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外寒风呼啸,池嘉言被风吹得清醒了不少,见到父母想起来要打招呼。
听说池嘉言不舒服,谭淑琳连同性恋的问题都往后放了放,立即拉着池嘉言嘘寒问暖。
池嘉言弯着眼睛笑,小声地说道:“……没什么事。”
“上楼睡觉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谭淑琳语速匆匆,“阿聿你也是,回家好好休息。”
话说完谭淑琳往前走了几步,一转头发觉池嘉言根本没有跟上来。
池嘉言仍然站在原地,他去牵男朋友的手,感受到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才感到安心。
“……你呢?”池嘉言的提问很莫名,然而徐斯聿瞬间听懂了。
今天一整天都在睡觉,这会儿池嘉言大概率还是稀里糊涂的。
徐斯聿也明白池嘉言在清醒的时候,绝对不会在长辈面前做那么亲密的小动作。
不等对方回应,池嘉言自己先反应过来了。他低下脑袋望着黑漆漆的地面,语气有些沮丧:“……哦,你不能跟我一起,你要回家睡觉。”
要知道现下池国睿就站在他们身边,父亲被迫目睹了全程,一时间也有点尴尬。
谭淑琳看着两人拉拉扯扯的样子一阵牙疼,她气势汹汹地走回来,径直伸手拽住了池嘉言的胳膊。
“你是小孩子吗晚上睡觉还要人陪!”谭淑琳气恼池嘉言的不争气,语气很冲,“给我回家!”
梁若看够了热闹,终于上前打圆场。徐斯聿注意到谭淑琳的态度皱了皱眉,随后同母亲一起离开。
两家人的别墅就隔了几步路的距离,回去路上梁若按捺不住好奇心,不由地八卦起儿子的恋情。
“哎呦,言言怎么跟你表白的哇!”这两天梁若幻想过不少场景,实在想象不出池嘉言那种沉默寡言的性格该怎么表白。
徐斯聿脚步一顿,皱眉的动作更明显了些:“什么表白?”
梁若噎了一下,眼神责备起来:“就是你跟言言谈恋爱呀!他怎么跟你表白的!”
“谁说他跟我表白的?”
“言言自己啊。”接二连三的反问倒让梁若开始疑惑了,“你怎么回事?前两天言言跟我讲了你们谈恋爱的事,他没有跟你商量啊?”
池嘉言还真的没有跟徐斯聿商量。
“他怎么说的?”
梁若复述了两人当时的对话。
徐斯聿的脸色慢慢冷下来,语调漠然地纠正:“是我跟他表白的。”梁若愣住了。
母子俩面面相觑,梁若意识到池嘉言这么说谎的目的,一下子也恼了。
“臭小子!”梁若重重拍了下徐斯聿的肩膀,焦急地说,“我就知道会是这样!言言那么乖,怎么可能会突然变成同性恋!就是你这臭小子把他带坏的!”
现实果然如同池嘉言预料的那样,如果徐斯聿先坦白,那么双方父母的态度会变得截然不同。
“现在,不对明天!明天你去跟他们解释。”梁若非常严肃地说道,“阿聿,如果你是认真的,那你得想办法让他们家接受你。”
【作者有话说】
*每个地区小年夜的时间会有些不同。
*拍卖行信息参考网络。
第62章 和好摇铃。
除夕当天,上午七点左右,钟岷承带着他家的狗最先拜访了池嘉言的家。
或许时间有点早,这一片区域都安安静静的,大家好像还没有起床。
门口摆放着几盆茂盛的鸭脚木,钟岷承停好车牵好狗绳,被狗拽得踉踉跄跄。
足有半人高的萨摩耶许久不见主人,此刻兴奋地东跑西窜。
“旺财,臭狗!你跑得慢一点啊!”狗叫声夹杂着钟岷承费劲的嘶吼,没过多久另一栋别墅有了开门的动静。
梁若听到声音走出来,看见跟狗玩耍的钟岷承被逗笑:“小承,起这么早啊,吃早餐了吗?”
“梁姨早上好!”钟岷承笑嘻嘻地打招呼,“吃过了,我来找阿聿跟言言。”
话音刚落,被点名的好友从梁若身后走了出来。
梁若瞥见徐斯聿手上似乎拿着一叠文件,疑惑地询问这些是什么。
徐斯聿没吭声,三两步走到钟岷承身边,随口说着:“走吧。”
钟岷承把狗拴在别墅门口,他哼哧哼哧地喘气,顺便问徐斯聿言言有没有退烧。
“我给他发消息他一直没回。”钟岷承拍了拍身上的狗毛,“估计还在睡觉。”
靠海的城市一年四季湿度都很大,虽然气温不像淮市那么低,但清晨的冷意还是会把人冻得直哆嗦。
钟岷承按了门铃,很快池国睿笑呵呵地来给小辈开门。
“言言在房间,你们自己上楼喊他吧。”池国睿佯装无奈地叹气,“孩子大了越来越不好管,我喊他起床他都不搭理我。”
钟岷承连声应了下来,兴冲冲地跑了进去。
徐斯聿经过池国睿身边停下脚步,后者看着徐斯聿,依然是那副笑眯眯的样子。
男人个子很高,客气地同池国睿搭话,简单的穿着掩盖不了优越的气质形象。
昨晚池嘉言一回到家便回房间休息了,自然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
谭淑琳是四位家长中态度最明确的,然而池国睿精准指出了妻子的问题:“你给阿聿摆什么脸色,是你儿子先追的人。”
“本来就是你情我愿的事情,你冲阿聿发脾气老徐他们心里怎么想。”
事实上谭淑琳已经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但被丈夫这么指责肯定会觉得委屈:“什么我儿子,言言是我一个人生的是吧?”
“你们一个个都喜欢做好人,就我一个是坏人。”谭淑琳瞪着眼同池国睿理论,“别的他喜欢也就喜欢了,我不想让他不开心,可是他喜欢男人算什么事!”
池国睿赶紧缓和语气安慰:“男人女人有什么要紧,就算现在你让他们分手了,你能保证言言能喜欢上其他人嘛。”
谭淑琳反射性回答:“过段时间……”
“要过多久呢。”池国睿没忍住笑,温声提醒道,“他们俩又认识了多久。”
谭淑琳微微一怔,突然明白过来池国睿话里的深意。
——假如强行拆散徐斯聿和池嘉言,再用替换法让其他人代替徐斯聿的位置。
这样也许能冲淡池嘉言对徐斯聿的感情,久而久之池嘉言便能放下。
但徐斯聿又不是那种相亲场合认识的伴侣,也不是只认识了一两年,他们是从出生就被绑定在了一起。
连替代品都找不到,除了父母,徐斯聿是陪伴池嘉言最久的人。
其实池国睿想的很清楚,池嘉言是他们的宝贝,而徐斯聿足够强大,未来他们做父母的不必担心池嘉言会遇到无法解决的困难。
毕竟从小到大都被捧在了手心上,池国睿希望池嘉言永远顺风顺水,他也知道徐斯聿能达到他的要求。-
钟岷承上楼刻意放轻了脚步声,他也发现了徐斯聿手中那沓纸,好奇地凑过来看。
大家身处这个圈子,对财产尤为敏感。钟岷承数着合同上面的数字,话都说不利索了:“都、都给言言啊?”
男人上楼的时候顺到了一只黑笔,他拿着那只黑笔短暂思考片刻,才随意回答道:“言言不肯签。”
“我肯签啊!”钟岷承反应过来自己的失言,挠挠头发才想起来关心,“你给了这么多,崇佳怎么办啊?你这副总裁还能当得下去?”
钟岷承果然没什么脑子,徐斯聿作为资本家,怎么可能出现这么愚蠢的失误。
“一部分是我母亲的股份。”
钟岷承差点惊掉了下巴:“梁姨同意了?!”
这是徐斯聿耐心告罄前解答的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她不会同意。”-
池嘉言从小居住的房间,长大以后搬到淮市,每年大概只有过年这段期间会回家暂住。
这间房间的陈设有点像池嘉言给人的感觉,蓝粉色系的床单窗帘,非常幼稚的色彩搭配,不过小时候朋友们最喜欢来池嘉言的房间玩闹。
室内静谧温暖,钟岷承悄悄打开门,看着熟悉无比的家居有一种久违的亲切感。
“言言?”钟岷承用气音喊了两声,“睡醒了嘛?”
比起钟岷承的小心谨慎身旁的朋友显得粗鲁很多,男人推门走进去,掀开被子直接把池嘉言抱了起来。
钟岷承捂着嘴惊呼,追着徐斯聿跑过来:“你干吗呢没看见人在睡觉——”
话还没说完钟岷承忽然绊到了床脚,他“哎呦”一声,狼狈地跌在了床边。
男人眼疾手快,抬手压住钟岷承伏起的背,沉声冷静地命令:“先别动。”
沉浸在睡梦中的青年冷不丁被房间的吵闹声惊醒,他直着眼望着面前的男人,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朝后仰。
“宝宝。”徐斯聿把那沓合同放在钟岷承背上,一只手揽着池嘉言的腰,另一只手把黑笔往池嘉言手里塞,“签字。”
徐斯聿见过许多次池嘉言没睡醒的状态,特别了解这个状态下的池嘉言有多乖。
耳畔是熟悉的腔调,池嘉言呆呆地眨了眨眼睛,乖乖点了头。
三十几张合同,大约要签十几个名字。
徐斯聿让池嘉言靠在自己身上坐稳,接着伸手翻阅合同,不慌不忙地指示:“这里。”
男人每提示一处签名栏,池嘉言便挥舞着黑笔,把名字签到指定的位置。
时间走过一分钟,所有合同都签上了名字。
徐斯聿收好合同全部交到钟岷承手里,他见到朋友跟傻了似的还趴在床边,干脆踢了他一脚。
“先出去。”
进门、签字、关门、离开,一气呵成的计划。眼下钟岷承愣愣地杵在房间门口,手里拿着那叠价值过亿的合同。
这会儿没了外人的打扰,男人若无其事地同池嘉言亲昵。
床头柜上放置着水杯和药,徐斯聿猜到多半是池国睿放在那里的。
池嘉言困得上眼皮和下眼皮打架,徐斯聿揉揉恋人乱糟糟的头发,摸了摸池嘉言的额头,发现烧已经完全退了。
“……阿聿。”池嘉言仰起脸冲男人露出一个笑容,笑容也是呆呆的,“你怎么来啦。”
徐斯聿也跟着笑了笑:“来找你。”
池嘉言费劲摇头驱散睡意,眯着眼睛苦恼地说道:“……可是我好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