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诺想做的蛋糕难度太大,是定制的微景观蛋糕,专业人士做起来都要耗时不久,更别说纯新手从头学起了,所以速成学费很贵,课时也排得很满。
在应离回国之前,温诺已经上了好几天蛋糕课了,现在就剩两三节了。
张弛看得一愣一愣的,心里忍不住犯嘀咕。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温诺在画画以外的事情投掷这么多的心血,这认真的架势,看得他心慌慌的……真是只是为了给室友庆生吗?还是只是他过于恐同所以敏感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张弛忍不住发出灵魂一问:“诺啊……你们这有一点像是要分手的样子吗?”
温诺噎了一下,嗔怪道:“怎么不像啊?哎你别管了,我有我的节奏呢,放心,事情都在我的计划之中,一点儿差错都没有呢。”
张弛讪讪地摸了一下鼻子,叉起一块牛排往嘴里塞,嘀咕道:“好吧,反正你有数就行,能分就好,我也担心你用我那方法去试探会翻车。”
温诺哦了一声,“怎么说?”
张弛有点心虚道:“咋说呢……虽然我觉得他应该是直男装gay,毕竟他那些资料都白纸黑字的,装gay动机很大。但是吧,我又担心万一他真的是gay怎么办。要是你听了我的意见去试探他,直接掏他鸟,然后他直接干……”
“哎哎哎!”温诺大惊失色,左顾右盼了一圈,提心吊胆道:“你……!说话文明一点儿,这可是在大学城附近,让人听见了怎么办?”
“好吧。”张弛无奈地耸耸肩膀,张嘴:“我的意思是,他长得人高马大,我猜他的bird应该也很big,要是你把他搞得bigger了,他又真的是gay的话,我怕他真的插you,而他力大如牛,你力气又很small,要是你真的被f**k了我就成罪人了。”
温诺:“……”
虽然张弛的散装英语很抽象,但他听懂了,并且感到很尴尬。
可恶,那干嘛不早说!
虽然没被f**k,因为室友哥他对男的不行,但是越界的事情也做了不止一件两件了……
而且因为开了坏头,现在经常发生稀里糊涂的事情,他都不知道用什么理由去拒绝。尤其是应离还得了个什么渴肤症的离谱心理疾病,温诺也是承受了许多。
一言难尽,温诺叹了口气,啥也不说了。
张弛举杯,要跟他碰:“碰杯,等你的好消息!”
温诺摩挲了一下杯身,举起来跟他轻轻对碰了一下,叮当作响。
……
蛋糕课时在两天后终于全部上完了,温诺在主要负责老师林师傅和其他老师的帮助下,做了个8英寸的微景观蛋糕。其他老师只是负责打下手,温诺是主要的蛋糕师。
高耸入云的神山威仪映入眼帘,山下的河流波光粼粼,余脉奔向一望无际的阿坝州。
温诺喜欢得都舍不得包装了,太有成就感了,虽然制作过程他一度崩溃得想让别人操手完成,但最后还是坚持了下来。
虽然和专业老师的作品仍有一定的距离,但作为速成之作已经称得上是极其用心了。
预约的生日礼物也到货了,温诺打车去亲自取了过来。
生日的庆祝地点温诺选在了之前自己住的房子。
毕竟要不被应离发觉的情况下布置场地,在宿舍内根本是不可能实现的事情,温诺只能选择在校外置办了。虽然他搬进了学校宿舍,但校外的房子他依然租着,现在正好派上了用场。
而和喜气洋洋的温诺不同,应离这两天的焦虑和怨气几乎快把他淹没了。
尤其是今晚。
温诺告诉他有点事情在外面,今晚不回来吃饭了,他就在客厅沙发生生地从晚上六点坐到了晚上十点。
门口依然静悄悄的。
温诺这几天频繁的外出,且都不让他跟着。
虽然有张弛陪着以证明他不是出门鬼混,但他到底是需要跟张弛干什么呢,要一连出去玩这么些天?
他已经有很乖地在等着了,但为什么却好像感觉温诺在离他越来越远。
他不想把事情往糟糕的方向去想,也想相信温诺,可这种类似被抛下的不安无时无刻不在折磨他,怨毒的岩浆在翻涌,在催促他把不听话的小猫抓回来、圈养起来,给他套上绳索……
可是,他不想温诺讨厌他。
他不断地回想到底是哪一个环节出了差错,想来想去好像问题只能出现在他们亲密过后的那天。
是不是温诺没有爽到,觉得他的技术很差……?而温诺又觉得他对男的不行,吃不上正餐,所以开始渐渐对他失望了,是不是?
快要溺亡的窒息感萦绕着他,应离坐立不安,犹豫了半晌,给申秋发去了信息。
【Aaron:我有一个朋友,遇到了感情困境。】
申秋:“……”
申秋看到的时候,都不想回他。
还“有一个朋友”咧,应离哪来的朋友……这不值钱的,大概又是想秀恩爱了,申秋不想惯着他。
但是人大概就是贱的,申秋忍了两分钟,还是没忍住回了他:【啥毛病?】
【Aaron:就是,我朋友的男朋友最近对他忽冷忽热,为什么呢?】
申秋一愣,忽冷忽热?
他回忆了一下温诺送应离登机时的表现,眼神都快拉丝了,那表情不可能不爱啊。应离就更别说了,从恋爱开始就逐渐变得讨人嫌了,小情侣怎么看都是蜜里调油。
再说了,温诺也不像那样的人。
这么看来,可能还真是应离不知道什么时候认识的新朋友吧。
申秋沉吟一声,反正不是他的朋友,那他说话就不客气了哦。
【申秋:我们大科学家怎么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想不通了,网上不是有个很形象的比喻吗?】
【申秋:当你洗澡的时候,如果你发现洗澡水忽冷忽热,那么你就要明白是有人在跟你共用水资源了。】
【申秋:说人话,你朋友的男朋友外面有人了。】
【申秋:要么精神出轨,要么肉|体出轨,你让他选一个吧。】
应离定定地看着那行字,直到手机屏幕的光熄灭。
一室黑暗。
应离静坐了半晌,回他:【你胡说。】
申秋:“???”
应离把手机按灭,仰面靠在了沙发上。
温诺不会那样对他的,他不信。
可是,今晚他给温诺发的消息,温诺一条都没回。
这骤然冷淡的这段时间之前,温诺都是恨不能二十四小时贴在他身上的,也时常馋他的身子,想跟他摸摸贴贴,但这些行为最近都没有了。
果然是因为不满意他的表现吗?
还是外面有谁……做得比他要好,勾引了温诺?
男人孤寂的身影仿佛在不断地往外冒着黑气,心一点点沉落下去。
他忍不住了,他要去找温诺。
应离倏地起身,头痛得快裂开。
是温诺先走进他的,就算温诺对他没有耐心了,不想跟他玩什么柏拉图了……他也不允许温诺离开他。
要是没法接受柏拉图,他可以改。
他觉得他可以的,这段时间,他感觉自己愈发沉迷其中了,至少在跟温诺亲近的时候他完全升不起抵触的心理。没道理试都没试过,温诺就不要他了。
他刚拿起手机,手机就在手心了震动了一下。
应离解锁屏幕,薄唇倏地抿紧。
一条来自温诺的信息映入眼帘——
【应离,你现在快点出来一下,来我之前租的房子,你还记得地址吧?我在这里等你!快点快点!】
之前租的房子?都好久没去过的地方了,为什么在那里?
电光火石间,“金屋藏娇”这四个字横冲直撞进应离的脑海里,撞得他脑仁生疼。
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温诺有了新欢,不想要他了,所以跟他提分手……?
应离脊梁僵直,怔愣了半晌就以最快的速度去穿鞋。
无论如何,他都要见到温诺再说。
他已经很听话了,温诺不会不要他的。
——但,万一呢?
这个鬼魂般的阴森话音萦绕在他耳边,激起阵阵幻听。
万一呢,怎么办,他不知道。
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来。
万一温诺要跟他分手,要跟别人在一起,他真的接受不了的……那要做小三吗?
那更不行了,他学习礼义廉耻这么多年,不是为了给人当小三的,即使对象是温诺……真的不行吗?
其实张弛闯进宿舍的那一天有句话说得还蛮中肯的——“不被爱的才是小三”。
有没有一种可能,温诺像当初馋他一样,只是贪恋奸夫的身体,但灵魂还是爱他的。毕竟无论如何,应离就无法说服自己温诺对他的温柔与特殊,都不带有爱意。
这不可能。
算了,想这么多都没有用,无论如何,他都要亲眼去看看。
夜晚的冷风刮过男人绷到极点的脸颊,眼睛已经睁得太久变得干涩,眼眶通红刺痛。
应离用最快的速度赶往温诺曾经在校外住的高级公寓,快步走到最后甚至跑了起来,胸腔里的空气压缩到肺部生疼。
一路赶到了门外,应离才猛地停了下来,举起的手久久没能在门铃上按下去。
给他开门的会是谁。
会是温诺吗,还是不认识的人。
停在空中的手渐渐缩紧,阴沉沉的眸子暗到了极致,一丝光亮都透不进去。
如果有别的人,他也不会放手的,他要抢回来。
烧心焚骨的烈火在煎熬着他的理智、他的心和五脏六腑,眼眶烧得滚烫,胸口却像穿透了一个大洞,凛冽的寒风不断从空洞涌入,肆虐他的岌岌可危的精神状态。
诺诺,他好像真的生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