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万事已成定局,再纠结之前的过招博弈已经没有意义,李刺槿这通电话,大概纯为泄愤。
李刺槿气急而笑,“不要以为分到家产就可以高枕无忧,我会把叶韵绮篡改年龄的事捅给董事会,你不仅是私生子,还是幼女产下的弃婴!你的出生就是你生父肮脏恋童的罪证,在董事面前,你永远别想挺直腰杆做人!”
邵明曜平静道:“原来你只查了别人。”
一句话让电话另一头的李刺槿噤了声,坐在台子上晃着腿听热闹的林晃也反应了一会儿。
那晚邵明曜回家后,对他说明了这番搏心态的谋划,但他只说搜罗几十个女人的资料当障眼法,虚构一套出轨多位未成年少女的说辞,骗李刺槿破防。
林晃伸手勾了一下邵明曜的衣角,用眼神询问他,还有什么事?
邵明曜随意拎起他的一只手,放在手里捏来捏去,漫不经心地说道:“很遗憾,故事不如你预期的刺激。我妈生我时并不是什么幼女,她确实改过年龄,但不是改大了四岁,是改大了两岁,为了一些移民手续上的问题而已。她17岁遇见我爸,生下我时刚过18岁,我只是一个贵圈到处可见的豪门私生子,想必董事会听了都会打哈欠。”
“李刺槿。”邵明曜的语气就像此刻周末傍晚的老街一样平静,“你有没有想过,这么拙劣的一套谎言,为什么能骗到你?”
电话里鸦雀无声,不知道李刺槿是被气昏了头,还是已经愤而离去。
邵明曜自顾自地说道:“虽然我们见面很少,但每一次见面,你都在向我展示你有多么痛恨我和我妈,痛恨自己当年一个高高在上的富家千金,邵泽远却背着你在外面找不入流的野女人这件事。”
“我看透了你,你却看不透我。在我规划好的未来里,怎么可能允许自己有这样的污点——倘若这一切是真,我更不会以自己的羽毛为代价,只为撬动你手里那么几枚硬币。”
“无妨,以前胜负已分,以后同为邵氏的股东,还希望你能记住——”
邵明曜语气微顿,拿起手机在耳边,说道:“我要做的事就一定会去做。无论任何人,任何手段,任何威胁,想要我偏离轨道,绝无可能。”
少年的语气很轻,一字一句却掷地有声。他平和地说完,随手把手机往旁边一扔,垂眸落下带着些嫌恶和蔑视的一瞥。
林晃下意识看向他的手指,那枚被用来提醒“控制”的戒指被傍晚镀了一层柔和的金边,坚定又柔和。
就像眼前这个人一样。
邵明曜沉默了一会儿,抬头,视线越过林晃看向他身后——他身后是厨房另一扇高而窄的百叶窗,外面朝着院子另一头,老杏树影投在围墙上,轻轻摇曳着。
林晃拿起一杯豆浆,轻轻晃着腿,一口一口地喝,等他把豆浆喝完,邵明曜刚好回过神。
林晃垂眸看着杯壁上那道豆浆印子,说:“你心眼多得吓人。”
邵明曜笑了笑,“这还不够呢。之前没想过会搭上我爸公司,但既然搭上了我就不会摆烂,以后斗法更少不了。”
林晃点头不语,摆弄了一会儿手机,说道:“陈亦司说,这叫刀光剑影刚刚拉开序幕。”
“你跟他说了?”邵明曜挑眉。
林晃点点头,“毕竟从打出生就四处触霉头,结果这两年突然行大运,交了男朋友,还是豪门继承人,我总得找人倾诉一下。”
邵明曜认真地看着他,直到看得他不太自在,又忽然抬起手,朝他脸缓缓伸来。
林晃以为他又要摸摸那些蝴蝶了,便由着他靠近,不料他忽然屈起手指,在林晃脑门上重重一敲。
痛。
熟悉的暴躁感涌上来,林晃怒道:“干什么。”
“说没说过,不许这么说自己?”邵明曜神色严厉了一瞬,转而却又柔和下来,低声哄他道:“林晃是世界上最有福气的小孩。”
林晃捂着脑袋看他,“你在放什么屁。”
邵明曜朝院里对空气发癫的北灰一抬下巴:“所有失去的都回到了身边。”
他顿了顿,“离开许久的人也能再次遇见。”
看向爷卧室的方向,又垂眸看着两人投在窗台上交叠的影子,“爱着你的,因为你而绝处逢生。”
林晃愣住,心跳忽然很快,像第一次偷吻——不如那时凶猛,却更连绵。
他别过头看向百叶窗外,也看着那一墙摇曳的树影,阳光从另一侧的窗打进来,把他半边脸镀成金色,那一串幽蓝的蝴蝶也带了金闪,熠熠生辉。
邵明曜又抬手,他来不及躲,可这次那只手却十分轻柔,食指点在最上面那只蝴蝶,沿着蝴蝶的动线向下描摹,描到唇畔,一下一下地轻按他的唇。
邵明曜很喜欢捏他,脸、唇、腰、臀,轻的、重的,就像他对待小狗玩偶那样,在身边就要上手,撒不开似的。
林晃耳朵红了,被落日金晖照了个剔透,但他扭着头不做反应,也不遮盖,只是又轻轻晃了两下腿。
邵明曜环着他的腰,把他往下抱了一下,他脚尖在地面若即若离,终于转回头来看着邵明曜。
“邵明曜。”他凝视着那双漆黑的眼眸,“你是不是想要我亲你。”
邵明曜眉毛轻轻抬了下,仰头看着他,“看你意愿,我悉听尊便。”
林晃双手攥住他的肩,缓缓朝他俯身下来,两人鼻尖触碰,邵明曜垂下眸,待要吻住时,林晃忽然用力把他一推,从台子上轻巧地跳下来,端起另一杯豆浆说:“我给爷送去。”
玻璃窗映着林晃嘴角那抹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笑,少年眸中蓄满明朗,和他身后人笑起来时全无分别。
他走到门口,直接被搂着腰一把提起,两脚在空中虚蹬两下,邵明曜一把把他捉回台子上放下,他手里的玻璃杯一歪,豆浆全部撒进洗手台,连着杯子也咣当一声掉了进去。
邵明曜仰头看着他,“林晃,我是不是该收拾你了。”
林晃向后仰了一下,顺势抬腿踹他,“爷在卧室。”
“爷在听广播,而且还残废。”邵明曜捉住他的脚,把他的腿放老实,左手握住他的腰,右手托住他后脑,扣着他低下头。
邵明曜手宽指长,每次握腰时,中指和无名指都能触碰到臀边,他故意捏得紧,手指深陷进肉里,一下就能卸了林晃浑身的力,什么搏斗拳击都白学,只能颤栗着由他摆布。
悉听尊便,从来都只是为所欲为者的文字游戏。
说什么土狗恶犬,骨子里还是个大少爷,接吻最多抬一抬头,舌头撬开牙关,吻得深时,就要扯着林晃胸前的衣襟把他一直向下拉,林晃往后挣一下,腰侧登时被扇了一巴掌。
等那只手终于松开时,林晃已经一片眩晕,两人额头相抵,一条银丝牵连在唇边,又染了傍晚的晖光,看得林晃臊。他喘着粗气,半个身子都麻。
陈亦司曾经劝他刚谈恋爱悠着点,别上来就太猛,往后没有热情。
可他和邵明曜谈到现在,总觉得邵明曜还是在收敛,每回都比之前更暴露出一些本性,这个人的蛮横和掌控欲让他惊恐,却又跃跃地想要不断试探。
待两人喘定,邵明曜清了下嗓子,站直腰板,好整以暇地抻了抻衬衫下摆,把褶皱扯平。
林晃抹去唇边湿润,居高临下看着他,缓缓抬起腿,脚尖踩住他左肩。
白衬衫上立刻碾出一抹灰。
邵明曜挑眉,林晃却扬起下巴,和他无声对峙。
许久,邵明曜含着笑轻哼一声,“就会事后逞英雄。”
林晃踩着他肩往后踹了一下,看着他半边身子往后微闪,说道:“在爷这,你收敛点。”
“要是真被发现了——”邵明曜声音低下来。
林晃问:“怎么?”
“你回你家,把耳朵堵起来。”邵明曜语气平静,就像在讨论晚饭吃什么,“等爷抽完我,我给你发个微信,你再来吃晚饭。”
林晃没忍住一下子笑出声,抿唇别开头看向窗外,许久才又小声说:“又不是没听过你挨抽。”
“我人生中最没面子的一晚。”邵明曜抬手捂住他的嘴,“不许提。”
林晃在他手心里低笑,笑了一会儿垂下眸,看着捂他嘴的那只手。
“邵明曜。”他敛了笑意,把那只手拉下来,取下食指的戒指戴回自己手上,说道:“我想给你弄个新戒指。”
邵明曜手指屈了屈,“什么戒指?”
“摘不下来的那种。”
林晃捏着他的指根,轻轻摩挲着指缝那侧的嫩肉,许久,抬眸轻声道:“纹上我的名字。”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73】
敲键盘的路遇呆蛋。
呆蛋拖着一只比它还长的钉子艰难前行。
前面的小鸡蛋站住!敲键盘的喊道:要干什么?
呆蛋说:明蛋总在我壳上写名,我要给它也永久做个标记。
敲键盘的震惊:你要用这个钉子划它?
呆蛋摇头:我打算给它打个钉。
……敲键盘的沉默片刻,递上五毛钱。
别杀它,求你,去换成小水钻吧。
呆蛋收了钱,诧异道:水钻只值五毛吗?
敲键盘的摇头:是它的蛋命也只值六毛。
我总得留一毛赚吧。敲键盘的实话实说道。
第74章 |“隔壁传来轰然一声爆炸。”
高考假三天, 英华要占考场,林晃把书桌清空,书本卷子塞爆了拉杆箱。
他同桌小眼镜也装满一只行李箱,嘟囔道:“人只有在拎书时才知道知识有多沉重——”说着双手握住拉手, 蓄力一起——箱子纹丝不动, 他却两脚差点离地。
林晃拎着箱子路过他, 随口道:“给我吧。”
说着略蹲一下把箱子拎起, 就像随手捡个小西瓜。
严竟傻张着嘴, 眼见林晃一手一只比他命还沉的箱子,步履平稳, 校服衬衫随意挽到胳膊肘,两条纤细的手臂上肌肉条索清晰可见, 青色血管微微隆起。
“我操。”
林晃回了下头,好像头一回听到他同桌骂脏话,不那么确定。
他把严竟的箱子搬去宿舍, 又折返帮其他住宿生搬。他提箱子下楼, 邵明曜在楼下接, 把箱子运回宿舍。送完最后一趟, 六班女生把他围住,班长递上一塑料袋饮料。
林晃摆手, “不用。”
“拿着吧, 你是六班真男人。”严竟在人群里起哄,“同为细狗, 为啥你这么有劲?”
林晃脚步停顿,回头看着他, 一秒两秒三秒, 终于没忍住冷冰冰道:“你才是细狗。”
严竟笑容僵住, 呆了许久,指着自己鼻子问旁边人:“林晃发火了?还是对他亲爱的同桌我?”
旁边人笑着推他一把,“傻了吧小眼镜!让你欺负老实人!”
班长又把饮料兜子伸过来,“解解渴吧,不然我们过意不去。”
林晃只好捞了罐可乐,“谢谢。”
班长又说:“拿两罐,高三学长也受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