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飘 第81章

庄何很上心,替她挑选了正式的裙装,而陶浸则是一身棕灰色的女士西服,在挽起来的袖口叠了一层印花丝巾,用来替代衬衫袖子,扎染印花风的设计中和掉西装的死板,看起来帅气又俏皮。

她长发微卷,淡扫细眉,和孙导一起给来参加的大佬敬酒,几位常年在话剧圈泡着的大前辈似乎认识或者听说过她,亲切地打招呼,她微微欠身碰杯,偶尔笑谈两句,酒杯的光影落在她手腕上,冰肌玉骨,沁入心脾。

陈飘飘喝得不少,捧着微红的脸看向重新入座的陶浸。

她坐在对面,挽了挽耳发,腮边有隐约的粉色,她抿一口残留的酒,拿起筷子准备夹菜。

有位前辈的家属过来了,从身后抱住她,两手在她脸颊上一搓,陶浸就势仰头,轻轻靠在来人的怀里,明眸皓齿地笑:“芬姐。”

芬姐摸她的脸:“喝酒啦?”

“一点。”陶浸眨了眨眼。

明明是长辈,而且芬姐都快能当陶浸的妈了,可陈飘飘还是被醋淹过了脑袋,杵着额角低头玩手机。

“不许喝了。”芬姐小声嗔陶浸,又站在她身后揽着她跟孙导说话。

五六分钟后,芬姐走了,陶浸看一眼陈飘飘,拿出手机给她发微信。

“不开心?”

是不开心,从认识陶浸起就知道她受欢迎。越是这样,越想将她咬住不松口。

“晚上戴choker,”她慢吞吞地回复陶浸,“我知道你有。”

这次陶浸说疼,她也不会停了。

第86章

第二天便是元旦假期,同事们拉着箱子在民宿告别,开玩笑说下次见就是明年了。

陶浸穿着长至脚踝的羊毛大衣,脖间的吻痕被遮住,手腕上有淡淡的红印,几个小时前陈飘飘用丝巾绑的,不仔细看不出来。

而在床上孟浪又强势的陈飘飘,仍然是一朵人畜无害的文弱小白花,中短款灰色大衣,皮带扎在外边,收紧纤细的腰身,一双长腿踏着过膝反皮靴,靴口处露出一点装饰性的线袜,两个精致的麻花辫,戴着报童帽。她与导演团队和制作团队拥抱,之后拉着箱子随赶来接她的李喻上乌篷船。

假期蹲守机场的媒体比较多,她和陶浸分开两个航班。

陶浸按照陈飘飘给的地址,下飞机后打车至翎域府邸,从A3单元进去,陈飘飘远程打开单元门,陶浸上楼,输入密码,暖气扑面而来,陈飘飘穿着睡裙从卧室里出来,抱住她。

才分开不到一个白天,她就很想陶浸了。

陈飘飘时常想,为什么自己和陶浸的爱情是这种形状,要紧紧粘在一起,要时时刻刻纠缠,恨不得化在她身上。或许每个人的感情都是守恒的,她在别的地方太无所谓,因此爱情就向她讨要得多一点。

上节目之前陈飘飘要防水肿,中午简单吃了点沙拉,陶浸也陪她,陈飘飘觉得她好乖,捧着她的脸亲。

又低声问她:“还肿吗?”

昨天陶浸果然说疼,陈飘飘却含了上去,轻柔地吮吸,显然这对消肿没有任何裨益,陶浸反手遮着眼睛,喉头轻咽,唇角轻抿。

爱情的代表花束之所以是玫瑰,或许是因为,喜欢得深入骨髓之后,也带着尖锐的刺,一边想呵护她,一边想在可控的范围内小小地打碎她,不仅对她的愉悦有占有欲,连对她的疼痛和叹息都有。

陶浸看陈飘飘眼神不对了,知道她在想什么,拉开距离,问:“什么时候去看外婆?”

陈飘飘说:“跟观也说过了,下午三四点钟过去,你要休息一下吗?”

陶浸拿手机看一眼时间:“吃完就过去吧。”

“好。”

陈飘飘去换衣服,一身款式朴素的黑色短款羽绒服,高马尾,戴个黑框眼镜,挺学生气的。陶浸仍然是长款大衣,她身材高挑,穿什么都像在秀场。

俩人从地下车库出发,陶浸开陈飘飘的车,黑色的,很新,一看就没怎么开过,引擎盖上有一层淡淡的灰。

开了差不多40分钟,来到姜观也给外婆租的房子,在东南方向的一个中高端小区,属于新的经济开发区,人比较少,道路宽敞空气又好,除了离市区远以外,十分宜居,外婆在这里还能参加广场的文艺活动。

俩人上楼,敲门时陶浸不免紧张,挽了挽自己的耳发。

外婆和在老家时的习惯一样,一边喊“来喽来喽”一边过来开门。门打开,脖子稍稍后仰:“哎呀,回来啦。”

一眨眼看到陶浸,长长地“啊呀”一声,耸着眉毛,眼珠子一颤一颤的,好一会儿才握住陶浸的手:“浸浸。”

“哎呀,浸浸,是不是浸浸呀?”外婆又惊又喜,紧紧攥着陶浸的手,牵着她进屋,又凑近打量她。

她们坐到沙发上,外婆声音又干枯又沙哑,不住地抚摸陶浸的手:“好多年没见了呀浸浸。”

“哎。”陶浸只轻轻应了一声,见到外婆,忽然就感慨万千。

酸涩感似回潮一般,隐隐漫上来。

外婆老了,头发又剪短了一些,整齐地别在耳后,胖了点,脸上的皱纹还不是很明显,眼皮和两腮却比之前下垂了一些,看起来没有当年的老太太那么神采奕奕。

“怎么好久没有来看外婆呀?”外婆不自觉地说普通话,说着说着想起来陶浸能听懂,又变回新都话。

“我之前出国了。”陶浸笑了笑,“现在回来了。”

不仅是回国了,也回到陈飘飘身边了。

“哎哟,怪说不得,”外婆叹气,拍她的手,“我经常问飘飘儿,浸浸呢?飘飘儿就说,你忙,我心想再忙也有休息的时候嘛。”

“她没跟我讲,你在国外,你在那么那么远,那确实是很不方便回来的。”外婆瞄一眼陈飘飘,又冲陶浸点点头。

陈飘飘把外套脱了,坐到另一个单人沙发上。

陈飘飘从小就亲缘薄,人情淡,外婆总担心自己走了之后她身边没人,希望多几个朋友,不要忙于工作就疏远。因此总是明里暗里对陈飘飘讲,陶浸当年怎么怎么照顾她,而陈飘飘的反应都淡淡的。

再后来,外婆跟陈飘飘通话也不太频繁,通话重心便渐渐放在嘱咐她身体健康上,提起陶浸也少了。

现在好了,知道是陶浸出国,并且俩人又联系上了,外婆放心很多。

陶浸同外婆说着话,又把买的补品和江城墨镇的特产拿过来,俩人拎去厨房,外婆细细询问陶浸晚上想吃什么。陈飘飘到外婆的卧室和各个房间看一圈,还不错。

随后出来洗手,准备洗点水果,再帮忙做饭。

三个人在厨房和餐厅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门铃响了,陈飘飘去开门。

陶浸在“哗哗”的水声中先是听到了一把茶水似的声音,像红茶,很薄,很淡,有仙气飘飘的水雾从尾音里透出来。

应该就是姜观也。

门“咔嚓”一关,姜观也摘围巾:“在做饭吗?”

陈飘飘端着手:“嗯,你有想吃的吗?”

“现在说还来得及。”她打趣般提醒。

姜观也淡淡一笑:“外婆知道我要吃什么。”

两三句,小鸡啄米似的,啄在陶浸心头,她淘着锅里的米,忍不住想转头看。

姜观也片刻后便过来了,带着屋外未散的寒气,进厨房:“外婆。”

又看向旁边的陶浸:“你好。”

陶浸侧脸看她,和声音给人的感觉一样,五官也薄薄的,典型的淡颜型人,气质很独特,松松的低盘发,脸部和颈部都很干净,远离世俗的那种。

她笑起来,也只动动嘴角,眼睛没笑,眉也不弯。

“姜观也。”姜观也稍稍低头,将碎发掖回耳后去。

手也很漂亮,细腻得似被磨砂纸打磨过。

“陶浸。”陶浸也笑着回以自我介绍。

姜观也礼貌性地点头,打过招呼后,垂目看外婆:“嗯……”

她只淡淡“嗯”了一声,外婆便道:“鸡是炖给浸浸她们吃的,我不吃。”

见陶浸看过来,姜观也解释:“外婆有高血压和高血糖,要少喝鸡汤。”

“噢。”陶浸温软一笑,手里的米淘好了,拿去蒸上。

心里松松的,她扶着桌沿,望着电饭煲发了会儿呆。

第87章

饭很快就好,三个晚辈一起端菜摆盘,在小小的餐厅坐下。

陈飘飘时不时问一问姜观也关于外婆的事,又问她的民宿怎么样。

姜观也的民宿开在南洲,离北城不远的一个山脚下,那里不算热门旅游区,开发也没有很成熟,唯独雪景值得称道,冬天算是旺季。她说现在有员工守着,自己过了元旦便过去,还问外婆要不要一起。

陶浸动了动睫毛,端着小碗吃饭。

陈飘飘思忖片刻,细声问外婆:“想去玩吗?那里风景不错,我首演完过去接你。”

“外婆想去墨镇吗?”陶浸突然问。

“墨镇是哪个镇?”外婆疑惑。

“在江城旁边,”陶浸清悠一笑,“我跟飘飘排练话剧就在墨镇,外婆可以住在西楼,没什么人打扰,每天都可以见到飘飘。”

“嗯……还可以看飘飘话剧首演。”

姜观也若有所思地看一眼陶浸。

外婆摇头:“哎呀,我就不去喽,我就在这里嘛,现在天天去老年俱乐部打牌,还是很安逸。”

“那我回来这两天,你也不搬过去跟我一起住呀?”陈飘飘挑眉。

“你过来住嘛,我不喜欢你那个房子,”外婆说,“大得很。”

“那……”陈飘飘看一眼陶浸。

“咋了?”外婆也勾着脑袋看陶浸。

“她没有地方住,”陈飘飘眯起狐狸眼,“如果我要过来,她也要过来,要跟我一间。”

外婆没明白,陶浸不就是北城人么?怎么回北城了不回家,要跟着飘飘住?

不过年轻人,总有自己的理由,兴许和家里人吵架了什么的,她也不多问,只是说:“是不是挤呀?那我过去那边住嘛。”

“那边也是两居。”陈飘飘抿抿嘴,慢悠悠地说,垂着眼帘夹一筷子番茄炒蛋。

外婆更闹不懂了,不懂陈飘飘意味深长的琥珀色瞳孔,不懂陶浸低头吃饭不自在的神色,更诡异的是,姜观也笑了。

笑得挺有内容的。

最后还是陶浸轻声问:“我可以住这里吗,外婆?”

“当然可以呀,”外婆连忙道,“就怕你觉得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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