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少年君王的人鱼后 第75章

但子爵似乎很介意他人窥伺到未婚妻的模样。她总是戴有着宽大帽沿的帽子,像一抹影子。

留给民众当谈资,印象最深的是她的红发。

梵苜夫人没想到,或许是她生命中最后一把的牌局会如此之顺。

她不禁遥望虹心岛的方向。这一刻,他们是否也同样进入了那位的棋局呢?

十几年前的事情,还像昨日发生的那样。

真是世易时移啊。

偏头痛又开始作怪,梵苜夫人屏气服下止住疼痛的药片。

她想起那天促膝长谈,宁茉流泪握住她的手:“请别担心。”

她的小茉莉。

“这是你画的?”子爵撑在桌面。

宁茉面前的白纸上,画着一套潦草的衣服。

白色、柠檬黄和草绿的搭配,色彩明快,简洁俏皮风格。子爵不免意外,这与成天闷坐着的人鱼相去甚远。

西星区高层会议时,宁茉坐在他身边。应该是听不懂会议内容,所以无聊到涂画。

“那天的花很漂亮。”她以前待在梵苜夫人身边,偶尔夫人也会满足宁茉好奇心,讲到衣服的设计稿是怎样出现的。

第一次得到出大远门的机会,宁茉想把外面的缤纷明亮颜色记下来。

“可没人为会白雏菊买单,不值钱上不了台面。”

生命力顽强的杂花,西星区开得到处都是。

常见所以轻贱。

宁茉沾着零星墨水的手指轻轻触碰雏菊。她觉得她们没什么不同。无论常见还是稀少,轻贱亦或保护,是漠不关心踩在脚底,又或者放进高高的壁龛供养。

子爵本想嗤笑。

但是,宁茉的设计给了他新的思路。

*

闻歌想过,是否要将宁茉怀孕后出现同族气息这件事告知坎因。

但兰顿记忆片段里,海巨人对诞生自多瓦实验室的人鱼态度并不友好。

坎因是不擅长掩饰情绪的生物。闻歌担心,他知道以后行为露出异常。这样的话,或许会更加难以与深海遗族的地下同盟取得联系。

闻歌只能让114把人鱼传承里有关繁衍的部分记写出来,交予侍女蒙莱。

处理好宁茉突然而然的事情,他们在做的准备工作也差不多完成。路烈陪着闻歌深入辰砂星球的秘密牢笼。

前任女皇是个多疑冷酷的政治家。

和帝国分散各处的监狱一样,名义上归属多瓦的辰砂星球监狱在三百年前成立,实际为皇室服务。

责令相关部门提交的关于多瓦石牢囚犯的统计在第一时间内呈交。不出意外地,名单里都是一些遗留的政治罪犯。虽然从女皇时期关押至今,但躲过了路烈上位时血流成河的清洗活动,也不知道算不算得上幸运。

路烈看着看着就动了杀心。他倒是没想起来,回头得找个借口杀了。

说到女皇,闻歌有些在意路烈和她之间差一辈的缘由。他看路烈一眼。

“你在好奇为什么没有她的子女继承皇位?”路烈欠揍的漂亮脸蛋冷不丁靠近,冷幽幽笑起来:“当然是我杀光了啊。”

小冰花一点都没被吓到,反而在他脸上一捏。“你父亲呢?”

114提供的剧情里,路烈的生母一直在高塔。那他的父亲呢?

“倒霉的可怜虫。”

路烈眼神冷下来:“没什么好说的。”

但他还是和小冰花说了。

路烈的父亲,也就是当时女皇唯一的儿子,是个胸无大志的男人。先是找了情妇,再和情妇有了私生子,宣称情妇是他的此生挚爱,与斯图尔特的联姻不过是“女皇不顾他个人意愿强加的痛苦枷锁”。并且企图杀掉路烈,同时通过舆论施压,迎娶情妇,合法化私生子。

路烈只好找机会,满足他一家三口团聚的可笑想法。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六岁吧。”

因为三岁之后不得不和高塔的女人见面,路烈讨厌那些时而温情时而恐怖的会面。三年后他除掉了父亲的一家三口,前线急需斯图尔特家族的力量,路烈的母亲顺势被释放出来了。

他六岁以后,再也不用固定日期和她见面。

六岁就不得不算计亲族了吗?

闻歌难得在路烈抱住他的时候,带点安慰意思主动摸了摸少年金色的小辫子。他不由思考一下自己六岁的时候是怎样生活的。

但他完全想不起来。

应该是听年长人鱼唱歌或者讲故事,和水母小鱼在珊瑚礁石追逐捉迷藏,练习尾巴灵活度之类吧。

多瓦秘密监狱坐落在辰砂星球,和白塔对角线相隔。两者之间横向有一条运河,纵向是人为的城市规划线。

从地图上看,很难想到白塔与监狱的某处直接相连。

常年无人拜访的监狱哨卫处忽然听到星舰滑行的声音。守卫端起星粒枪,不耐烦想要“赶”人。但从枪上目镜,他看到星舰上刻入灵魂深处的徽章。

——皇室。

皇室早在几年前就惨死一片,此时会出现在这里的,别无他人。

暴君上位后并未废止前女皇留下的秘密监狱,也从未过问。

眼下冷不丁前来,哨所守卫不由捏了把汗,舰身通行行礼的同时,联系内部做好迎接准备。

面对突如其来的消息,监狱没人能够揣度陛下前来的想法。监狱长点头哈腰,眼尖发现暴君身侧还跟着一个人,和侍卫的距离不太一样,还要再近些许。

那个人穿着严严实实的黑色斗篷,头戴宽大兜帽,有意让人无从辨认他的任何特征。监狱长见多识广,认出这是来自专供皇室的某种高级面料,只有边沿一圈象征皇室与路烈的烈火蔷薇花纹。

监狱长请他们进入专为皇室打造的休息室。

随路烈一同前来的侍卫冷声:“不必了,直接开门。陛下前来是为了找人。”

“好好,找人……找人。”监狱长赔笑,站在原地,开门动作十分磨蹭:“不知是找哪一位?又不知这位大人是?”

这样试探和拖延时间的手段太低级了。

“呃……”一瞬间,监狱长喉咙传来灼烫。疼痛强烈真实到如刀子扎肉,几乎晕过去。

他整个人都在“呼呼”漏风,发不出声音来。他这是哑了吗?

“下一次可就是死了。”危险炙热的火焰在空中流转。

监狱长明明早有听闻暴君如何嗜血。可到了眼前这一刻,他才切实真确体会到他的修罗手段。

他不敢再有小动作,微佝着身子乖觉在前带路。

路烈本身行事喜怒不定,毫无章法。当一个高位者不按常理出牌,而是直接用实力差强压,那种表面虚与委蛇客套礼仪反而无法施展。

门缓缓打开,前行十分钟,露出内部错综复杂的布局,关押的囚犯视线都集中到来客身上,有的早已麻木,有的祈求,有的咒骂,有的意义不明哀嚎。

流火在监狱空间中越发旺盛。路烈浑身不快。

监狱里负面情绪纠缠,惹得他精神力处在焦躁边缘。他握住小冰花斗篷下的手。

到了分岔众多的路口,监狱长不再早早开好门,而是被侍从压着,跟在暴君身后一段距离。遇到门禁再一溜小跑上前服务。

踏足这座牢笼,闻歌感受到强烈的洇润气息,仿佛大海近在咫尺。而大海气息当中,又有同族存在的痕迹。

感觉很鲜活,又很近。

他希望自己的感觉没错。

同族,是闻歌沉寂千年不敢想象的事情。他极度紧张和焦虑,自己孤身太久的感应是否迟钝偏差?

他应当心跳很快,五感高度集中,牵着路烈的手都沁出冷汗。

如同全知之神的指引般,监狱长目瞪口呆看着暴君和斗篷人越发接近那个禁止之地。

他知道,此时从监控里全程跟踪着监狱一切的同事,正在紧急商量对策。

周围温度骤然降低,冷阴而昏暗的环境,与坎因记忆中多了几分相似之处。闻歌耳鳍捕捉到几十米外,海浪拍打的微弱声音。

他不可避免冒出一个猜想,这难道是在大海之中吗?

经过一次电梯,来到更下层。整个空间都萦绕着一层黯淡缥缈的同族气息。闻歌浮现出苦涩空落心情。气息还在,说明不久前,存在着同族。

是的,不久前。同族可能不在这里了。他多希望是自己错了。

一下来就看到一个石中湖。周围极为潮湿,竟然没有围栏铁门之类的东西。一个白发如枯草,衣服乱糟糟的老妇人一下握住闻歌斗篷的一角。

闻歌吓了一跳。

他的注意全在追溯同族气息,忽略了这里有个人类的存在。妇人形容枯槁,脚被铁球之类的终于拴着。其实没必要拴的,因为她就像腐朽家具,仿佛下一秒就要倒塌。

闻歌避开了她的接触。那只手徒劳半悬在空中。

其他狱警吓了一跳,呵斥:“活得不耐烦了?”又赔礼道歉,唯恐找他们的麻烦。

只是更大的麻烦还在后面。终于,闻歌在一道层层封锁的门前站定。这里和坎因闯入的并不是同一处。

谁也不敢开这处的门,犹疑着不动。监狱长不是不想动,但他没最高级别的权限。

熊熊火焰让空气越发灼热,刚才还各怀心思的喽啰,一下双眼空茫。

闻歌没来得及阻止,路烈就直接抹去了那些人的意识存在,强行让他们打开所有障碍。

门缓慢沉沉移动。监控室的人慌作一团:“这、这怎么是好?”

“能怎么办?废物!预警是怎么处理的?”

“联系长官……”

“要来不及了。”

“出现最高级别情况,按E?”

“那你按啊!按啊!”

操纵台的人手忙脚乱,脑袋热血直冲,不计后果按了下去。

轰隆!一阵地动山摇,炸.弹与加速耗竭精神力的催化剂同时引爆。

如同沸腾的岩浆火山,杀戮与毁灭的欲望以路烈为中心迅速扩张,他把闻歌抱入怀中,瞬息将附近整个生命绞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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