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是没有理由不喜爱他的。
他轻轻搂住温诺的腰,眼睫投落温柔的阴影:“那我小心一点,如果再踩到你,你回去可以罚我。”
舞池中的两人亲密贴近,观赏台上的温礼脸都快黑完了。
亏他还欣赏应离年少有为,现在一看完全是个大馋鬼!
竟然那样搂着他弟弟的腰,头再低一点都可以亲上去了,干嘛?是想当众发/情吗!
另一侧,面容冷峻的中年男子面色也有些难看。
应辉没想到,自己居然能在这里遇见应离,并且对方并不如他想象的那般灰头土脸,到处敬酒攀附权贵。而是容光焕发、丰神俊朗,怀里抱着温家最受宠的小儿子,身边环伺着低眉顺眼的富贾权贵。
但他可不想跟那些人一样为了点利益就恨不得跪舔应离……再怎么说,应离也是他的亲儿子。
一家人的东西,还要谈钱吗?
但上次他们已经闹得很不愉快,应辉不想先低头。
于是,他眼神晦涩地抿了一口红酒,倏地对身旁的小儿子道:“嘉成,你去跟你哥哥聊聊,叙叙旧,让他有空回家一趟。”
他不知道应离其实已经回来过一次,还把小儿子的手给弄脱臼了,只是傲慢地想着兄弟之间,总是更有话题一些。
没有亲人关心的孩子,怎么会不渴望爱呢。
或许只要他态度温和一些,应离就会卸下冷漠的表象,重新回到应家了。
应嘉成的脸色白了白,捏紧了拳头:“……是。”
第29章
应离的睫毛很长,但是不翘,直直地垂下将视线凝在对方身上时会显出一点罕见的温柔。
再踩到他,回去就可以惩罚?
温诺心下一动,倏地变换了舞步动作,优雅地迈步侧身。
下一刻,“嘶……”
少年哀哀的痛呼响起。
应离一怔,生生定在原地,表情严肃且愧疚道:“对不起……又踩到你了,我们不跳了吧,我太笨拙了。”
温诺痛得眼睛眯眯,闻言又狡黠地睁开,笑着说:“你又欠我一次惩罚了!”
上次的惩罚,温诺很不满意,总觉得好像是惩罚了自己,而室友则不痛不痒的,只有他一个人尴尬了好几天。
温诺即使脾气再好,那也是家里宠着长大的,自然憋着这口气想赢回来。
这次他绝不会再弄成那种稀里糊涂的场面,他一定要给室友一点苦头吃吃!
应离一怔,俊脸覆上一层淡淡的薄红,低声应他:“……嗯。”
听到他答应下来,小男友眼神立刻变得亮晶晶的,像是看见了香喷喷小鱼干的馋猫样……看到温诺这副开心得藏都藏不住的模样,应离还有什么不懂的。
小男友又要借着惩罚的由头来跟他亲热了,实在是很狡猾……
想必是上次的惩罚过去了两天,温诺又馋了。
亦或者上次的点到为止并没有让小男友过足瘾,温诺还是想跟他更进一步。
这一点他无法和温诺感同身受,毕竟他是个直男,实在不能理解同样的身体构造为何会对他产生这么大的吸引力。
但……他也想让温诺开心。
就像温诺想让他开心一样,他也想满足温诺的愿望。
即使这个愿望和他本人的意愿是相悖的,他暂时也能忍受。
应离声音低低的,倔强道:“太过分的还不行……”
说着,他便牵着温诺的手,在转圈至舞池边缘的时候顺便踏了出去,离开了舞池。
他们两人的体格相差很多,他又健身,肌肉密度跟温诺那身软软弹弹只有形状漂亮的身材不是一个级别的。他实在是很笨拙,怕再跳下去,温诺的脚趾都会被他踩肿。
最怕的是温诺又会要惩罚他,而他总是很难拒绝温诺。
绕出去后,应离给温诺端来了一杯橙汁:“喝这个吧,别喝太多香槟。”
温诺一怔,不太高兴,觉得室友好像把他当成小孩子在哄,骄矜地一扬下巴:“我不爱喝这个。”
应离好脾气道:“那你爱喝什么,我去给你拿。”
温诺眼梢斜挑着看他,唇角轻轻勾起,语气玩味:“你说我爱喝什么?”
应离一怔,拿着橙汁的手微微颤抖,神情犹豫。
温诺说这话时盯着他的嘴唇是什么意思,莫非温诺是想喝他的……
“这不太好吧。”应离沉着脸,飞快地看了一下四周。
人太多了,这样不雅观。
温诺以为自己刁难到了室友,开心地笑了起来,漂亮的脸上浮现少见的孩子气:“我想喝酸奶,你不是知道的么?”
但是酸奶就太小孩子口味了,宴会上肯定没有,他就是在单纯的为难室友罢了。
应离一怔,表情定住了一瞬,心里说不上来是庆幸还是什么,只淡声回答道:“忍一下,等会结束了出门给你买。”
温诺笑笑,说好。
因为小男友始终没有问他,应离最后还是忍不住主动跟他说:“温诺,你不想知道我最后会选择跟哪家企业合作吗?”
温家也是对他抛出橄榄枝的一员,温诺作为温家的小儿子,又有着他男朋友这样便利的身份,居然迟迟不来打探。
温诺没什么所谓道:“家里的事情我是不管的,只要你觉得好,你就跟谁合作吧,不用顾虑我。”
室友也有自己的考量,他一个外行人,没必要伸太长的手脚。
男人目光软和下来,静了一会,道:“这次的科研成果第一次的合作对象,我会选择温氏。”
温诺一怔,想问他是不是因为自己,就见室友抬起手替他梳理了一下发丝,道:“不是因为你的关系。一年前,我曾经与温氏企业合作过,你们家是一个非常有职业道德的合作对象,选择你们,我很安心。”
听到他这样说,温诺也有点高兴:“那太好了,我很荣幸,我父亲应该也会很高兴的……”
说到父亲,温诺就有些头皮发麻,不知道要怎么跟他们解释自己一声不响交了个男朋友这件事。
正烦恼着,倏地身后响起一个发虚的声音:“应离!”
两人望过去,只见一个穿着华贵高定礼服的男生站在他们身后,脸上的表情有些警惕般。
温诺还迷惑着,应离的脸色已经悄悄沉了下来。
应嘉成环着胸口,左手死死捏住有些发颤的右手——那是曾被应离拽脱臼了的位置。
他强忍着心底那点想要拔腿逃跑的念头,咬咬牙,与应离对视,道:“我不跟你计较你闯进家里还打我的事情了,也没跟爸爸告状……你什么时候回来,爸有事要跟你谈。”
应离神色冷漠,直截了当:“没空。”
应嘉成忍着恐惧来低头,已经觉得很丢脸了,偏应离还在这么大的场合不给他面子,他脸皮瞬间涨红,压低声音道:“你别给脸不要脸!”
应辉在打什么主意,应离不用想也知道,他轻蔑地转了转酒杯,语气坚定道:“我没空。如果是想跟我谈合作的话,转告他,我已经有了属意的合作伙伴人选了,让他下次请早吧。”
应嘉成一怔,脸上尴尬的神色褪去,有些急了。
他已经18岁了,应辉却迟迟不给他实权,让他至今都要伸手管父母要零用钱,每个月都被限额,这大抵是他一直没有做出突出贡献的原因。
但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能做出什么壮举?!
前阵子他参加了个金融模型的竞赛,原本想胁迫应离帮自己夺冠,好让父亲夸赞他的,结果应离也一直不松口。要是现在他连让哥哥回家的小事都做不到的话,自己恐怕在应辉眼里就没有一点价值了!
他咬牙,瞪着应离身旁那个漂亮得像中世纪名贵人偶般的少年,声音从齿缝间挤出来:“呵……我的好大哥,你可别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我们和你才是一家人,你屁颠屁颠地跟在他身后,得到了什么好处?”
应嘉成脸上挂起讥讽的笑,开始飘了起来。
毕竟论出身,自己就是比应离这个野种好一万倍,这就是他稳坐应家太子爷的底气!
他用嫌弃的目光从上到下将应离打量了一遍,啧啧出声:“不过说实在的,这种穷酸的打扮确实很衬你。毕竟……什么样的人,就穿什么样的衣服,野鸡就算插上凤凰毛也不会飞。温小少爷,你也是这样觉得的吧?”
周围渐渐有人围了上来。
毕竟应离今晚是瞩目的存在,许多人明里暗里都在打量他,一见这儿有动静,自然关注了起来。
而应嘉成却被这种注视的目光盯得有些飘飘然了。
应嘉成从未接手家中的事业,并不知晓今晚这个学术晚宴有多么重要。加之应辉让他来喊应离回家的语气也很轻慢,像是在招徕一条狗般。
这落在应嘉成的眼中,就是应离也没什么大不了,不过是跟对了导师,跟一帮人做出来了一些成就,然后由他出面当个谈判官罢了,还不是跟他一样,没什么实权。
要不然……应离也不会穷得在这么盛大的场合上穿得如此寒酸。
其实平心而论,眼前的男人无疑是闪耀英俊的,虽然低调,但却像是一颗内敛珍贵的黑曜石。
可应嘉成从小吃穿用度就很奢靡,连厕纸都用的是最昂贵的,自然一眼就能看出来应离身上的晚宴西装并不是任何名牌,也并非任何私定,剪裁甚至有一点点粗糙,一看就是工厂机器缝制出来的商场货,顶天了一套下来不会超过一千元。
而反观他,身上的是西服是意大利知名设计品牌专门给他量身定制的成人礼。
周围开始窃窃私语起来,应嘉成很有些得意。
温诺也听出来了,面前的这个人,就是应离那个同父异母的熊弟弟!
少年不悦地蹙起眉头,脸上出现淡红的愠色。
好哇,他还只当对方只是叛逆期呢,没想到竟然这么熊!小小年纪,三观就稀碎成这样,也不知道父母是怎么管教的!
温诺暗暗瞥了一眼室友,担心他会觉得难堪。这种来自亲弟弟的羞辱,别说是他这样的天之骄子了,就算在温诺这种无关的旁人听来也是十分刺耳的。
然而,应离竟依旧是那副气定神闲的谪仙模样,高冷得不行,仿佛自己置身度外。深邃的幽深眼珠什么也映照不出来,冷寂得如同墨尔多神山下的冰川水。
温诺的心倏地像是被一只手给攥住,狠狠地捏了两下,疼得厉害。
这样的侮辱,或许应离已经听过很多次了,所以才会这样平淡。
不露出悲痛的神色,也许并不是因为刀口不疼,而是已经被划烂过许多次,才结成了一层厚厚的血痂,使得一般的钝针无法穿透。
“应少爷,你这么说可不对吧?”
温诺的眼中亮起小小的火苗,护犊子一般往前一步,把应离拦在身后。
应离一怔,幽深的视线落在少年毛茸茸的发顶上。
小男友因为他,又生气了。
奶凶奶凶的,很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