估算着这一支是舍弃了多少利益，才有了这么一个机会。
他阴阳怪气，前加茂家主态度却很温和，“宪纪大人年幼，我们身为族人，应当替他分忧。”
微微停顿，前加茂家主又说，“宪纪大人如今和咒高的坂田老师当邻居，五条家主时常上门拜访坂田先生，偶尔会照顾宪纪大人，我等感激不尽。”
他态度诚恳，可同来的加茂长老们就不乐意了。
本来他们好不容易扶持了继承祖传术式的加茂宪纪当家主，结果那孩子不肯回家住，不仅和普通人纠缠不清，居然还一直接触五条悟。万一五条悟随便找个理由将家主大人弄死弄残，加茂家岂不是会沉寂几十年？
想及此，加茂长老们更是铆足劲找麻烦。之后总监部派人来拜访时，更是时不时帮腔。五条长老们忙着应付他们，都没多少功夫详查每一位来宾。
没多久，脑门缠着绷带的前加茂家主就找理由遁了。
他直奔某间房屋，很快找到被关押的两名诅咒师。
“里梅呢？”
他手拿着信物，两名诅咒师只能听吩咐。听到里梅的名字，两人愤怒不已，“五条悟说那家伙更重要，单独关押，我们怀疑那家伙为了活命，暴露了我们的底细，估计这会都成了座上宾！”
虚假的前加茂家主，即€€索的心顿时沉下去。
里梅是合作者不是下属，目的也只是复活两面宿傩。清楚他不会多卖力，里梅肯定想尽量活下来亲自复活两面宿傩。
目前束缚还没失效，里梅应该还没出卖他，但再耽搁下去就不一定了。
€€索只得让这两个诅咒师去找星浆体，他先一步去救里梅。
拿出特殊咒具寻人，€€索庆幸五条悟为了天内理子，跑去咒高找天元大人了。
咒高内有咒术师为他转播实况，总监部那边也派人去堵人，这个时间足够让他救出里梅，以及带走天内理子。
“不，”€€索垂下眼，“那孩子，还是死在这里更有价值。”
第73章 打脑花
五条家虽说传承千年, 但也并非代代都有顶级高手。
而活得够久的€€索曾经就找机会溜进五条家，还在禁地里留了个后手。他不一定会用这个后手，但保险起见不能不留。
禅院家也是如此。至于加茂家, 以前的加茂家就是他的后花园，想去就去。也是他的身体备用库，看中哪具身体就拿来用，否则前加茂家主也不会被算计。
他的术式不是最厉害的，固执留在人间千年，他也没有成为最强。可活了这么久, 看着朝代更迭、世事变迁，他看穿了人心, 也擅长玩弄人心。许之利益, 前加茂家主都能成为他的傀儡。
而自五条悟提前成为家主后, 五条家规矩大改, 如若发现异常，长老们再也不敢和以前那样自作主张隐瞒。€€索便不敢随意夺取五条家族人的身体获取五条家的情报。
好在五条家格局相较以前没有大改, 他大概记得位置, 又凭借如今的脸, 能够得到五条家仆人的指路。
合理分析后，€€索运气不错的找到关押里梅的地方。
留着妹妹头的诅咒师被刻录了术式的麻绳绑着, 室内还有法阵, 也贴着不少符纸。
€€索能看出里边有五条悟的手笔，可他也不是白活这些年。
一番操作, 损失了一些咒具后, €€索成功给里梅松绑, 且唤醒了对方。
“赶紧去找星浆体。”
发现对方脸色苍白，十分虚弱, €€索还给出几个咒具。
“你现在咒力不足，活用咒具，接下来的行动还要靠你呢。”
€€索愿意哄人的时候，说话很好听。然而，他心里想的却是，里梅实力不错，可以当打手，必要时刻还能舍了断后。
两人一前一后的离开。
手机响起时，€€索眼前一亮，“他们找到星浆体了，我们赶紧……”
破空的声音让€€索下意识闪躲，可下一秒，密不透风的攻击袭来。
“里梅，你居然背叛我！”
€€索错愕的反击，他不敢闹出太大动静。
可等‘里梅’持刀划开他额头上的绷带时，€€索冷静下来。
“这个刀法……你是坂田银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