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理解为,让她当心一点,也可以理解为,让她保重身体,注意节制。
干脆利落又意味深长,很庄何。
到了机场,她俩一前一后地玩着手机上商务车,再乘船进西楼。这次回来身边有陶浸,陈飘飘趴在乌篷船边,听着吱呀吱呀的晃悠声,微风吹得她很惬意。
仍然是侧边大辫子,黑青色的长裙,前方没什么设计,后腰镂空,不盈一握的腰身被水面反射出微光,陶浸则是丸子头,前胸不规则绑带设计款长袖T恤,牛仔短裤。
工作室的成员们陆续回来,跟她俩打招呼,都舟车劳顿,又要准备明天的正式排练,因此没有外出聚餐。
晚饭是和Fay以及听听在食堂吃的,年轻的姑娘们聚在一起,讲这几日的见闻,陶浸有点累,捧着水杯眉眼温温地听她们聊天。
陈飘飘坐在身边,问她:“你要不要回去睡个觉?”
说话时,她的手自然而然地搭到陶浸大腿上。
陶浸往椅背一靠,头枕在棱上,望着她,闲散地摇一摇。
气氛瞬间就不一样,陶浸的表情很亲昵,带着若有似无的撒娇,工作室的人从未见过。Fay很敏锐,先反应过来,在木桌的对面撑起下巴,朝陶浸挑了挑眉头。
陶浸收到她的眼神,笑了,坐直身子,抬手屈起食指,用指节在陈飘飘脸上轻轻蹭蹭。
收回手,望着Fay弯起眼角。
“卧槽。”
Fay大吃一惊,听听捂住嘴,将尖叫咽在喉头,脚跺了两下。
“不是吧?不是不是不是吧?”听听狠狠撞在桌子边缘,嘶声问。
食堂还有别的剧组的人,不敢大声说话,但她已经激动得抖起来了。
陶浸和陈飘飘?阿浸和飘飘?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她内心的小鸡在转着圈啼叫。
“你红温了。”Fay转头看一眼听听,觉得好笑。
“你耳朵也红了。”听听说。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脸红的是我们两个。”Fay脖子呈现番茄色。
“救命。”听听捧着脸给自己降温,她开始想象陶浸和陈飘飘do了,救大命,她怎么是这种人?停止,停止。
越想停越停不下来,心里的小鸡哭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哀嚎。
陶浸和陈飘飘面色淡然地看着她们表演开水壶,一壶水烧完后,开水壶们不冒烟了,却也吃不下饭了。她们一人一边地杵着脸,皱眉凝视对面两个人。
不像啊,几时产生这种情况的,一开始不是不对付吗?不过Niki那次聚餐,她俩似乎就很熟了。
“什么时候啊?”听听挠挠鼻子,用气声问。
“前天?大前天?”陶浸想不起来,眨眨眼,轻声问陈飘飘。
“我也忘了。”陈飘飘说。
她俩这几天挺混乱,一有空她只想往陶浸身上粘,日历是什么?不知道。
“不是,”听听欲哭无泪,扶着桌沿,带哭腔问,“真的啊?”
她还是不敢相信。
突然意识到,虽然以前开过Niki追陶浸的玩笑,可她从没打心眼里觉得陶浸是弯的,也没觉得她会谈恋爱。
陶浸看起来,就是特别不需要爱情的那种人。
“你也可以把它当假的。”陶浸好商量地说。
“嗯哼。”陈飘飘点头。
这妇唱妇随的样子,假得了吗?听听一口老血。
这顿饭食之无味,味同嚼蜡,腊月二十八,三十六……嗯,总之,听听和Fay是晕着回去的,饭桌上的内容比碗里的内容还难消化,她们今晚别想睡了。
晚上十点,已经洗完澡正在处理工作的陶浸收到微信。
“麦辣鸡翅。”
不必看都知道发信人是谁,陶浸扬起嘴角,回复:“没吃饱?”
陈飘飘:“馋。”
没吃饱,这几天吃得太饱,现在要分开住,她很馋,馋陶浸。
热恋中的情侣对这类双关总是敏锐,陶浸腮边起了小栗子,她润润嘴唇,等到陈飘飘的下一条消息:“可以去你那里加餐吗?”
陶浸回复:“我没煮面。”
“你有别的吃的。”
心里抖起来,咚咚咚打小鼓。
“下来吧。”陶浸说。
轻巧的敲门声,陶浸打开门,陈飘飘进来,将门口的总开关关掉,在黑暗中亲吻她。
到沙发上,撩起衣服,品尝她最喜欢的软糯。
这是陶浸身上很矛盾的部分,她的线条如此诱人,可反应总是矜持。收拢它,像在收拢陶浸所有的棱角与温柔。
陶浸抱着陈飘飘,细碎地抚摸她的耳朵和头发。
“我可以搬来跟你一起住吗?”陈飘飘枕在她的胸口,问。
“可以,”陶浸低声应她,“但不可以每天做。”
这个院子里都是陶浸团队和陈飘飘团队的人,她们不会说出去,不过她有别的顾虑,她知道陈飘飘在想什么。
“为什么?”陈飘飘吮吸陶浸的唇角和下巴。
“收心,好好工作。”
“你明明也很想。”陈飘飘软声呢喃。
陶浸笑了:“所以这句话,也是对我自己说的。”
陈飘飘一怔,想起当年上课,她们之间也有类似的对话,不过仍然忍不住,克制地在楼梯间打了个照面。一下子回到十八岁,陈飘飘笑一声,埋在陶浸的脖子里,很满足地抱着她。
安静地拥抱,除了彼此的心跳,什么声音都不需要。
明天开始,她们将投入工作中,不仅仅是亲密无间的恋人,也是亲密无间的“战友”。
所有的谩骂与质疑都迫使她们要交出最好的成绩单,她知道陶浸也是这么想的。
手机响起来,收到一条消息,陈飘飘回过神来,伸手解锁。
是姜观也的。
“外婆被拍了。”
陈飘飘一下子坐起来,给姜观也回语音。
姜观也回过来的也是语音,及其悦耳的一把声音,像茶水。
“没什么大事,记者想蹲你,没拍到,拍到几次外婆买菜,没有什么新闻价值,所以大概率不会见报,但老人不应该受到这样的骚扰,我想你应该联系你的经纪公司,和媒体交涉一下。”
陈飘飘忽然觉得,命运的一切都有迹可循。
当年买房时,庄何说,这个小区容易被拍,所以搬到这里来,能蹭蹭新闻。
可谁也没有想到,因为陈飘飘出了新闻,被拍到的,是她最不想曝光的外婆。
第83章
陶浸听完语音,整理好衣服坐起来,原以为陈飘飘会到一边和经纪公司进行沟通,却见陈飘飘转过身来,跟她说:“怎么办?”
有夜露滚到心里,拖出湿凉的痕迹。
小狐狸也很聪明,她有能力处理这些事情,但她更知道现在的陶浸想要听什么。
陶浸沉吟:“有别的地方可以落脚吗?先让外婆搬过去。或者,你想让外婆来探班吗?”
陈飘飘靠着她,想了想,说的却是:“我把北城的房子卖了吧。”
出乎意料,可这话是陈飘飘说出来的,又不奇怪。
“那个地方太容易被拍了,不仅是可能骚扰外婆,以后你过去,也不方便。”她软声说。
收到语音时她就想好了,陈飘飘永远是这样,决定了做一件事,便不计后果。
当初她说想给陶浸最好的,就拼命赚钱。现在她想跟陶浸一辈子,就把自己袋子里的积蓄都抖落出来,先做好计划。
“想好了?”陶浸温温一笑,揽住她。
“没有,”陈飘飘把手机拍在掌心,哒哒哒的,“我们以后是住江城还是北城?我卖了之后,房子买在哪里呢?”
陶浸的心脏像被温水滚了一遭,舒服极了。复合的几天之后,她才第一次对于和陈飘飘重新开始这件事有了实感,不止是身体交缠,不止是本能,也不止是得到。
“真要和我一起住?”她细细亲吻陈飘飘的耳廓,声音略哑。
胸口胀胀的,像还没做好准备便坠入爱河一般,既期待,又忐忑。
“嗯,”陈飘飘蹭着她的脖子,用小猫似的声音说,“我们不要再分开了。”
她不再像几年前那么心口不一了。她承认,异地的折磨,自己难以对抗。
再度享受过陶浸的温柔后,更难对抗。
人都是矫情的生物,之前熬过独木桥时,以为自己坚韧而强大,直到真正窝到喜欢的怀里,才发觉那只是因为没有托住自己的手。
如果有人将她捧在手心,她也想蜷着,缩着,伸个懒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做旁人无法理解的矫情事。
之所以说爱情有时等同于退化,可能就因为,它令好不容易长成大人的个体逐渐享受幼稚,无聊,脆弱,并且乐此不疲。
陶浸用指腹撩她的下巴:“那话剧演完了呢?如果你进组了呢?”
“你可以跟我一起吗?”陈飘飘问。
“我们可以各自休假,陪对方工作。”她用狐狸眼盯着陶浸。
非常理想化的状态,实施的可能性很低,而且,她们如果粘成这样,同框次数太多,不被发现都难。
于是陶浸没有回答她,只是轻声说:“我想办法。”
她吻一下陈飘飘的头发,是需要想办法,她们俩都禁不起折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