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光和眼角的红晕混合着泪痕被隐没在战斗的血痕之中，透亮直到消失。
洛基最终还是睁开了他的眼睛。
像是在看他的兄弟，又像是在看什么永远无法摆脱的仇人，极致的恨和爱被灌满，被压抑，最终只留下无论如何也无可动摇的坚定。
“我不在乎你怎么想，我也不会收手的。索尔，绝不会收手。”
“在我遭受了不公平的对待，在我意识到我的身份，我在这里可笑的位置之后我就再不能收手了。”
“索尔。”
“生而为王的只有你。而我什么都不是。”
“我不会停手，不会停下，不会和你回家，也不会乖乖的回去当阿斯加德名义上的二皇子，把奥丁的打算，把这一切都当做没有发生过。”
“我不会，我做不到。”
洛基轻声道，像是在对他自己，也像是在对索尔。
他说：“你让开，不然今天我们两个人之间，只能有一个人站在这里。”
索尔：“…………”
索尔近乎恳求的看着自己的弟弟：“洛基！”
他一步未退。
“那看起来你最终还是做出了选择是吗？”
洛基恍若未闻索尔的声音，他捏紧了自己手里的命运之矛。
强大的能量，尖锐的尖端，冰冷的寒锋。
这一刻，所有人都看见了洛基紧握着武器的那只手上开始泛起寒雾。
皮肤从普通的肉色自指尖蔓延成为漂亮的蓝色。
“说实话，我没有想过会有今天这样的一刻发生在你我之间，索尔。从前，任何一刻都没有想过。”
洛基看着自己的哥哥，没人能看得懂对方此刻眼底的神色，也就是在这一瞬，所有的表情都从他的脸上褪.去：“但或许，这就是我们注定的，最终的结局。”
“我不是阿斯加德的二皇子，不是父亲的孩子，不是你的弟弟，我什么都不是。”
“但我至少可以是我自己。”
“索尔，我不属于任何人。”
“你不愿意走。”洛基道：“那么今天，你我就必须有一个人死在这里。”
命运之矛在刹那射出巨大的能量命中一直未曾做出任何攻击举动的索尔。
雷神在这一刻直接倒飞出去，高大的身形摔在地上。
而在不远处，他的弟弟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洛基：“而我由衷的希望你能在最糟糕的情况到来之前，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地面之上，索尔狠狠的吐了一口气。
眼睛睁开复而闭上，狠狠的眨动了几下，直到下一刻，在命运之矛的锋刃即将穿刺他的锁骨直击，他终于还是抬起了自己的雷神之锤。
“而洛基，这就是我的选择。”
雷电的光辉之下，索尔的眼神痛苦而执着：“我无论如何也不能放任你做下错事，无论是为了什么。”
“洛基。”
“无关于父亲，无关于任何。”
他说：“我一定要带你回家。”
第168章 168
雷神的这句话掷地有声。
其情绪里的坚定, 就算是屏幕内外第一次认识或者是了解到他们的人都能格外清晰的感觉出来。
他要带回他的弟弟。
他不能让洛基犯下他不能够承担的错误。
这一坚定的信念就如同锤子上闪烁的电光，深入每一个旁观者的认知之中。
简直是感人肺腑。
嗯。
要就是屏幕里的这个雷神能更敏锐一点就好了。
毕竟屏幕的拍摄是有主观意识的，就好像一般上来说或许同样的片段发生在现实生活中鲜少有人会敏锐的察觉到, 但呈现在镜头里, 在导演, 在剪辑师，在剧本创作者的笔下, 就会被格外的注意，甚至是抓拍。
洛基有一双很好看的，会说话的眼睛。
在镜头的拍摄之下, 内里的情绪完全没有任何隐瞒的呈现。
这一场斗争的开始是因为什么或许未知，索尔嘴巴里所谓‘洛基不能犯下的, 他不能认可，奥丁不能认可，洛基自己也未必能够认可’的事情到底是什么或许也没人能够知道, 毕竟信息量从播出到现在, 大背景相关的情报可以说是完全没有。
但任何一个人, 任何一个人都能看得出促使洛基情绪达到临界点, 难以忍受的节点是什么。
是索尔。
是索尔对着他的弟弟说自己在中庭, 也就是地球上有了一个爱人开始。
洛基不是索尔的亲兄弟。
洛基是被索尔的父亲奥丁从战场上捡回来的弃婴。
是一个被隐藏了身份, 就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是什么, 在此之前真心实意的觉得自己是一个阿斯加德人，是索尔的弟弟，是名正言顺的阿斯加德二皇子, 但真实身份甚至只是睡前故事里的所谓“怪物”的冰霜巨人。
是敌人，是怪物, 唯独不会是自己人，是兄弟。
说真话，这一刻有父母的、没父母的，有子女的，没有子女的围观群众简直都惊了。
讲真话，没见过这么操作的。
要领养敌人的孩子其实没什么问题，毕竟被领养的孩子甚至只是一个弃婴，被丢弃的，抛弃的存在，只能说确实是比较善良。
隐瞒身份，其实也没什么。
毕竟亲不亲生虽然其实并不那么重要，爱才是维系感情的关键，但对于有一部分人来说，可能出于种种考量确实有必要隐瞒一下。
尤其是敌对方的孩子，又是皇室，处于这个位置上还是领养的，上位者要承担多少压力不说，周围人估计肯定私下里也多少有所避让，要是真心想养孩子的人一般都会考虑到在这种环境下的抚养肯定不利于小孩的心理健康。
所以隐瞒身份，当自己的小孩养，不告诉对方真实的情况，这个操作也是能理解的。
至于说生而为王——那二皇子身份给都给了，当自己人养了这么多年，要真是视若己出的性格，说这话也没毛病。
可问题是很显然从洛基的嘴里看着奥丁这家伙根本就不像是这种情况啊。
王位是内定的，早就决定好了的也就算了。
毕竟作为阿斯加德的领导人，王位继承制的最顶层判决者，给谁王位全看他自己怎么想，严格来说没什么问题。
可是一边让洛基觉得自己有机会，一边其实也没给机会，完事儿这也就算了，只能说还是有自己的私心，但是你还给人家的睡前故事里把洛基的真实身份当成“恐怖的怪物”讲给当事人听，这是不是就有点离谱了？
尤其是在明确知道洛基是流动性别，把人家剔除王位竞选不说，还直接把人家的后续道路给安排好了……
emmm。
你当时可没说生而为王的下一句是万一没成王那就直接成王后啊！
搞什么玩意儿呢，王位继承制也就算了，还给自家儿子搞童养媳啊。
那要这么看，当初把人从战场上面救回来，奥丁这行为举动也是有点意思的。
也不怪洛基气成这样。
从王到王后，这距离差的可不是十万八千里——最离谱的是看起来不管是爹还是儿子好像都隐约的对这事儿有所察觉，但就是一点都不给当事人吱一声。
而洛基从屏幕里的表现来看，很显然对此事完全是一无所知，又更显然的估计真把索尔当亲哥哥看待，还不自觉的意外产生了除了兄弟情以外的特别感情。
这感情憋了多久不好说，纠结了多久也不好说，但绝对藏得又深又毫无破绽。
现在突然知道生而为王根本就是虚假的谎言不说，自己的身份也是假的，自己突然变成了奇怪的怪物，和自己当成亲哥哥的索尔根本一毛钱关系也没有，莫名其妙的就被当成工具人放在了王后的位置也就算了，结果自己哥哥居然还在中庭有了一个真正的爱人。
能不崩溃估计不太容易。
毕竟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洛基绝对是属于一个心思细腻，脑子转的非常快，甚至可能还有点别扭的家伙。
他现在甚至一边信誓旦旦的说自己和索尔只能活下来一个，今天必须有人从这里竖着出去，一边用命运之矛狂揍索尔，但次次避开真正的要害。
战斗，无法停歇的激烈的战斗。
屏幕中几乎极难看清双方的身影，只能看得到特效一般的光波疯狂闪烁，能量席卷周围的一切，音爆的声音隔着屏幕都刺的人耳朵发慌。
洛基没有真正的下手，而索尔也没有。
就算是迫不得已的动手，所有人都能看得出来，他仍旧在试图回避一切可能和自己的兄弟进行正面冲击战斗的可能。
所有的动作进攻大于防备，被动抵御远超于主动进攻。
但能力摆在这里，力量摆在这里，饶是他们都有所留手，这神界的两兄弟制造的破坏也简直媲美不久之前惨遭入侵的纽约。
建筑体在被摧毁，而不远处，不知道是什么情况，看起来更像是大马路的流光溢彩的平坦路面上，一群人正在朝这里疯狂奔跑。
“索尔！！出大问题了！！！”
被周围能量冲击的声音在此刻小的可怕，但大概是有一部分不妙的直觉，屏幕之中，索尔近乎下意识的扭了个头。
原本流光溢彩的路面，此时此刻看起来简直如同化冻的冰面，其上，细细密密的碎痕蔓延的越来越快。
“怎么会，彩虹桥——”
索尔一言未尽，猝不及防之下被洛基的命运之矛直接抽飞。
身体后仰，致命点完全暴.露。
而这激烈战斗中彻彻底底的劣势却并未被洛基抓取，他像是看不见一样，命运之矛的锋刃直指索尔，却分毫不露杀机。
那张不久之前还充斥着冷意的脸上，在此时此刻居然流露出一抹笑来，像是被牵扯着嘴角，嘲讽至极。
“为什么不会？哥哥。”
“在你前往地球之后，在你被那个糟糕至极愚蠢透顶的女人迷惑之后，到底是什么让你觉得我还会放任这最大的漏洞继续存在你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