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这副妈生皮,衬得精心打扮的她像个马仔。
梯子也叹气:“吃饱了,要不咱们睡吧。”
老海推推眼镜:“确实,不想跟明星一起出门。”
陈飘飘觉得好笑,挽着陶浸的胳膊看她,陶浸很困惑,偏头轻声道:“我以为你们都习惯了。”
“去你的!”小马拿抱枕扔她。
陶浸笑着接过来,放到椅子上:“走吧。”
吵吵嚷嚷地出门,七嘴八舌地找地方。虽然景色一般,但南里社区规划和打造都不错,统一蓝白色调的建筑,店铺的招牌是黑金,绿化很到位,高低错落的植物更有风情,配上宽阔整洁的大道,一幅小众文艺的派头。
不仅建筑规划设计漂亮,引进入驻的店铺也很合文艺青年的口味,海滩上还保留了好几个舞台与展区,有的是品牌宣传,有的是话剧演出。
她们从酒店出来,正好遇到有个演员在前台办理入住手续。
“卧槽,”小马小声拉着陈飘飘,“那个那个。”
“哪个哪个?”梯子凑过来八卦。
“演《无名爱人》的,张雨璇。”陈飘飘悄声道。
“哎对对对对,”小马又瞥好几眼,目送人家上了电梯才说,“真人咋那么黑啊,干瘦,还没你俩好看呢。”
“她本来就黑,我看过很多爆料,而且脾气不好,有个花絮她要演骑马,自己不会骑,还骂工作人员准备的道具不行。”陈飘飘小声而迅速地掏八卦本儿。
一只手轻柔地搭到她肩上,揽着她往前走。
“人设。”陶浸轻言细语地提醒她。
陈飘飘有点懊恼,第一次见明星,没控制住,回头偷看小马,她目瞪口呆地拖着步子走,一副没消化过来的样子。
也不知道是在消化八卦,还是消化陈飘飘。
午饭是在一家环境评分与人均消费齐高的店里吃的,除了蟹脚焖饭还行,其他的难吃得要命。小马心疼惨了,说这世上还有真心对她的探店博主吗?这些声称自己眼睛都吃亮了的评论,有一个算一个,都是害人精。
该按诈骗抓起来。
陈飘飘从出门就在笑,哪怕这趟旅程和自己想的不一样,她仍然觉得很有意思。
仅仅是靠着陶浸走在街上,看到一家长得好看的gelato店,陶浸给她买一个,她都觉得很有意思。
Pat me Pet me……陈飘飘在旁边读招牌,舔一口茉莉冰豆浆味的冰淇淋:“什么意思?”
“拍拍我,宠爱我。”陶浸翻译。
“哦,好吧。”既然她这么迫切地要求。陈飘飘拍拍她的肩膀,咬着冰淇淋往前走。
“飘飘。”
走在沙滩上,她听见春风在喊她。
陈飘飘回头,装进陶浸的镜头里。
她笑了笑,又偏头大大方方地让陶浸拍几张,十八岁明媚的脸便是最好的光照,大海如果反射不了阳光,也可以珍藏过路人璀璨的笑眼。
拍照结束,陈飘飘跑过来看,挽挽头发,很满意,让陶浸把照片传给她。
之后的两个小时,小马她们下海玩,陈飘飘和陶浸则坐在海边的露天酒吧,点了两杯酒,开始修图。
海风粘腻,像是带着声音来的,吹来一回,便是一个略微恼人的拥吻。陶浸听着旁边的鼓乐声,应该是西班牙的曲风,胳膊搭在椅背上,跟陈飘飘说:“下次去大溪地吧。”
那里的海漂亮一些。
“下次是什么时候?”陈飘飘头也没抬,熟练使用修图软件。
“你生日?或者,我生日?”陶浸不动声色地喝酒,试图找一个请陈飘飘旅游的正当借口。
陈飘飘听出来了,于是她说:“不想那么快再看海,等你毕业的时候吧,我陪你去毕业旅行。”
她算算时间,还有一年多,还行,自己应该能攒够钱。
“好。”陶浸很愉悦地笑了。
小狐狸规划的时间越长,鲸鱼越开心。
陈飘飘修好图,想了想,加上#穿搭##南里##旅行攻略#的tag,发布到社交平台上。
她咬着吸管,之前搜南里攻略的时候,发现有些博主如果有流量,可以接推广挣钱,中午小马还说,有些店铺会请博主探店。
小马还说……自己长得挺好看的。
万一呢?陈飘飘心里有个嫩嫩的芽,她觉得自己是得攒点钱,尤其是之后陶浸步入社会,可能消费水平又不一样了,出来玩什么的,总不能一直让她买单。
这次的房费,陶浸直接支付了,她没跟自己提,自己也装傻。因为哪怕分摊下来,自己只用付750块,两晚1500,也足够成为负担了。
还是想赚钱,并且,所有可能性都想试一试。
第44章
吸取中午的教训,晚餐她们出社区,随便找了一家当地的大排档。这是这趟旅程她们最满意的餐厅之一,海鲜便宜又新鲜,是自个儿去海鲜区挑的。
陶浸看着陈飘飘慢条斯理地跟老板讨价还价,把5元一份的加工费免了。
“学妹厉害啊。”梯子坐在辣炒蛏子前,对陈飘飘刮目相看。
陶浸握着陈飘飘的手,笑了,翻过来捏捏手背。
“我不知道她在得意什么。”小马喝一口椰汁,跟老海说。
“Neither do I.”老海耸肩。
“Doi?什么doi?”小马奸笑。
陈飘飘脸红,陶浸吸吸鼻子,放开她,夹一只小龙虾。
“你俩do过吗?”小马往桌子边缘一靠,小声问。
陶浸摇头。
小马眯眼:“不可能。飘飘?”
“没有。”陈飘飘也文弱地摇头。陶浸戴着手套,把龙虾剥好,放到她碗里。
小马叹气:“€€。”
外面住了那么多次,竟然还没有。她想,女同是缺少点激情吧,大概。
吃饱喝足,小马她们有点困,早早地回房间休息,陈飘飘和陶浸则选择去看话剧。露天的舞台,灯光打得也昏暗,正好是雨夜题材,配合哗啦啦的海浪声,倒别有意境。这场话剧没有收费,观看的人也不多,三三两两地坐在沙滩上,不远处有酒吧外燃烧的篝火。
还有若有若无的吉他声,像搭配好的bgm。
陶浸与陈飘飘席地而坐,开了两罐啤酒。陈飘飘靠着陶浸,头发黏黏地贴在一起,露出的肌肤也是。被海风蒸了一天,毛孔里都仿佛被填满,但她们依然互相渴求。
“我听不太清他们说什么。”陈飘飘说。
“嗯,这边太吵了。”陶浸用头轻轻蹭蹭她。
陈飘飘捞着她的手玩,无名指折下来,又拉直:“等咱们回去,你那个话剧是不是要参加初赛了?”
“对,排得差不多了。”
陈飘飘用掌根贴着她的手腕:“我什么时候能当你的女主角?”
陶浸当时正看着舞台,慢悠悠地笑了,低头望她,眼里有舞台灯的余韵:“你才刚进社团,都没有上过舞台。”
“那又怎么样,”陈飘飘跟她脖颈交缠,“你是导演,不能定你的女主角吗?”
她像一条顺滑的鱼,气声里有钩子,不过钓不是她,而是陶浸的耳朵。
小狐狸这个样子,很坏,像引诱鲸鱼上岸,尤其是在自由的海域,她们可以更随心所欲一点。陶浸的颈间小绒毛立起来,心脏被毛茸茸的爪子掏了一下又一下,蹬蹬蹬地加速。
“这好像叫潜规则。”她低声对陈飘飘说。
“是吗?”陈飘飘仔细思索,在她耳边一字一顿地真诚询问,“那你欠我多少资源?”
这话……
陶浸的耳朵尝到了陈飘飘话里的酒气,心里也尝到了。
她们没有再说话,陈飘飘将头搁在陶浸的肩膀上,沉默着看完了这出听不清的话剧。
偶尔拿起旁边的啤酒罐,喝一口酒。
很多时候,喝酒是为了发泄,无论是悲伤、喜悦、还是欲望。喝酒的过程像是在往身体里充气,眼睁睁看着情绪一点点鼓起来,被灌满氢气的皮囊也飘起来,理智想要远离地球,到更高层,更缺氧的地方。“嘭”地一声炸掉,似猝然绽放的烟火。
第一次出行的小情侣没有错过这场烟火,她们在海滩边拥吻,微光细细碎碎地落在她们脸上,如同明明灭灭的希望。
盛大又空虚。
陈飘飘仰脸凝望海上的烟火,眼圈儿红红的,像是被烟燎了,下次她还想带外婆来,或者去其他地方也好。
陶浸侧头注视她,她脸上的表情明明十分动容,可她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欢呼,尖叫,或者喃喃地说一句,真好看。
她只是红了眼眶,吸吸鼻子轻声问:“这么多烟花,每天都放,谁付费?”
陶浸没有见过这样的女孩子,问了一个实际到煞风景的问题,可她的语气,好像在说这是个童话。
谁来为这场童话付费呢?
烟花散尽,刚好十二点,她们回到已陷入深眠的酒店,轻手轻脚地上楼洗澡,接着在床上喝完剩下的几罐“酒”。
雪松的香气弥漫在枕间,陈飘飘被包裹,手往栽种雪松的峰顶上攀。
陶浸阻止她,瞳孔里的倒影被海边月色织就,弱得似刚从水中打捞出来。
湿漉漉的眼神快要溺水,温软的手腕下,血管也在突突跳动。
和理智搏斗时,克制的张力最为致命,她将话语从呼吸里推出来:“她们在楼下。”
那又怎样?
微醺的狐狸把轻吻落在眼角:“楼上楼下都不行?我还想过在宿舍呢……”
她捂住陶浸的嘴,指尖稍稍用力,像一个预警。
告诉她,自己的下一步动作。
楼下的人当然会相信她们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像中午席间那样。
这一觉很沉,到10点过才浑身酸软地醒来,陈飘飘穿好衣服,先把地上的纸团扔到垃圾桶里,再按下窗帘开关。
缓缓的轨道声中,和煦的阳光洒进来,被子也变成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