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听走过去,冉伶视线追随着她,一直到虞听坐到了她的床边,她才慢半拍地冲虞听眨了眨眼睛。
她看样子还没下过床,浑身一股慵懒散乱的劲儿。长发蓬松,睡乱的肩带松松垮垮地挂在肩下,性感得很不自知,像绵羊。眼尾烧红,又像狐狸。
“怎么发烧了啊?”虞听抬手想摸摸她额头,冉伶垂下眼眸,眼睫微颤,虞听手掌覆上去,果然很烫。
“怎么不告诉佣人?”
冉伶摇了摇头。无辜到有些可怜,让人觉得她在家里是被欺负的那一个,不喜欢跟佣人接触。
虞听帮她将枕头立了起来,让她靠上去,用测温枪给她量了个体温,三十八度九,算是高烧了。
“我还不知道你喜欢吃些什么,就给你买了点粥。吃完才能吃药,不然会伤胃。”
冉伶抿了抿唇,牵住虞听放在她被褥上的手,翻开她的手心。发烧的人指尖都是温烫的,又烫又痒的触感密密麻麻传来,虞听感受到,她在自己手心上写了个:谢谢
“不用谢。”虞听笑:“未婚妻小姐。”
“都怪我,昨天晚上带你吹风。”虞听自责道。
冉伶马上摇头,眼神诚挚地表示并不怪她。虞听歪了歪脑袋,感慨说:“你真好。”
真好欺负。
后半句虞听没说出口,拆开早餐包装,热腾腾的粥散发出香气,看起来很有食欲。
“我喂你?”
“......”某人露出了不好意思的表情,虞听心领神会,舀了一勺粥,喂到她唇边。
虞听动作很自然,眼里带着的温柔和关心就好像她们已经彼此恩爱了很久。
冉伶一边将粥含入口中一边软软地看她。忽然,虞听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有人打来电话。
冉伶用眼神示意她有电话,虞听没有理会,又给她喂了一口粥,才不紧不慢地将手机掏出。陌生号码,不用猜虞听都知道是谁的样子,接通,放到一边。
“虞听!”冉雪的声音透过电话传来,虞听看到冉伶被吓了一跳,她慌忙地看了眼门口,生怕冉雪直接闯进来,心有余悸。
冉雪就在隔壁房间。
虞听淡淡弯了弯唇角,而后神色如常,继续给冉伶喂粥,慢悠悠应声:“怎么了?”
“我是来跟你道歉,你别挂我的电话。”冉雪语气恳求。
“道歉?”
“全都是我的错,是我不识好歹,是我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我不该任性,不该闹脾气,我错了……”
“所以呢?”虞听视线软绵绵地落在冉伶与冉雪有三分像的眉眼处,轻笑:“小雪你想怎样?”
“我们……还是结婚吧。”她低声说。
“你跟她断了关系了?”
“......”
“没断?”虞听加重语气。
冉雪语气为难又恳求:“虞听......”
虞听冷笑一声,不再说话。
在以冉雪对她的了解,两秒之后给不出她想要的答案就会被她挂电话之际,冉雪急忙说:“形婚,你不打扰我,我也不打扰你。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为什么一定要我!”伪装被她的莽撞撞碎了一地,她依旧那么理所应当。
虞听嗤笑:“小雪,想既要又要没什么,只是,都到了这个时候,再想要这样做,显得你很不聪明。或者......你觉得我很不聪明?我必须要你吗?现在好像是你在求我。”
“我不喜欢你背叛了我,还这么理所应当。”
“……”
冉雪沉默,空气里都弥漫着她挣扎的味道。虞听不露声色地看着冉伶,温柔地继续给她喂粥。
“那你要我怎么样?”冉雪带着不甘开口。她知道自己现在除了顺着虞听别无他法。
“我€€€€”
“咳咳咳,咳咳咳.......”
不知是呛到了还是怎么,冉伶忽然别过脸剧烈咳嗽起来,虞听连忙放下碗凑过去。
“怎么了?是呛到了?”
冉雪一惊:“虞听你在跟谁说话??!”
“唔,咳咳咳.......”女人咳得弯下了腰,虞听将她揽进怀里,帮她拍背,对冉雪的强烈的质问不管不顾。
让女人缓了一会儿,虞听低头轻声问:“好一点儿了吗?”
冉伶缓了过来,无骨般依偎着虞听,摇了摇头,说是没事,却已然咳得面无血色,胸口剧烈起伏还是上不来气。她看向虞听,我见犹怜。
虞听拿纸,温柔地帮她擦了擦嘴角,又用眼神问她€€€€你在害怕?
是虞听太恶劣,跟冉雪打着电话还非要给冉伶喂粥,就为欣赏冉伶的反应。冉伶的反应确实很可爱,她刚刚吃粥时小心得一点儿声音都不敢发出,生怕被电话那头的冉雪发现端倪,可尽管这样,她也没有拒绝虞听的投喂。
“虞听??你跟谁在一起?你这么快就跟别女人搞在一起了??你玩我呢?!”冉雪厉声质问。
冉伶紧蹙着眉头,脸色发白。
冉雪就在隔壁房间,如果此时此刻,被她发现虞听正和自己的姐姐抱在一起……
尽管是小雪做错事在先,尽管她们已经分手,作为姐姐趁虚而入……
冉伶的不安流露于眼眸,这样看着虞听,在向她求助。虞听倒是没有半点儿做贼心虚的样子,浮现出的笑意狡黠,欣赏着冉伶的不安。
冉伶身体不好。听说她久居深闺,生活极为健康规律。偶尔有听冉隆拿冉伶规律的作息来嘲讽冉雪在外面不知昼夜的疯玩。她应该很少有晚归的时候,她最几次这样晚归,都是因为虞听。
虞听觉得,冉伶这么乖,她像是把人带坏了。
带坏她,利用她……
通话还在继续,也不顾冉伶所担忧的暧昧被发现,虞听嗓音轻哑:“别怕,没事的。”
第013章 哄睡
虞听对病人很温柔,低头抬手帮冉伶拨弄黏在脸侧的发丝,笑说:“不用怕,我会处理好的。”
说罢,她挂断了电话。
冉伶眨了眨眼睛,在她掌心下轻轻点头。
温驯服极了。
虞听觉得她对自己有一种过于不防的信任。不说是要联姻,她给虞听一种自己向她索取什么她都会双手奉上的慷慨。明明相处时间并不多,明明缺席了彼此那么多年,对彼此了解甚乏。
就像是现在,明明陌生不熟,两个人这样待在这样一个单独而亲密的空间里,却没人觉得尴尬,甚至神奇地彼此舒适。
虞听在某些时候是一个温柔耐心的人,就像此刻。她很有兴致,有兴致一点点把粥喂给病人,慢条斯理。
冉伶倒是也会享受,除了一开始一点点的羞赧之外,其余的时间里她都没有要接过虞听手里的粥碗自己吃的意思。柔弱娇气,不能自理。
不过她生病胃口不太好,一碗粥她只吃得下三分之一,便轻轻去推虞听的手,示意自己吃不下了。
虞听转身去接了一杯热水准备让她吃药,刚接好的热水滚烫不能入口,刚吃完粥也不能马上吃药,所以把水放在床头柜上晾着。冉伶看起来气色比刚才好了些,也仅仅只是一些。还是显而易见的在生病难受,精神不济。
发烧会头昏脑胀,只想躺下闭眼睡觉。可虞听在冉伶跟前,她像是不舍得,再难受也依然靠坐着没有要躺下休息一会儿的意思,目不转睛地看着虞听。她想听虞听的声音,想感受虞听的目光,渴望相处,渴望交流,渴望虞听。
虞听来找她她很惊喜,她不知道虞听会待多久。大概也能猜到,给自己喂完药,她就没有留下的必要了。她很快就会走的,此刻的存在转瞬即逝。就像发热熟睡时,一场逼真燥热的梦而已。
冉伶的渴望和珍惜写在她因发烧而泛红的眼眸里,生动脆弱。她不想让虞听在这段空档里觉得无聊,觉得跟一个哑巴待在一起很无趣。指尖揪着床单,纠结片刻后松开,像找到了话题,伸手去牵虞听的手,不想却在触碰到她指尖的下一秒,她手腕被那人反客为主地拉住,被拉着,撞进充满暖气的松雪香中€€€€虞听的怀里。
冉伶怔忡,一时僵硬地抵着她。
虞听松开她的手腕,揽住她的腰,轻轻抚摸她的肩背,低下头,贴着她的脸侧轻声说:“刚吃饱躺下对胃可能会难受,你靠着我休息一会,待会儿水温了再吃药。”
冉伶不太见阳光,也没有锻炼的习惯,皮肤很白,薄薄的一层,稍稍一掐便能留下红痕。就像刚刚被虞听拉住的手腕,就像现在被虞听在耳边说了句话就烧红起来的耳朵。
她揪住了虞听的衣襟,虞听能感受到她的手在用力,在克制颤栗。敏感得很。
“好不好?”虞听带着笑意轻声问。
冉伶没敢抬头看她,深吸一口气,调整呼吸,尝试放松下去,松开虞听的衣服,抱住虞听的腰。她慢慢靠住虞听的肩膀。
她点了点头,发丝与布料摩擦发出声音,听起来温暖又暧昧。
心跳是紊乱的,打着小鹿乱撞的节拍,没办法抑制。冉伶缩着自己光裸的肩膀,只觉得很烫,虞听身上很烫、很香。比躺在被窝里还要暖,要舒服……
她还是忍不住揪紧虞听腰后的布料,又慢慢松开,闭上眼睛。
冉伶很轻,慢慢的,她大概睡着了,以一种柔软得如水一般要融合的姿态瘫软在虞听怀里,缝隙完全贴合。
甚至连虞听都觉得不可思议。
她们就这样安静温馨地度过了十几分钟。
放在床头柜上的水该凉了,怀着一些舍不得的情绪,虞听用手轻轻把人拍醒,冉伶睁开睡眼朦胧的眸子。
“吃退烧药了,你身上好烫。”
“哼……”
第一次听冉伶出声,是一种从喉咙里发出的无意识的哼唧,尾音很软,像一掐便会融化的绵密泡沫。虞听愣了一下,垂眸看她。
她将虞听抱得更紧了,蹙紧眉头,整张脸都埋进虞听锁骨前,只看得到乌黑发顶和随着呼吸浮动着的白腻又骨感的肩膀。
是起床气吗,更像撒娇。
失神片刻,虞听不再催促她醒来,就着怀里的她,伸手去拿热水和药。胶囊放在掌心,低头对迷迷糊糊不清醒的女人说了句什么,女人怔然地把脸露了出来,虞听顺势喂药,女人不适应地“唔”了一声。
“喝水咽下去。”
虞听刻意压低的声音带着一股隐约的强势,一双锐利的眸子盯着冉伶,看她皱着眉头喝水把药咽下去,才弯起唇角。
冉伶别过脸去轻咳几声,眼里染上了雾气。
顺了顺她的后脑以示安抚,虞听将人从自己怀里带出来,慢慢放平在枕头上,拉起被子帮她盖好。
冉伶睁眼看着她,像是知晓她要走了,眼睛里流转着不舍。
跟冉伶在一起,她们之间的氛围总是这般软腻、暧昧不清。
虞听:“睡一觉就退烧了。”
知晓她对自己的不舍,虞听用手盖住她的眼睛,冉伶闭眼。虞听心念一动,毫无理由地越界起来,用手抚摸起她的脸颊。
明明很亲密,虞听却像在做一件平常事娴熟坦荡。就跟刚才的拥抱一样,将人拉进怀里的动作也很熟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