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的,一点点湿润,不带任何情欲。
“晚安。”应离低柔地说。
然后,温诺的床榻边一轻,男人下床离开了。
随即,室内暗下来,门被打开,然后轻轻地掩上。
过了约莫两分钟,温诺才轻颤着睫毛,深吸口气,缓缓地翻了个身,把红透了的脸颊埋进被窝里,喉咙里还发出小声的哼唧,像被招惹急了的小猫。
啊啊啊啊,他再也不敢这样奖励室友哥了!
这简直是在惩罚他自己。
室友低沉性感的嗓音像是贴在耳边发出来的一样,他甚至能感受到空气的震颤,明明是听不懂的话语,听上去却莫名像调|情。
温诺蹬了两脚被子。
少年浑身发烫,胸膛不平静地起伏喘息,眼睛都湿漉一片了。
怪了,感觉好像比从ktv被抓回来那晚还要刺激。
倏地,男人低沉悦耳的声音幽幽响起,像是从阴影中滋生出来的鬼魂。
“宝宝不是睡着了吗,骗我?”
第55章
黑暗中陡然出现的声音让温诺浑身都震了一下。
如果温诺是一只有着绒毛的小动物,那么现在应该已经浑身炸起毛来了。
温诺吓得一骨碌从床上坐起来,双手裹紧被子,只露出上半张脸面向门口,乌溜溜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眼泪要掉不掉。
“你、你……你怎么没走?”温诺吓得都结巴了。
英俊高大的男人安静地站着与他对望,温馨的睡前故事一秒变成了柯南密实案件现场。
温诺颤巍巍地扑闪了几下卷翘的睫毛,鼻尖发出呜的一声,晶莹的泪水就从浅浅的眼眶里掉下来了,声线颤抖着骂道:“你拍鬼片啊,吓死我了……都多大了,还这么幼稚。”
应离的眸子微微闪烁一下,有点无措。
把人吓哭了,他没想这样的。
室友走上前,再度在床沿坐下,用粗砺的指腹轻轻拭去温诺吓出来的泪水,声音低低的:“抱歉,不是故意吓你的,别哭了。”
“别怕,我是活人,不是鬼。”
室友一板一眼地说着,顺手自然地牵起温诺的手放到自己的左胸前,让他感受到自己稳健有力的心脏跳动声,力证自己不是鬼。
温诺:“……”
原来人在无语的时候真的会想笑。
温诺绷着唇角,瞪他:“你不许笑我,我就是胆子小。你要再有下次,我真的要揍你了!”
小男友只吓出来了几滴眼泪,现在泪痕已经干涸了,只剩睫毛还湿漉漉的粘连成一簇一簇的,鼻尖和嘴唇都红红的,又可怜又可爱。
应离觉得心尖的位置有点抽痛,眉头轻皱着拿起温诺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侧,缓缓地用侧脸磨蹭了一下少年温软细嫩的掌心,嘴唇若有似无地在他指尖蹭过。
然后睁开眼,目光冷静如水,说出来的话却像个疯子:“对不起,确实是我不对,你这次就可以打我。”
说着放开了温诺的手。
温诺怔怔地看着他,僵硬地维持着手摸在室友英俊的侧脸上的动作:“……啊?你让我打你吗?”
不儿,哥们。
温诺干巴巴道:“哥哥,你是不是哪里有毛病啊,要不要带你去看看……”
那个词叫什么来着……恋痛?还是啥,温诺不太懂。
“我没毛病,”应离淡声:“做错了事情,不是该打吗?你打了就不要生我的气了。”
温诺怔住,用一团浆糊的脑子艰难地理解了室友曲折的脑回路。
他发现,室友的脑子或许真的是学傻了,在处理人际关系时出乎意料的单线程。
应离似乎以为他是真的不高兴了……好吧,确实有点。
然后就把这次的犯错和上次和他跳舞时踩到他的脚的错误合并同类项了,觉得两次都是犯了错,而上次他受到了……受到了惩罚,被他用金属测量尺抽了一顿。
所以就觉得,这次也得挨一下打他才能被原谅?
温诺哑然,他讪讪地把手收回来,闷声:“不打了,下不为例。”
应离也不强求,只说那好吧,声音听起来似乎还有几分遗憾似的。
温诺微微撅起唇,不高兴地睨着他,问道:“虽然不打你,但是你还没回答我呢,为什么没走。难道你站在黑漆漆里不出声就为了吓我一跳然后挨顿打吗?”
什么毛病,难道是什么抽打守恒定律。
因为小时候放牛牧羊,经常抽打牛羊,于是长大了也想被他抽吗?
温诺差点被自己的脑洞逗笑了,倒反天罡。
幸好室友没那么变态,他安静地摇摇头。
室内其实并不黑暗,虽然没开灯,但窗帘没有拉。
温诺被吓一跳的主要原因还是因为他是从明灯到熄灯,眼睛没能适应,于是觉得周遭很黑,再加上是背对着门口的,毫无防备。
今晚的月亮格外明亮,银光擦过窗棂铺洒在静谧的室内,把男人本就深邃俊朗的面容勾勒得更像艺术家手中的完美雕刻品。
应离垂下眼,伸出手攫住温诺裹在身上的被子一角,掀开。
刚才的对话让温诺已经放松了警惕,身体软软地放松下来,结果猝不及防地就被人从保护壳中剥了出来。
神圣月光的审判下,异样之处崭露头角。
室友带着微凉的修长手指点上去,冰冷的嗓音仿佛是在科研所里不带人情地做着实验:“我走了,你这里怎么办?”
温诺整个人都僵住了。
室友神色平静,修剪得干净整齐的手指像是在敲击桌子般,一下一下地轻点着。
温诺这才如梦初醒,飞快地拢了起来,刚刚干涸的眼眶又有了泪意。
他的腿并得死紧,泫然欲泣道:“……你怎么知道的?”
应离挑起一侧眉,从容不迫地陈述:“刚刚给你念睡前故事的时候就感觉到了。”
小男友面朝着他,侧身躺着,两腿安分地微微曲起,仿佛已经渐入梦乡了。
但是随着男人低沉磁性的嗓音吐露着满是爱语的散文诗,念到那句“我给你 我的寂寞 我的黑暗 我心的饥渴”时,一个暖暖的存在就悄不做声地出现了。
隔着睡衣,触到了应离的腿。
应离口中的诗句不停,视线却落在了温诺脸上。
温诺自己都不知道。
因为他的脸皮很薄,又很容易害羞,一感到窘迫的时候,全身都会止不住地泛起粉意,脚趾也会尴尬地蜷缩起来。
但因为在装睡,所以温诺一动也不敢动。
只有滚烫的小片耳垂肉出卖了他。
温诺哑口无言。
天杀的,他还以为自己演技很好呢,都极力地控制不让睫毛乱颤了……结果居然直接死在了开头。这让他莫名有股在奥斯卡影帝面前排练幼儿园表演节目的羞耻感。
温诺脸皮涨红,恼羞成怒,气冲冲道:“你、既然你早就知道了,干嘛不说啊!逗我很有意思吗?”
明明知道他没睡了,还压在他耳边,问他要不要接吻。
温诺又羞又气,眼睛湿润地瞪着室友,觉得真的不是自己的错觉,室友真的变烧了。
不知道是从哪里学来的。
室友垂下了眼睫,又是一副低眉顺眼的可怜样:“没有逗你,是怕你害羞。”
温诺才不信他,一语中的:“那你现在怎么又不怕了。”
应离轻轻眨了两下眼睫。
他的睫毛不翘也不密,但很长,垂下去的时候像芭蕉扇一样能遮盖住那双晦涩眼眸中的情绪,还能让他看上去像只可怜的落水大狗,让人不忍心过多苛责。
应离声音沉冷,说出来的话却和温诺的问题无关,冷静地挪开了话题:“人不要羞于面对欲/望,诺诺,这是很正常的事情,不需要躲藏,我也不喜欢你有事情瞒着我,骗我。”
温诺对“骗”这个字眼很敏感,眼神顿时飘忽了几分,有些心虚。
应离看在眼中,也没深究。
总有一天,他会让温诺心甘情愿地把隐瞒的东西对他倾诉出来。不管是什么男模,还是腹肌都不对称的大猛一,还是不知道存不存在的初恋……那都不是问题。
他有信心能把一切潜在的威胁都从温诺心里挤出去。
男人在暗室中愈发显得存在感强烈起来,如同白天斯文地收起了利爪扮演牧羊犬,到了晚上就现出森森獠牙,对懵懂的羊羔下手的狡猾恶狼。
应离的眼睛很黑,此刻却亮得惊人,炯炯地凝视着温诺,直把人看得心惊胆战起来。
散文诗的最后一句,他没有念。
——He intentado utilizar la confusión, el peligro, no le sorprenderá.
——我试图用困惑,危险、失败来打动你。
他是一头企图犯上的恶犬,能牵制他的绳索只牢牢地握在温诺的手中。
在认识温诺以前,他也并不知道自己的性格是如此恶劣。
他是伪君子,他的一切良好学识都化作哄骗小男友的摇篮曲,引诱他深入到自己的怀抱。
温诺目光已经不坚定了,迷迷糊糊地看着室友,拢着腿的力气也松开了。
室友是生物领域的天才诶……听他的话,应、应该不会有错吧?
应离倾身上前,在薄唇吻上去之前语焉不详地呢喃:“乖孩子。”
声音隐匿在两片唇瓣之间。
应离觉得自己像是亲吻了一片温水,这让他都不敢用力啃噬。小男友的唇软得似乎用力抿一下就会化开,他只得细细密密地吮吻,用唇舌温柔地鼓励温诺来主动咬他。
温诺不知不觉就把两只手都攀上了室友的脖颈,很依赖地在他脑后松松地挽住,下半张版图完全失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