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事本来也不用忻艺亲自做,可她就是很愿意动手为沈慢慢做点什么,哪怕只是小事。
“另外还煎了几个鸡蛋饼,怕你甜的吃太腻,可以吃点咸的解解腻。”
沈慢慢对鸡蛋的喜爱从小不变,至今都很爱吃。
又是肚子正饿的时候,能吃到自己喜欢的食物,简直是件幸福感满格的事。
沈慢慢先吃了坚果奶酪包。
忻艺做自然舍得放料,里面夹了很多层奶酪,每一口都能咬到。
外层也都是真材实料的坚果,果干只有用来增添口感的一点点。
最重要的是,面包体软软绵绵,一点都不干巴,是沈慢慢最喜欢的口感。
一口下去,奶粉面包坚果奶酪,口感味道层层递进,好吃到他想要写诗赞美。
做这样一个面包,说难不难,贵也不贵,只是要花很多心思,跟很多很多的爱。
看沈慢慢大口大口地吃,忻艺就感觉很满足了。
“好好吃啊!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奶酪包!”
当然,沈慢慢也不吝啬赞美,必须要让忻艺知道自己的喜欢。
“鸡蛋饼也很好吃,我最喜欢软乎乎的鸡蛋饼了!”
“我觉得自己好幸福啊!”
“你能喜欢,妈妈也觉得很幸福。”忻艺笑着,“我们宝宝多吃点。”
在首都生活的最大危机就是沈慢慢太容易变胖了。
在A市时,因为经常会去陆家串门,沈慢慢就还有得稍微控制摄入的理智。
可身边只有沈厉川跟忻艺的时候,他会收到各种美食投喂,本人的意志力又为零,体重蹭蹭蹭地就往上涨。
虽不至于把沈慢慢吃成大胖子,可上镜胖十斤不是开玩笑的,肿成小猪头不在话下。
他觉得沈厉川跟忻艺是真把他当小宝宝养,还加着能吃是福,小孩子稍微胖点才可爱的老式想法。
真相也就是如此。
在沈厉川跟忻艺心里,最遗憾最心疼是沈慢慢五岁之前的时光,所以情不自禁就会用对待小孩的方式养他。
尤其看到沈慢慢明明一点不胖,却为了拍摄工作跟考试委屈苛待自己,拼命压制食欲。
这在他们眼里跟自我折磨压根没有区别,怎么能不心疼呢?
有时想着要尊重沈慢慢的选择,既然孩子自己选择了少吃,那就少吃点吧。
但大部分时间都属于遗忘状态,只有孩子既然想吃,那吃一口怎么了?
又不是什么吃不起的好东西,多吃两口又怎么了?
之前他们也算有所克制,但现在沈慢慢终于能休息了,自然要将他爱吃的各种食物统统端上来,让他尽情吃个够。
沈慢慢吃得很开心很幸福,很快吃完了奶酪包,开始吸奶油可颂里的奶油。
没忍住叹了声气,小猪感慨:“为什么奶油这么好吃,又这么胖人呢……”
忻艺笑:“我们宝宝才不胖,何况又不是天天吃,偶尔吃一次没关系啊。”
不。
沈慢慢在心底反驳,最近吃奶油的频率已经彻底脱离“偶尔一次”了。
但嘴上很诚实地继续吸着,并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就算真胖一点也没关系,等你需要控制体重的时候,妈妈再给你做减脂餐。”
忻艺揉揉他脑袋:“现在好不容易能吃自己喜欢的东西,就要抓紧机会多点吃呀。”
但正如亲生父母总会对他的过往感到心疼一样,每当父母对过往愧疚,想要更多弥补现在的他时,沈慢慢也会心疼。
他很希望父母能放下这些,不要总为已经无法改变的过往消耗情绪。
只是又知道这很难,因为他自己都做不到。
咽下最后一口奶油。
想起自己跟陆时祈的事,沈慢慢心头掠过一阵深深的愧疚。
现在这么重视疼爱他的父母,要知道了他跟陆时祈的事……会不会伤心难受?会不会对他感到失望?
沈慢慢不想再伤害他们了。
如果父母会为这件事感到难受,那他心里所需要承受的难过将数以倍记。
沈慢慢舔了舔嘴唇,开口问道:“……爸爸妈妈,如果哪天,我不小心做了一件很错误的事,你们会原谅我吗?”
太过突然的假设。
沈厉川跟忻艺迷惑地对视一眼,忻艺问:“……是什么样的错事?”
沈慢慢眨眨眼:“不好说……但我总觉得自己会犯错,嗯……我肯定会有做错的事的时候……”
“……”
“……”
“不过我肯定不会故意做错的……我只是做个假设,打个比方……毕竟人都有做错事的时候嘛,我觉得我迟早有这么一天,嗯……”
沈厉川跟忻艺继续对视了一眼。
沈厉川沉声问:“是违反《宪法》的事情吗?”
沈慢慢一顿:“……那还不至于这么严重。”
忻艺问:“那是什么违反《刑法》的事吗?”
“……我想也没那么严重吧。”
忻艺继续问:“是非常道德败坏的事吗?”
“……”
这需要浅浅思考一秒。
一秒后,沈慢慢给予否认:“……应该也不会。”
这只是出了点伦理上的意外,怎么想都不至于到道德败坏的程度吧?
“既然没有违背法律,也没有道德沦丧,那也不算什么太错的事吧?”
忻艺笑笑。
“何必为了这种莫须有的小事假设担心呢?”
“……可是,万一不算小事呢?”
虽然目前还扯不到是终身大事的地步,可后果是能牵连一辈子的。
沈慢慢无法定义成小事。
沈慢慢懵懵懂懂,陷在自己的担忧里,完全没有意识到,他将假设做得如此具体详细,已经足够沈厉川跟忻艺猜到这绝对不是假想中的事,而是具体发生的某件事了。
只是沈慢慢还不愿说,他们便不会问。
“慢慢,虽然你说这是一件错事,但你决定做这件事的时候,大概率是被迫的,还是自愿的呢?”
也很配合沈慢慢,哪怕看穿了,询问的时候还是加上了“大概率”这种词。
“……”
只是这个问题歪打正着,很巧就问在了最关键的地方。
堪称灵魂质问。
从当时的场面来看,毋庸置疑是被迫,陆时祈将话说到那种份上,他是在三分钟内做出了本能选择。
可眼下情绪冷静,再对着“自愿、被迫”这两个词咬文嚼字,沈慢慢不禁深思,他真是被迫的吗?
实际陆时祈给了他拒绝的余地,他是有机会选择放弃的——那还算是陆时祈逼着他做出这个选择的吗?
如果他真的不愿意,无法面对之后可能会有的困境难题,没有人能逼他。
哪怕有人把刀架在他脖子上,他也会宁死不屈。
所以真正做出这个选择的人,是他自己。
与其说是陆时祈在逼他,不如说是他自己在逼自己。
那个舍不得陆时祈的自己,逼着当时迷茫混乱的自己,做出了留下陆时祈的决定。
结果反倒是被忻艺这么一问,沈慢慢心头有种了拨开云雾的认清感。
“……如果我能选择去做,那我想,我应该是自愿的。”
“那做这件事的时候,你觉得你会开心吗?会是你发自内心想做的吗?”
“……”
又是一个直击内心深处的灵魂提问。
开心吗?
他发现自己真的没有不开心。
接受身份的转变后,跟陆时祈的相处模式并没太大变化,只是陆时祈多了几分正大光明的腻歪。
而看着陆时祈跟自己腻歪时,他会对着手机屏幕发笑,会想裹着毯子打滚。
就算不直说开心,这也已经是开心的外在表现了吧?
至于是发自内心想做的么。
这跟先前的问题似乎有一定重叠,所以同理便可证,如果不是他自愿想做的,任何人都逼不了他。
他可以宁死不屈,可以反抗到底。
当时陆时祈没有限制他的人身自由,如果他真选择逃避,他可以离开那个房间。
如果真厌恶陆时祈用这种方式对待自己,他甚至可以找到家长为自己做主。
但他都没有。
因为舍不得陆时祈的情绪高于一切。