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
在与纪岭松的对抗中,他们三位星族人能发挥的余地其实很少,现在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顶住压力,逆流而上,顺利完成精神力的二次觉醒,狠狠去打纪岭松的脸!
这场内部小会议结束后,大家有了更加明确的目标,很快各自忙碌起来。
穆迁把繁虚和枚兰单独留下来,给他们又交代了一番,等两人领命出去后,穆迁正要离开,却见房门被推开,安寻走了进来。
穆迁一看安寻的表情,就知道他是特意来找自己的,微微一笑。
“我正要去找你,没想到安小先生你先来了,这叫不叫心有灵犀?”
安寻关好门,往穆迁面前一坐,开门见山道。
“你到底打算怎么做?”
穆迁说一切交给他这个管家,这话别人听听也就罢了,在安寻这儿,是不可能就这样算了。
倒不是他不相信穆迁的能力,而是他怀疑:这人表面显得若无其事,举重若轻,背地里很可能要搞个大的。
昨天安寻和枚兰闲聊时,无意中得知:穆迁对纪岭松在千面晶莲上做手脚的事,非常耿耿于怀,他当时没有重罚枚兰,除了是给枚兰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还有一层原因,就是€€€€
“殿下觉得,他没能第一时间识破纪岭松的意图,事先没有做出有效预案,导致你拿到了有问题的千面晶莲,甚至差点出事,这件事的最大责任人是他。对此他十分介意,也很难原谅自己。”
说实话,安寻对穆迁如此在意自己的安危,他心里是感谢的,但也很不理解。
怪不得这几天他总觉得穆迁的状态有点奇怪,排查隐患时亲力亲为,对细节锱铢必较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原来是在和纪岭松较劲?
大概对一位算无遗策的智者来说,差一点被对手钻了空子,是一件极伤自尊且难以忍受的事情吧。
而现在,穆迁都直说了他会亲自上阵对付纪岭松,以安寻对此人的了解,穆迁要么不做,一旦做了,就肯定是要搞个大的。
“如果把事情做得太绝,闹得太大,你是会被遣返回国的。”安寻提醒他。
穆迁坐在安寻对面,十指交握,似笑非笑:“安小先生,你这是在担心我吗?”
“没错。”安寻一眼不眨地盯着他,声音干脆,坦坦荡荡。
“我担心你,我不希望你出事。”
于公,他和穆迁是合作伙伴关系,双方合作愉快,他不希望对方过于冒进的行为,导致这场合作提前中断;
于私……既然知道对方大概率是上辈子帮助过自己的恩人,安寻如今看待穆迁,已经很难不掺杂私心。
无论穆迁是怎么看待他的,至少现在的安寻,已经完全将穆迁当成了自己人,他会在意对方的安危,忧心对方的处境,他不可能明知对方在冒险,还冷眼旁观,无动于衷。
安寻耐心地等着穆迁的回复,坐在对面的男人却突然没声音了。
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又像是机器突然卡机,见惯了对方游刃有余优雅从容的样子,安寻还是第一次从这人脸上看到……呃,大概可以用“呆若木鸡”来形容的表情。
“怎么了吗?”
安寻都有点不自信了,自己也没有说什么惊天裂地毁人三观的话吧?
然后他就看到€€€€穆迁突然低下头,将脸埋进手里,然后深吸了几口气,像是在强迫自己冷静,半晌,对方重新抬起头时,又如往常般挂上了云淡风轻的笑容。
“果然,”他笑着说,“只要活得够久,什么事都可能发生,妄想也可以成真。”
安寻:“?”
“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穆迁不动声色地转回了刚才讨论的话题,“我也不想被遣返回国,做事自然会有分寸。”
“你打算怎么做?”安寻追问道。
穆迁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反问他。
“你听说过一家叫‘疗愈会’的组织吗?”
安寻想了想,摇摇头:“没听说过,但这个名称……莫非是个医疗组织?”
“嗯。”穆迁点头,“你没听过也正常,这个组织挂着医疗行会的名头,实际是个空壳行会,他们不对外接诊,只接私人定制服务,服务门类大多和精神疗愈及催眠有关。”
安寻立刻反应过来了:“你的意思是,庄园内这些精神暗示类的攻击,全都出自这个疗愈会?”
其实精神暗示也算一种治愈手法,它可以抚平人的精神创伤,让人从痛苦的泥潭中获得解脱,等同于麻醉剂的效果。
而这种手法若是用在负面信息的传达上,就能像慢性毒药一般,潜移默化地污染和毁掉一个人,非常歹毒。
“这个疗愈会在暗网圈的名气很大,他们最擅长对有钱无势的普通富豪洗脑,比如前阵子,中心区有位梁小公子继承了巨额遗产,结果不到半年就败光了千亿家产,人也蹲进了戒毒所,他堕落得这么快,背后就有疗愈会的影子。”穆迁说。
“纪岭松这人很谨慎,也很傲慢,他要对付你,又不想脏了自己的手,于是找了些黑手来针对你。我已经查到了,在庄园出事之前,疗愈会的头目有和纪岭松接洽过,他们应该是接了纪家的单子,才会对你下手。”
听到这里,安寻已然明白了穆迁的计划。
“所以你的打算,是先从疗愈会开刀,杀鸡儆猴?”
穆迁点点头。
安寻思索起来,他对穆迁能调动的资源也有些了解,如果是收拾几个干脏活的喽€€,那自然是没问题的。
但有句话叫,打狗还得看主人,穆迁对疗愈会下手,无论如何都会引起纪岭松的反弹,以穆迁的习惯,他要出手的话,一般都是一套连招,对付疗愈会只是个开始,最终的目标还是纪岭松。
“你需要我做什么?”安寻记得刚才进门时,穆迁说过他本来也打算去找自己的,这说明在穆迁的计划中,自己也占据了一环。
穆迁沉默了一下,缓缓道:“这是个备选方案,不到万不得已,其实我不想把你牵扯进来,但若想将敲山震虎的威力发挥到最大,其中一个环节,最好还是由你出面。”
安寻苦笑:“我是纪岭松的眼中钉,早已是局中人,倒是殿下你,本来可以置身事外,却被我们牵扯进来了,所以你不用有什么顾忌,需要我做什么,你直说就行。”
于是穆迁将他的计划大致说了一遍,安寻听完后,终于明白为什么穆迁会找自己了。
这件事,还真只有自己可以办到。
“没问题。”他干脆地答应道,“我回去就给那位写信。”
想到之前在海夜城承诺过的约定,安寻又微微一哂。
“就算没有这件事,我也该向那位赔罪,毕竟我早该去拜访他了。”
第88章
商议结束, 安寻和穆迁分头行动,都忙碌起来。
几天后,疗愈会的某间密室内, 疗愈会的正副两位会长面色铁青,正在听着属下的汇报。
“头儿, 我们安插的暗子都被拔除了。”
“全都拔除了?”疗愈会的大会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没有一个漏网?”
那名属下擦了擦冷汗,低着头不敢看老大的脸。
“都、都被发现了,一个没留。”他战战兢兢道,“我们也试图重新布置,但那边防守太严,实在没有可乘之机。”
能发挥效果的精神暗示布局, 可不只是摆放些东西、发送几个垃圾信息就能成功的, 这是一整套的严密布局,从操控者到接收者,是一个完整的网络。
可现在,接收者那边突然变成了“黑洞”, 且无法补救,这意味着他们的手段已然失效, 先前的所有投入都打了水漂, 这还是他们从业以来头一次遇到的事。
疗愈会的大会长气得骂了句脏话,他磨着牙想了一会儿。对旁边同样脸色难看的副会长招招手。
“走,我们去找纪岭松那老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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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面的地点,约在纪家老宅的大庄园里。
被管家引导着进入茶室, 疗愈会的两位会长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茶桌首位上的老人。
对方一头白发, 一丝不苟地梳向脑后,面容古板而严肃, 虽然脸上皱纹明显,却没有一丝龙钟老态,反而双目如鹰,周身有着令人敬而远之的凌冽气势,任何人与他对视,都会下意识觉得紧张,不敢有任何逾越之举。
“纪老。”疗愈会的两位会长恭敬地向这位大家主行了个礼。
疗愈会之前干的都是见不得光的肮脏勾当,这次居然能和纪家这种豪门家族接上线,他们也是惊喜的€€€€若双方合作愉快,他们就可以长久地攀住纪家这棵大树,继而洗白上岸,不必再怕被人寻仇。
所以,疗愈会众人对这次的任务可谓尽心竭力,也拿出了看家的本事,力求将事情做得干净漂亮。
可谁能料到,区区几个星族新人,竟然如此难对付!不仅将整个庄园防卫得密不透风,让他们光是前期渗透就费了不少心思,后来好不容易渗透进去了,结果没过几天就被察觉,那些精心布局的暗棋统统被废了个干净,让他们白忙了一场。
见这两人的神情,纪岭松就知道他们还未完成任务,语气自然很不客气。
“我说过的,事成之前,不要随便来找我。”
疗愈会大会长一拱手:“纪老,我们需要目标更多的情报。”
疗愈会虽然也有自己的情报网,可以进行调查,但这次任务是有时间限制的,与其耗费时间自己调查,不如直接来询问雇主,知己知彼,才能在之后的交锋中做出更有效的布局。
纪岭松冲立在旁边的管家使了个眼色。
管家立刻上前,将已经准备好的一份资料递交给两位客人。
疗愈会的两位会长拿到资料,当场就看了起来€€€€纪家这边既然已经提前准备好了资料,就说明玫瑰庄园那边有新情况,如果不是他们主动上门,之后多半也会收到纪家传递来的新情报。
而这份资料里透露出来的消息,着实令两位会长震惊。
玫瑰庄园的现任管家,居然是炽红帝国的五皇子?同时他还是现任炽红大使馆的副馆长?
玫瑰庄园一系列的安保升级和细节布置,都是出自这个人之手??
不是,你一个外国贵族,好好的皇子和副馆长不当,为什么要跑到玫瑰庄园来碍自己的事??
若不是这份资料由纪家提供,绝对不会出错,两位会长恐怕以为自己是在看地摊八卦€€€€这也太离谱了吧!
将两人迅速变化的脸色看在眼里,纪岭松冷冷道。
“怕了?”
这声冰冷的质问声,瞬间将治愈会的两位会长拉回到了现实。
怕?那倒没有,只是觉得棘手。
毕竟他们之前下手的对象,都是没什么背景的肥羊,这次有纪家背书,他们倒是能放开手脚,却没预料到对方阵营里的一员,居然是有炽红皇族背景的皇子。
万一把事情闹大,先不说自己这边能不能全身而退,纪家难道就能兜得住底?
看穿了这两人的想法,纪岭松冷哼一声,轻蔑道。
“那人虽是皇子,却只是个没有精神力的废物,在皇族中也并不受宠,形同透明人,不足为惧。”
听到这句话,疗愈会两人总算放了心。
“不过,他能废掉你们前期的布置,应该也有几分本事。”
说罢,纪岭松冲管家打了个手势,后者立刻从茶室的案台下拿出一个小方盒,递给疗愈会的二人。
打开那个小盒子,里边装着一副四四方方的小油画,装裱在透明的玻璃盒中。
画面的背景,是一片深蓝广袤的夜空,夜幕群星璀璨,一群美丽的蝴蝶在星空下翩然起舞,每只蝴蝶都异常美丽,散发出灼灼荧光,大会长盯着那些蝴蝶,感觉自己的精神识海都轻轻晃荡起来,不由得心神摇曳,仿佛被蛊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