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对母子站在一旁聊天。
梁若抬起头看向徐斯聿,好奇地问道:“今天你们俩去哪儿了?”
“美院。”男人随口应答,“有个展,那里的教授邀请我去看看。”
梁若瞧着池嘉言安安静静聆听的乖巧模样,继续问:“臭小子,你觉得言言喜欢谁?”
舒适简约的家居服穿在男人身上,比起平日里严肃冷淡的西装显得徐斯聿整个人懒散很多。
徐斯聿个子高,形容散漫地倚靠在墙边。他听到母亲的提问挑了下眉,不咸不淡地开口:“我也想知道。”
梁若用手肘撞了撞徐斯聿:“你们现在住一起,你多留点心,如果他遇到喜欢的女孩子你帮忙一起出出主意。”
类似的对话好像前段时间也发生过。
徐斯聿并没有答应这个要求,他很虚伪地笑了起来,反问道:“梁女士,你现在不关心我喜欢谁了么?”
“我不管你了!你爱喜欢谁喜欢谁!”梁若没好气地抱怨,“反正我们给你找的你都不满意。”
徐斯聿略微抬了抬眼,笑着安慰了两句。
梁若瞅着儿子若无其事的模样就感觉窝火,可是又拗不过年轻人,只好希望未来徐斯聿喜欢的人也能让自己满意。-
深夜,万籁俱寂。如同白天池嘉言预料的一样,今夜果然做了噩梦。
梦境的场景特别真实,一间无比熟悉的画室,上大学的时候池嘉言在那里度过了无数个白天黑夜。
画室内闹哄哄的,池嘉言坐在最后一排。
期间有认识或者不认识的同学进进出出,然后池嘉言看见了一张十分熟悉的脸。
个子很高的男生满脸漠然地从他身旁走过,而在前面几排坐着一个很漂亮的女生,随即徐斯聿坐在了那个女生身边。
周围的同学对此见怪不怪,梦境中的池嘉言目不转睛地望着他们聊天。
没一会儿有人喊女生的名字,她不经意地回头,池嘉言竟然发现那个女生和自己长了一张一模一样的脸。
枕头被踢开的同时响起一阵很大的动静,池嘉言起身太快脑袋磕到床头,痛得缓了好久才回过神。
放置在床头柜的台灯亮了起来。
池嘉言捂着发疼的后脑勺,看见手机显示时间凌晨2:16。
噩梦的阴影笼罩在头顶,池嘉言惊慌失措地回想着这个恐怖的梦境,连连摇头试图让自己清醒。
按道理这个时间点半岛湾不可能还有人醒着,然而池嘉言悄悄下楼,居然听见厨房那里传来轻微的声响。
徐斯聿转过身,见到池嘉言有些惊讶:“怎么醒了?”
池嘉言的目光在男人脸上很短暂地停留,他挪开眼,含糊地说话:“嗯,想喝水。”
话说着池嘉言动作僵硬地向后转,默默朝冰箱走去。
冰箱门打开,里面塞满了各种新鲜食材。
池嘉言站在那里挑挑选选,身后突兀地伸过来一只手。
“太晚了,喝冷的容易闹肚子。”徐斯聿用手臂阻止池嘉言的行动,手上拿着一杯倒好的温水,“喝这个。”
池嘉言默默接过,关好冰箱门,紧接着背对着徐斯聿朝另一个方向转身。
徐斯聿自认为内存卡事件没有被发现,因此池嘉言这个魂不守舍的反应奇奇怪怪的。
“言言。”
池嘉言没说话,用喝水的动作代替回答。
大概刚从床上起来,池嘉言头发睡得乱糟糟的,睡衣纽扣也没有系好。
能看得出来池嘉言睡了一觉,而现在起床的原因暂时不明确。
回想起对方白天说的“失眠”,徐斯聿瞧着池嘉言古怪的状态,突然开口询问:“看电影么?”-
半岛湾的投影仪设置在别墅最高层,一个空置的房间。
考虑到失眠这个因素,男人觉得喜剧电影或许能让池嘉言放松一点。
当池嘉言坐在黑漆漆的房间,面前的白色幕布开始播放起幽默的喜剧电影。
明明很想拒绝,可是最后池嘉言还是答应了男人的邀约。
也许这就是池嘉言,胆小懦弱、自我拉扯、口不应心,永远站在原地不可能尝试去改变现状。
事实上今夜这个梦境非常直白地提醒了池嘉言——无论如何狡辩,潜意识里池嘉言始终希望自己的喜欢能有所回应。
希望徐斯聿不是直男,希望能和徐斯聿在一起。
但这是不对的。
不知不觉徐斯聿跟池嘉言之间的平衡被打破,这些微妙的、不能被发现的感情在两人相处过程中仿佛找到了残缺的豁口,兴奋地往外倾泄。
池嘉言果然高估了自己,或者低估了那么漫长没有终点的暗恋。
老套的喜剧电影从一开始就能猜到后面的故事走向,但是这并不妨碍观众依然能被逗得发笑。
两个观影的人分别坐在沙发两边,男人面无表情地看着电影中的主角摆出一个个滑稽的造型,听他们发出很夸张的笑声。
电影成为掩饰,彼此的心思显然都不在电影上面。
不开灯的房间只有白色幕布发出幽幽光亮,徐斯聿偏过头去看池嘉言,忽然皱起眉。
池嘉言睁大眼睛认真看着电影内容,冷不丁的脸颊被捏住。
“怎么了?”男人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池嘉言扭头,愣愣地跟徐斯聿对视:“……什么?”
“怎么哭了。”
池嘉言眨眨眼,眼眶酸涩,有什么情绪慢慢从池嘉言漆黑漂亮的眼睛里掉落下来。
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池嘉言拼命咽下喉咙里的哽咽,不想自己开口便是泣音。
即便刻意疏远刻意划清界限,但池嘉言红着眼睛掉眼泪的样子看起来好可怜。
徐斯聿似乎已经习惯了池嘉言时不时冷淡的态度,他面不改色地看着池嘉言,径直靠近给他擦眼泪。
“很讨厌我么?”
池嘉言紧紧抿着唇,没有吭声。
“讨厌我你哭什么。”徐斯聿垂着眼眸,自顾自地接上话。
男人指腹粗糙温热,池嘉言抬起头去躲他的手,有些不服气地小声嘴硬:“我没哭,是太困了打的哈欠。”
背景音还在播放吵闹诙谐的喜剧,徐斯聿语气中带了笑,漫不经心地发问:“这部电影哪里让你那么感动。”
池嘉言实在躲不开,低下头去捉徐斯聿的手指:“你别碰我。”
话音刚落一行眼泪从脸颊上滚落下来,落在了男人手背上。
徐斯聿立即松了手,低声答应下来:“好吧宝宝。”
池嘉言只顾着丢脸,并没有意识到对方这句话特别亲昵:“我不是小孩子,不要叫我宝宝。”
“好吧宝宝。”徐斯聿敛了笑,他眼神平静地看着池嘉言难过的神情,并没有改掉这个称呼,“你不要哭了。”
【作者有话说】
*拍品参考网络。
第31章 难道我别无异心。
情绪上头只是在一个刹那,池嘉言很快止住眼泪,胡乱抹掉脸上的泪痕。
嘻嘻哈哈的喜剧压根没有起到任何效果,池嘉言慢吞吞地站起身,准备离开这个房间。
像是害怕徐斯聿继续靠近自己,临走前池嘉言小声地解释了一下:“困了,我去睡觉。”
好在男人终于不再过多纠缠。
从房间出来池嘉言径直下楼,后脑勺钝钝地疼,池嘉言抬起手试探性地摸了摸,并没有肿起来。
卧室内床头柜上的台灯照亮了一大片区域,池嘉言掀开被子重新躺上床,泄气似地放松紧绷的四肢。
果然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池嘉言怔怔地望着空洞的天花板,仍然决定当那个胆小懦弱的池嘉言。
——其实池嘉言也别无选择,假如自己真的冲动去跟徐斯聿表白,池嘉言很难承担告白的后果。
当下的现实已经趋于圆满,朋友、亲人,池嘉言不能去打破这镜花水月的平和。-
上班族的特点在于无论前一晚遭受了多么大的伤痛,第二天闹钟响起依然要准时起床去上班。
长辈们是今日上午的航班,因此早早去了机场。徐斯聿惯常早起出门,所以等到池嘉言起床整个半岛湾空空荡荡。
由于分别清晨谭淑琳特意给儿子做了一顿爱心早餐。
池嘉言匆匆忙忙地洗漱,匆匆忙忙地下楼,匆匆忙忙地拿起餐桌上烤焦的吐司。
两块吐司中间夹了一只出锅许久的荷包蛋,吐司边缘是一圈深褐色的焦炭痕迹。池嘉言艰难咬了一口,无法评价母亲一如既往的厨艺。
淮市稀奇的晴天,路上车况都有所好转。
Cher在老时间给池嘉言打电话,非常积极地给池嘉言提建议:“言言,我这里有个offer你要不要看看?”
“是Luckie的公司,之前你不是说过很喜欢他们画廊嘛。现在他们那里缺人,我帮你偷偷问了一下,Luckie还记得你的策展呢!”
Luckie是一位很有名的画廊主,他创办的画廊位置离池嘉言的学校不远,池嘉言还记得是一幢带有新古典主义装饰风格的近代欧式建筑。
如今池嘉言在国内,对于国外的offer肯定有所犹豫。
Cher不会替池嘉言做决定,只能热心推荐道:“言言,你可以先看看offer,反正我已经发到你邮箱了!你对比看看哪个工作更适合你!”
令人惊讶的是池嘉言并没有毫不犹豫地拒绝,他轻声应了下来:“好。”
身后有一辆轿车一直在鸣笛,似乎在咒骂池嘉言这辆银灰色轿车挡了路,不让他借道。
池嘉言默默瞧了眼后视镜,一反常态地竟然也跟着按了两下喇叭,看起来是在恼怒后面的司机在无理取闹。-
关绘美的休假提前结束,她去了一趟热带岛屿度假,晒黑了五个度回到公司。
“现在东南亚模特都是这个肤色,可漂亮了。”关绘美跟同事讲述着自己度假经历的趣事,“国外都不喜欢涂防晒,哎呀碰不上帅哥的,我是男人绝缘体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