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岷承还惦记着刚才的牌局,两人努力了一晚上兜兜转转又成为了最大输家。
“刚刚阿聿在跟你说什么悄悄话?”钟岷承伸手去拿桌上的香槟,话里怨气很重,“怎么又是资本家赚钱!我下次再也不买崇佳的股票了!”
池嘉言一看到跟酒有关的事物脑袋自动开始响铃,他迅速把摆在自己面前的酒杯推远。
钟岷承倒酒的动作停滞在半空,两人诡异地对视了几秒钟。
“怎么了?”
“不想喝。”宽大的兜帽几乎遮住了池嘉言整张脸,池嘉言去拿钟岷承的酒杯,自觉把它放到酒瓶瓶口的正下方,“你自己喝。”
“我一个人喝有什么意思?”
“那我们都不要喝了。”
“那好吧我们都不喝了。”
“嗯。”
于是钟岷承放下香槟,还真的放弃了让酒精污染自己的大脑。
坐在对面的女人围观了这一出奇奇怪怪的对话,她忍俊不禁,顺势把那瓶香槟拿到了自己面前。
钟岷承听到她的嘲笑瞪了她一眼,后者耸耸肩,无辜地说道:“小承,刚才牌桌上怎么没提拍品的事?”
池嘉言对这位女士有点印象,她经常出现在各大品牌的广告海报中,是一位模特。
经过提醒钟岷承才记起来这件事,他一拍脑门果断忏悔:“我忘了!Sely,都怪阿聿,要不是那张河牌K我肯定就帮你问了!”
虽然Sely是模特但今夜穿着十分随意,黑色羽绒服长至脚踝,她也和池嘉言一样的造型,头上戴着羽绒服兜帽,保暖又防寒。
并没有化妆,本人气质比荧幕上更突出。
这会儿温轩也找了过来,隔着老远Sely闻到一股烟味,嫌弃地皱眉。
“狗鼻子。”温轩摁掉夹在手里的烟,调侃了一句,顺手喝掉了Sely手边那杯香槟。
从两人的聊天中池嘉言了解到原来Sely看中了崇佳的拍品,就是那枚钻石襟花胸针。
Sely愁眉苦脸地抱怨:“我想戴着它去下期时装秀,我都想了好久了。”
“不是进拍卖会了嘛。”温轩安慰得很不走心,“梁太太都愿意拍卖了你就偷着乐吧,不然你就得在梦里带着它去时装秀。”
“小承不是说跟副总裁最熟悉嘛!”Sely看着温轩抱怨,“你们不都是一起长大的,怎么你不能帮上忙?”
温轩直摇头:“他是资本家,你跟资本家谈钱?你知道他有多在乎自己的形象吗!为了公司股价崇佳每年的公关费用都要好几千万。”
Sely扮了个鬼脸,语气阴恻恻的:“我只能出1个亿。”
温轩随口允诺:“知道了知道了,多的我来。”
Sely光速变脸,立刻伸手过来搂住对方的脖颈:“你最好了,老公——”
“你别乱叫啊!”被媒体誉为最年轻最有未来的赛车手如今惊恐地挣扎起来,“我他妈是处男!”-
游艇内所有客房都设置在游轮前部,减少了大量的噪音困扰。
在甲板上吹够了风一行人相继离开,池嘉言的房间在四楼,侍者已经提前把池嘉言的行李放在了对应的房间。
室内跟甲板上至少有20度的温差,池嘉言脱掉外套,冻僵的脸颊慢慢开始升温。
客房的装修和主舱室一样,所有家居都是土豪金配色。
池嘉言环顾四周,突然感觉这种风格确实对自己的审美产生了极大的冲击。
好友群正好在聊这件事,大家有好长时间没有坐过这艘游艇了,还有点不习惯这样的光污染。
池嘉言点进跟徐斯聿的聊天框,发送了房号。
五分钟后,门外传来敲门声,池嘉言起身去开门。-
时间越晚海上风浪越大,而游艇采用了独特的水线下双折角线设计,使他们在遇到较大浪涌时仍然能保持高速航行。
船体来回晃动,让人产生轻微的晕眩感。
今夜见面池嘉言是先主动的那一方,他朝男人走近,有些疲惫地抱住了他。
徐斯聿揉了揉池嘉言乱糟糟的头发,单手揽住了池嘉言的腰。
“困了?”
池嘉言闭着眼睛做了一个点头的动作,徐斯聿似乎很享受这样的时刻,任由池嘉言依赖地窝在自己怀里。
“今天校庆碰到你同学了。”池嘉言想到什么说什么,含含糊糊地小声说着,“他们说你耍大牌,很嚣张很得意。”
“那你回复了么?”
“没有。”池嘉言睁开眼,余光里是男人黑色西装的袖口,“林欣可先开口了,她说有人想耍大牌都耍不了,只能当小丑。”
徐斯聿有些啼笑皆非,附和般地笑了一声。
紧接着话题跳跃到不久前的牌局,池嘉言认为徐斯聿只是运气好,绝对不是自己玩的不好。
果然不仅钟岷承耿耿于怀,池嘉言也有点不服气。
这个时候徐斯聿自然顺着池嘉言的话聊下去,而此刻池嘉言的目光定格在男人的西装口袋,有些疑惑地炸了眨眼睛。
——精纺面料制作的西服纹面织纹清晰而丰富,手感十分温和。崇佳副总裁的衣物每日都会精心熨烫,不会出现褶印。
所以现在池嘉言看着口袋外侧那一点微微的凸起,下意识对它产生了好奇。
看轮廓形状不是手机,也不像钢笔。几秒钟前两人聊天,池嘉言好像还听到了类似塑料摩擦发出的响声。
“你带了吃的?”困惑的同时池嘉言松开手后退一步,细长的手指已经摸进了男人的西服口袋。
方方正正的塑料小包装边缘做成了锯齿形状,封面上印着几行英文字母,根据包装颜色还会分成不同的味道。
池嘉言完全没有防备,一伸手摸出来好几个。他愣愣地看了几秒钟,再愣愣地重新放回男人的口袋。
“……我!”池嘉言反射性做了一个推拒的动作,手刚触到徐斯聿的胳膊又觉得好像是自己侵犯了对方的隐私,于是张了张嘴,竟然礼貌地向徐斯聿道歉,“我不是故意看的。”
池嘉言的反应实在有趣,徐斯聿干脆抓住他把人往自己面前带。池嘉言踉跄了一步,直直撞了上来。
脸颊被捏住,池嘉言被迫微微嘟起嘴。
徐斯聿垂着眼睛看着池嘉言的唇珠,话语里是浅淡的笑意:“黄伦阳给我的。”
这样的亲密接触更像是在调情,池嘉言有些说不出话,含在齿间的言辞憋了半天才让徐斯聿听到:“嗯,嗯!他、他为什么要给你?”
徐斯聿的回应也很直白:“不知道。”
在池嘉言留学期间经常能看到这件物什,下课回公寓睡一觉,第二天在楼道里就能看见好几个五颜六色的包装袋。
因为不了解所以池嘉言的疑问荒诞又大胆:“他,怎么知道你适合哪个。”
游艇碰上海浪摇晃的幅度大了一些,男人动作一滞,松开了手。
池嘉言重新拿回脸颊主动权,房间内刺眼的灯光迫使他眯了眯眼睛,视线中男人的面容从模糊到逐渐清晰。
彼此独处时徐斯聿才会用昵称喊池嘉言,他喊了声“宝宝”,低头的姿势更明显了些。
这样的高度池嘉言正好能够平视对方,或许是一个很严肃的问题,男人的神情极度冷静,甚至漠然。
“宝宝。”徐斯聿面无表情地反问,“你认真的么?”-
每间客房配有宽敞的浴室,浴室内明亮的灯光使人有一种无处遁形的羞耻感。
作为完美主义者徐斯聿当然不会选择在朋友的游艇上,不过既然池嘉言想知道,徐斯聿自然会告诉他。
浴室的水声持续了一个多小时,间歇夹杂着轻微的说话声,过了许久池嘉言才红着脸走出来。
他很重地摔门,大概鲜少会发脾气,听到“砰”的那声摔门的动静池嘉言自己还被吓了一跳。
“对不起。”池嘉言转过头,很小声地对着门道歉。
男人丢在床上的西装被池嘉言拿了起来,下一秒放在口袋里的塑料小包装全进了垃圾桶。
池嘉言很用力地踢了一脚,垃圾桶受了力顿时飞出去好远。
做完这些池嘉言默默舒了口气,他抿着唇坐在床边,很不自然地抬起手,想用手背给自己发烫的脸颊降温。-
凌晨三点,温轩挨个联系朋友们,打算把人喊起来去甲板上烧烤。
手机打不通就敲门,反正这是温轩自己的游艇,哪个人冲他生气就把人丢下公海喂鱼。
摊上这样的朋友只能自认倒霉,Sely起床气最大,坐在甲板上扯着温轩的头发一直叫他道歉。
“头发!头发!”温轩痛得嚎叫,“我刚烫的锡纸烫!”
女人的美容觉用一盒面膜都无法补救,Sely搓了搓手指,粘在指尖的头发瞬间被海风吹走。
甲板上的灯球陆陆续续亮了起来,空气潮湿,放眼望去四周只有漆黑冰冷的海水。
钟岷承木着脸打哈欠:“言言呢?”
“不知道。”
“阿聿呢?”
“不知道。”
钟岷承咂摸了两声,猛地扭过头去看黄伦阳。
黄伦阳揣着明白装糊涂,语气表情都很茫然:“我确实不知道。”-
徐斯聿的睡眠比较浅,碰上工作特别忙碌的时候一条手机消息就能把他吵醒。
门外敲门声一直没有断过,身侧池嘉言也有了动静。他慢吞吞地翻身,把脑袋藏进了枕头底下。
“言言——言言——”黄伦阳站在门外试探性地叫了两声,而后看了看四周,确认没有其他人忽然语调一变,用气声喊,“阿聿?”
门应声而开,外面走廊的灯光倾泻进来。男人穿着家居服,没什么表情地站在门口。
黄伦阳眼风不自觉朝房间里飘了飘,话倒是冲徐斯聿讲的:“醒了吗?”
“在穿衣服。”
紧接着钟岷承也从甲板跑了下来,他见到两个朋友齐齐站在池嘉言的房间,赶忙冲了过来。
“阿聿原来你在这里啊。”钟岷承一副局外人的模样,“害我一直站在你房间门口敲门。”
徐斯聿应了声,语气平静:“我喊言言起床。”
被点名的主人公这时终于从房间里走了出来,池嘉言穿好那件保暖的羽绒服,兜帽遮住整张脸。
池嘉言困得天旋地转,见到朋友们脑袋也没转过弯,直直看着徐斯聿轻声跟他讲述今夜的梦境。
“我梦到高中跟你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